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了,这种亲密他们谁都不适应,好像只要其中的谁一偏头,就能亲吻上对方的脸颊或者唇一样。
以利亚还在认真地盯着他,眼睛里完全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像是在思考该如何破局。
赫伯特轻轻地眨了下眼,小声说:“以利亚,你先退开。”
“这样会……”以利亚拧着眉看向他,有些不解,赫伯特却突然将脸凑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在他的脸上了,他们间仅仅隔了几厘米。
这个举动让以利亚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然后听到赫伯特懒懒散散的声音,他依然微笑着,然后戏谑地说:“你知道刚刚你突然凑上来我是什么感受吗?”
听完这话,以利亚没有再保持他那种避退三舍的状态了,而是轻轻凑到他耳边,用同样低的声音说:“那你说怎么办?”
“唔,不知道啊。”赫伯特也悄悄地说,“不如这样,我们假扮一对同性情侣……喂——这样掐真的很疼的。”
以利亚面无表情的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显然是被他的胡言乱语给震慑得不轻。
“你不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吗?”赫伯特摊开了手,“旁人都避之不及,哪有心思监听?”
“我不是同性恋。”以利亚冷淡地说,“没有办法和你扮演这种角色。”
“只是‘演’而已。”他笑了起来,然后说:“不如和我试一试,怎么样?”
以利亚·里希特冷笑了一声,这么说道,“我并没有说要调查这些。”
赫伯特看着他那副怨念颇深的扑克脸,觉得有趣极了。
“嗯……是我要查,所以能不能帮帮我?”
以利亚被他那双不怀好意的、微微弯起的眼睛盯了好一会,终于败下阵来,冷着脸问:“你要我怎么做?”
“只需要亲密一点就可以了。”赫伯特这么说着,低缓的语调萦绕在以利亚耳边,“你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我不知道。”
赫伯特心情愉悦地看着他那副茫然且烦躁的样子,显然是清楚地知道这位年轻人并不适应和他人的接触。
他当然知道关于自己的很多事,站在未来看着过去的他,总让他觉得有趣极了,这种亲密的了解和联系也让他的内心滋生出了一种更为亲密、更为隐秘的情感——但显然,我们的赫伯特先生现在没有意识到。
他将这归因于自己的恶趣味,不太友好的那种。
“我猜,你一个都忍不了。”赫伯特微笑着说,“但我们至少得能在走路时靠得更近一些,来试试吧。”
说完,他握住了以利亚的手腕,手指顺着光滑的皮肤表面,摩挲着向上,插入了他的指缝间,明显地感受到了以利亚瞬间僵硬的肌肉。
他在内心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在旁人角度看着自己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对他来说还是头一回——他从来没发现过,自己是如此纯情的类型,牵个手能让他僵硬到如此地步。这让他内心兴味盎然,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年轻人的底线究竟在哪。
“看起来你——”
“等等。”
以利亚并没有让他继续思考,出乎意料地扣住了他的手,低声打断他,“赫伯特,有人来了。”
赫伯特眯起了眼睛,门口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他们都没有动身。
以利亚按了一下他蠢蠢欲动的手,像是安抚一般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后说:“我去开门。”
他走到房门口,推开了门,发现敲门的是一名陌生的男性。
“晚上好。”陌生男人摘下帽子,向他们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是本舱的服务人员,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以利亚和房内的赫伯特对视了一眼。
正常的服务都是客户要求的,上门问需不需要服务的船,是不是有些过于热情了?
“您好。”以利亚有些谨慎地说,“我想我们并没有叫客房服务。”
“抱歉,我看看……”陌生男人沉吟着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门牌号,然后说:“看来是我走错房间了,真不好意思——对了,这是我夫人做的饼干,送给你们,就当补偿了。”
男人说到这,掏出了一个小的银色铁盒,模样很精致,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有品味。
以利亚接住了那个礼盒,漆黑的眼睛看到男人朝他们抬了下帽檐。
“那么,下次再会吧,先生们。”陌生男人友好地笑了一下,说完便离开了。
以利亚关上了门,总觉得这铁盒里的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因而没有随便取出来,而是丢到了桌子上。
赫伯特看了一眼那个铁盒,直接揭开了银制的盒盖,以利亚顺着他的动作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有一封信和一块饼干。
亲爱的以利亚·里希特先生:
我应沃尔夫先生的邀请,前来暗中支援你们——请原谅我的方式特殊,但这条船上的那些有钱人可不简单,监视器整个船内都是。
在取到了证据后希望你们能把它交给我,我可以快速将它转移到沃尔夫先生手上而不出差错。
曼里万·温森特
“嗯……你怎么看?”赫伯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转过头看着赫伯特。
“没法确认真实性。”以利亚低声说,“我认为我们暂时不该相信他。”
“我也这么想。”赫伯特笑眯眯地说,“真是不谋而合,以利亚。”
出乎意料地,以利亚只是瞥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才冷冷地蹦出一个字:“嗯。”
赫伯特的笑容更甚了,语气很轻快,“那么,制定一个小计划,怎么样?”
