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了那颗宝石，却因粗心大意而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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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月球上的主要物质也是由岩石组成的，但与地球岩石相比，月球岩石不含水矿物，具有大量金属铁和相当含量的特征微量元素……”

一道缥缈又熟悉的声音在祂耳边缭绕着，夹杂着仿佛近在耳边的吐息。

头戴尖顶软帽的男子抬头望向悬挂天际的满月，推了推右眼的单片眼镜，又低下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月球上几乎毫无大气，不存在天空这一说，在这里，只有漫无边际的血海，雷电，和一片无比深邃的黑色背景……”

渐渐地，耳畔的呓语声变得低迷，那边的人像是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在诉说着什么。

到最后，祂只是呢喃着，重复着，赞美着那轮独一无二的红月。

阿蒙面无表情地听着，时不时按一下右眼的单片眼镜，简略地应答对方的话语。

直到最后，夜晚将尽，祂说:

“再见，伯特利。”

02

从一开始，阿蒙就知道自己无法理解伯特利。

祂不仅出手帮助了安提哥努斯狩猎查拉图，还承诺要和自己一起捕猎帕列斯·索罗亚斯德。

祂说得十分轻巧，可这份悠然自得的底气不知从何而来，难道祂不知道同途径的归宿只有利用与欺骗、相杀与死亡吗？

如果说阿蒙当初帮助安提哥努斯容纳“唯一性”时还有实验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成分在，那么伯特利·亚伯拉罕则是将帮助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义务。

——于祂而言，强者自上而下的施舍仿佛就是一种天生的义务。多么傲慢的想法啊，毫不担心过犹不及。

像是神，却又不是神。

阿蒙笑了笑，摊开手说:

“伯特利，你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你会被会被身上的责任压垮吗？”

伯特利看着祂，并没有回答，转眼间祂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03

“偷盗者”、“占卜家”与“学徒”途径的天使之王们偶尔会羡慕“黑皇帝”与“审判者”途径的两位真神，毕竟祂们的特性并不直接来源于“最初”，而是源于某位名不见经传的“混沌之子”——不管是其精神烙印还是残存的意志都并不强烈。

但偶尔有些时候，阿蒙也会感谢以前的那位“诡秘之主”，若不是忌惮祂的苏醒，伯特利恐怕早已经跨过了那扇成神之门。

在图铎帝国度过的日子过得说快不快，那段时间里，伯特利常常会外出，去往遥远的星空，往往过了很久很久才会回来。

阿蒙倒不是觉得时间漫长，只是无法理解“学徒”的浪漫。伯特利显然早已过了需要扮演“漫游者”或是“旅法师”的时期，却依然热衷于探索、游历那片漫无边际的星空。

可“星空”代表着致命的危险，阿蒙并不喜欢这种危险。

每当伯特利漫游回来时，安提哥努斯都会好奇地凑上前问祂去了哪里，路过了哪个星系……而伯特利对于祂的问题，从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管是超新星的爆发，或是恒星的轨迹，都能成为祂演讲的命题。

在长桌的另一边，不管是阿蒙还是由阿蒙扮演的雅各，都对此表现得兴致缺缺。

过了一会儿，“雅各”公爵将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捏握成圈，放在右眼上，闭上左眼，透过那个椭圆的小圈望向对面——那位衣着华丽的亚伯拉罕公爵。

那个小圈就像一个小小的世界，框住了那位如宝石一样深邃而内敛的公爵。

伯特利的目光忽然向祂看来，那双涟漪层叠般的蔚蓝双眼有些冷冽。

“雅各”公爵的嘴角顿时咧开，勾勒出明显的笑意。

祂放下右手，随后，又像是炫耀一样地朝着对方展开。

祂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枚漂亮的蓝宝石戒指。

伯特利注视着祂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讲述，神色不变地按向左手，倏然之间，失窃的戒指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祂无名指的指尾。

“雅各”公爵看着空空的掌心，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朝身旁的阿蒙公爵说:“唉，真是小气啊。”

阿蒙公爵自然也很是赞同，笑着摇了摇头:“是啊，明明手上还有那么多枚戒指。”

04

阿蒙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追到“门”先生的了，祂从不想回忆那些已尘封在岁月长河之中的细节——那枚拨弄时间的指针，也只能周而复始地往前。

可惜的是，有些记忆太过强烈，祂忘不掉，所以成了痛苦的根源。

乌鸦总是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所以祂才会迷恋上一颗纯粹而闪耀的宝石。

那时候，阿蒙总是很喜欢偷窃伯特利身上贵重的挂坠与饰品，伯特利一开始还会制止，到最后则变成了予取予求的纵容。

反正亚伯拉罕又不缺钱。

而伯特利喜欢星空，祂喜欢宇宙的广阔与浩瀚无边，祂喜欢生命的奇迹与神秘无限。

有一次，伯特利曾望着夜空，有些出神地说:“每一个‘学徒’的命运都将归于星空。”

阿蒙虽然觉得有些道理，却不喜欢祂的说辞，于是祂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孩子的稚气，又符合祂一贯的漠然与漫不经心:“宇宙不过是一个坟场，躺满了恒星的尸体。”

伯特利笑着摇了摇头:

“对美毫无敬畏之心的人啊。”

阿蒙抚了抚单片眼镜，笑了笑，不再纠结于上一个话题，伸手勾住一缕黑白间杂的发，任其如流水一般滑过指间。

祂望着伯特利那双蔚蓝色的眼眸，眼含着笑意说:

“不，我对美一直充满敬畏。”

祂一边梳弄着伯特利的发丝，一边慢条斯理地将手伸进对方的衣襟。从窗檐漏进的淡淡的绯红月光中，两个人从清浅到热烈的接吻，辗转倒在了床上。

伯特利铺展在床榻之上的长发呈现虚空一般的深暗，夹杂着几缕苍白。

【这才是最美的星空。】

阿蒙如此想到。

两个不可名状的怪物就这样纠缠在一起，披着人皮，耳鬓厮磨着。

【总有一天，我们会彼此相杀，彼此吞噬。】

但此刻，就请让时间在此停滞，我们彻底融为一体——还有什么必要去分清彼此，或是主次？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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