洛春风,我不离婚
-----正文-----
从乡下回来后的几天,林砚堂接到方澄轩的消息,说自己需要的那批高纯度拟噬素试剂已经有了门路。不过这种纯度的拟噬素价值过高,被偷售给黑市后如今落在一个名为安德森的商人手中。
林砚堂来到A国,辗转多日,跑了很多关系才联系上那个安德森,并且跟他约定好一周后见面。
林砚堂用市场价的五倍也只从他那里拿到一批比市场纯度稍高一点的货。
“你可以先回去随意检查。”安德森作出“请”的动作,“然后再决定是否要我手中的另一批,那才是你的真正需要的,不是吗?”
“不用,我信任你。”林砚堂懒得跟他兜圈子,“另一批货我现在就要。”
“那是另外的价钱。”
“可以。”林砚堂果断答应,回他一个“请”的手势。
“放心,Yan,我不对朋友做过分的事。”安德森挑了挑眉,“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并且我真心祝福你成功,所以……我不需要钱。”
“直说你的条件。”
“你这两年的实验数据。”安德森说,“一周后在这里,给我答复。”
———
“稀巴烂的研究环境,黑市拿的货。”贺洵戴着口罩和手套,将试剂缓缓吸入移液枪的枪头,“A大的天才,法外狂徒林砚堂。”
林砚堂的公寓勉强变成一个临时实验室,只在茶几上铺着简陋的防护布,摆着几支移液枪和检测设备。
“没那么严重。”郑栖然低头写着什么,“花了钱怎么不是正当交易?”
“我想我的实验室。”贺洵说,“你确定在这检测不会被污染吗?”
“将就一下。”林砚堂专注地将液体地滴入反应管,再把反应管插入装满米的杯子,“反正这不是最终要用的。”
“我真服了,操。”贺洵看着他临时用米做的试管架,鼓了鼓掌,“那真正要用的那批货怎么办?”
“安德森让我用实验数据跟他换。”林砚堂冷笑一声,“贪心不足。”
“你要给他?”贺洵皱起眉,“你同意了?”
“我疯了吗?”林砚堂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他这么不客气,那那批货的交易对象就不是我了。”
“那是谁?”
“林氏。”林砚堂说。
贺洵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郑栖然戴着口罩,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编码模糊的粉色试剂,“怎么跟别的试剂颜色不一样?”
他小心地将他打开,一瞬间浓烈刺鼻的味道窜入鼻腔,他戴着口罩也挡不住。他眯起眼睛在灯光底下仔细辨认着模糊的编号。
“这是什……”林砚堂抬头看到他额头布满的汗液,“你怎么了?”
“妈的……”郑栖然猛然将手里的试剂扔在地上,玻璃管瞬间摔的粉碎,他扶住桌子弯下腰,急促地呼吸起来:“omega高纯度催情剂……这不是禁药吗……”
“呃……”贺洵看着地上粉色的一滩液体说:“我他妈就说黑市的东西不能要……”
郑栖然迅速退后远离他们俩。
“我操……你们他妈的,你们alpha怎么这么臭!”郑栖然捂住鼻子要吐,推开要来搭把手的贺洵,颤着声音道:“臭死了……你俩……你俩快他妈滚出去!”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贺洵无助地和林砚堂对视,用眼神问怎么办。林砚堂当即起身拽住贺洵往门外走。
贺洵一边被他拉着走一边回头看向走廊尽头的卧室,紧张地问:“那那那那他怎么办啊?”
林砚堂一把推上门,堵住正在往外散发的omega信息素,冷声说,“给郑羲源打电话。”
“叫他哥来有用吗?”贺洵慌忙掏出手机翻号码,“他哥不也是omega吗?”
林砚堂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贺洵愣了愣,说:“我知道了。”
两人在公寓楼下的长椅上坐着等人。贺洵还没理清状况,张口几次都没出声,最后终于问出口:“郑栖然和他哥……他是同性恋?”
林砚堂正拿着手机发信息,闻言嗯了一声。
“……我的妈呀。”贺洵喃喃地说。
“不对,你怎么知道?他跟你都说了为什么不跟我说?”贺洵还没从这巨大的信息量里反应过来,立刻抓住了问题的精髓,失望地大叫:“我难道不是你们的好朋友吗!”
“没跟我说。”林砚堂说:“有脑子就能看出来。”
贺洵:“……我有没有说过你说话很欠揍?你老婆真的受得了你这样说话吗?”
“轮不到你操心。”林砚堂起身将备用钥匙扔给他,“等会你给郑羲源,我走了。”
“你去哪?那玩意儿药效至少六个小时,你又回不了家。”贺洵冲着他背影问道:“你不去我家住?”