以利亚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他猝不及防地单膝跪在了地板上,伸手抓住了赫伯特的领带,用力扯了一下。赫伯特因为他的动作闷闷地咳了一声,被迫低下了头,然后听见以利亚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不要直接说——我们得对个暗号,用来暗示对方。”
你们年轻人怎么都喜欢猝不及防地给人来上一下啊?
赫伯特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用同样低的声音和以利亚说:“那就在手背上敲三下吧——你别跪着。”
这姿势也太奇怪了点。
以利亚面无表情地起身坐在了沙发上,听到一旁的赫伯特接着低声说:“我接下来可能会做一些——比较亲密的动作,如果你无法接受,告诉我。”
说完他从沙发上起身,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腕,单膝跪在了以利亚微微张开的腿缝之间。他的手指和先前一样,插入了对方的指缝间,感受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
“放松。”赫伯特俯下身小声在他耳边说。
这太过亲密的接触让以利亚忍不住向一旁偏了偏头,感受到赫伯特喷在他侧颈上的温热的呼吸,头一次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地受制于人。
“你怎么更紧张了?”
赫伯特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更加用力地扣住了赫伯特的手,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脆弱极了。
“好了,我们来谈计划。”赫伯特笑眯眯地说,但以利亚的心思全被他搅散了,只能勉强看着地板集中注意力。
“我看了这个船舱的平面图,”他说,“这一层下面实际上还有一层,我猜那里就是关住孩子们的地方。我们得找机会溜进去——”
“我有个针孔摄像头——”以利亚下意识地回过头,直到嘴唇不小心贴上了赫伯特脸部柔软的皮肤才匆忙地转开了,然后低声说,“我去拿。”
说完他推开了赫伯特,在临走时赫伯特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赫伯特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笑了一下,离开了他的身边,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扶手沙发,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安静极了。
以利亚看着赫伯特坐在扶手椅上的背影,有一瞬间对面前的这个人有种超脱常理的熟悉感,就好像他能看透这个常常掩着假面的男人的内心一样。
他总觉得自己曾经应该认识他,却又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
以利亚的太阳穴又再一次传来了熟悉的剧痛,他的身体使不上力气,有些重心不稳地向后踉跄了一步,单手抵住了墙壁,才堪堪支撑住身体,他的手指攥紧成拳,指关节泛白,呼吸又开始困难起来。
“……以利亚?”赫伯特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
以利亚心底有股难以言说的、暴虐的欲望,不可控制地如同洪水般奔涌,就要倾倒而出。
“我去趟洗手间。”以利亚声音很低,冷静的样子和他的状态截然不同。
说完,他没有给赫伯特以反应的时间,走进洗手台的隔间,整个人靠着墙壁,左手微微颤抖着,从内衬里一个不起眼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瓶白色的小瓶子,熟练地打开,从里面倾倒出了几片药,没有犹豫,直接干吞了下去。
他有些急促地喘息着,想要咬住些什么克制这些反应,最终还是忍不住叼起内衬的下摆含在嘴里,小腹上精壮的肌肉裸露在外。
这时候,赫伯特直接从外面撬开了门。
他推开隔间门,看到以利亚渐渐变得冷静下来。他刚松了口气,就看到以利亚握紧的手指松开来,然后拇指轻轻地抵上了他的动脉,手指掐住了他的脖子——
好像有些冷静过头了。
赫伯特看着面前掐着他的年轻人,再次有了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这次,这位冷漠的年轻人出乎意料地松开了牵制住赫伯特的那只手,挣扎的表情像是在和自己的意识抗争。
然后,赫伯特听到了他低冷的声音,脆弱和冷漠的气质矛盾着缠绕在他周身,交织着构成了捆缚住他的、不可见的荆棘。
“赫伯特,出去。”
赫伯特并没有按他说的做,反而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加近了。
“我知道你害怕你会伤害我,但是不行,以利亚。”他上前去,搂住了以利亚颤抖的身体,然后小声说:“我需要确定你的情况。”
他的声音很低沉柔和,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以利亚总觉得他在很年幼的时候,应当也希望过一个人和他这么说话——只可惜,他想不起来了。
他一向很不擅长表达他的情感,而人们总是没有心情去剖开他人的内心来瞧他心里在想什么,久而久之他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了。
“你……有看过医生吗?关于你的偏头痛?”赫伯特在他耳边这么说着。
以利亚出神地望向一旁,眼神有些空洞。他过了好一会,才皱着眉说:“我没有曾经的记忆。”
“我的脑海里偶尔……会闪过一些片段。”
赫伯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皱了皱眉。
难怪以利亚这么久都没有怀疑他们是一个人,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缺失那段记忆了。
“……不应该这样。”赫伯特有些神情凝重地想。
不应该出现的手稿、以利亚的失忆、莫名其妙出现的辛彼得号……这些都太过奇怪了,在他笔下和他曾经的世界,这些都是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感到怀中的身体变得有些沉重,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迹象——
他轻轻地推开以利亚,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利亚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赫伯特叹了口气,左手穿过他的膝盖,一把把他横抱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累了。
还得是我,赫伯特在心里悄悄地腹诽了一句,除了我谁能这么伺候你。
他把以利亚往床上一丢,打了个哈欠,推开隔壁房间的门,也睡觉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