“我去酒店住。”林砚堂勾起唇角,“我们有家室的人,每天都要跟老婆打视频,在你家不方便。”
“……妈的。”贺洵骂他,“快滚!”
———
林砚堂从电话里听见说春风说出离婚两个字时,先是愣住了两秒,随即大脑嗡地一声。他当即问道,“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我不离。”林砚堂颤着声说,“我不离婚。”
洛春风没理他,自顾自地说:“回国以后,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发给你。”
他说完就挂断,没再理会林砚堂后面打来的一通通电话。洛春风坐在长椅上看了一会巨型屏幕上的广告,随后走到广场中央,站在一个表演魔术的街头艺人面前。
“Do you need me to perform a magic trick for you, cute little angel?(需要我为你表演一个魔术吗,可爱的小天使?)”那个魔术师绅士地朝他鞠了一个躬,问道。
“听不懂。”洛春风吸了吸鼻子,忍着泪意说:“Can you speak Chinese?”
魔术师抱歉地朝他笑了笑。他取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在洛春风面前扬了一下,一朵红色的玫瑰花被凭空变出来。
他将玫瑰花递给洛春风,洛春风一边掉眼泪一边用英文说谢谢。
魔术师又从怀里拿出一只玫瑰花给他,洛春风正要去接,魔术师手一翻,玫瑰花又不见了。他吹了一口气,在洛春风耳边打了个响指,将玫瑰花从洛春风身后拿出来。
他单膝跪地将花塞进洛春风手里,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I hope you’re feeling good, sweetheart.”
叫他甜心宝贝,这句洛春风听懂了。
他其实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但此时洛春风很需要这种善意与温暖。洛春风哭地更狠了。
他一边把自己手上的钻石戒指脱下来,放进魔术师的手里,一边哭着说“thank you”。魔术师急忙将戒指还给他,洛春风一个劲地摇头,他不想再要这枚戒指。
魔术师着急地问:“so what do you want,babe?”洛春风擦干净眼泪,蹲下身指了指他面前帽子里的零钱,用手比了个“1”。
魔术师领会他的意思,拿出一张零钱递给他。
洛春风说谢谢。他用这张纸币去不远处的冰淇淋车上,买了两只粉色的冰淇淋回来。一只递给魔术师,一只自己坐在旁边吃完。
“我要走了。”洛春风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有缘再见,不过应该不会再见了,我讨厌A国,这是个让我伤心的城市。”
魔术师在他身后叫他,说:“Your ring!the ring!(你的戒指!戒指!)”
洛春风点点头,也跟他挥了挥手:“byebye!”
他没有胆子跑太远,就去广场前面的公园里坐着。
林砚堂不知道洛春风跑去了哪里,他问了医院的一圈人,有没有人见过一个粉色头发的omega。
终于有个人说见过,告诉他自己看见一个粉色小人沿着中央广场的方向去。
林砚堂在中心广场的周围跑了两圈,没有找到人。他气喘吁吁地扶着一张长椅弯下腰,前方几个街头艺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
他听见“戒指”“钻石”“蓝宝石”和一些零碎的词语,正要离开继续寻找,又听见“粉色头发的天使”。
他朝那群艺人跑过去。那个魔术师手指上捏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正不断跟一旁的艺人说,有个粉色头发的小天使送给他这个价值连城的礼物。
林砚堂认出那是洛春风的戒指。自己的手上也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他用英文问那个魔术师那个人长什么样。
魔术师被他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想了想说:“是个粉色头发的omega,长得非常漂亮,应该是亚裔。”
林砚堂举起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给他看,“那是我太太,请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魔术师回忆了一下,指着公园的方向,“他哭得很伤心,吃了一只冰淇淋以后就不哭了,往那里走了。”
林砚堂朝着他指的方向跑过去,又跑回来,将戒指也塞给魔术师,说了句谢谢,这个也送给你。
洛春风没有走很远,他安静地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看着前方湖面上嬉戏地一群小鸭子。
林砚堂一跑进公园就看见了他。
阳光透过叶子在洛春风的粉色头发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洛春风坐在葱郁的树木间,捧着脸发呆。
林砚堂的心脏狂跳起来,眼眶又酸又烫。他停下奔跑,深吸了几口气,一步一步朝着洛春风走过去。微风轻轻拂过他的面颊,林砚堂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他走到洛春风面前停下,双目交汇的一瞬间,洛春风傻傻地愣住,诧异地看着他。
林砚堂蹲下身子单膝跪地,轻轻抱住了洛春风的腰,将脸埋在他肚子上。
“洛春风。”林砚堂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说:“我不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