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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感觉这地方很新奇。”大卫砸吧砸吧嘴,这么说着。
那位金发黑瞳的男孩并没有理他,而是深深地皱起眉头,望向了菲德普特。这个男人身材高大,宛若只森林里的巨熊站在他们面前,身上披着棕黑色的皮制披肩,上面落了不少雪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
菲德普特手上提着传统制式的手提灯,里面的火光忽明忽暗地照着他的脸。他将那盏灯猝不及防地朝一旁的壁炉一把扔了过去,玻璃灯罩碎了一地,里面的煤油灯芯点燃了壁炉里面未烧尽的柴火,让这个房间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
所有孩子都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像是等这位在场上唯一的成年人开口发出些号令。
菲德普特如同野草般杂乱的胡子动了动,他缓缓地开口了,声音威严而低沉。
“欢迎你们来到这里,小崽子们。”
他说到这,顿了顿,接着说:“你们都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父母并不需要你们,所以你们将会在这进行更伟大的事业。小先生们,告诉我,你们爱你们的国家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
实话说,他们不理解“国家”是什么东西,倒是他们生下来就受到了些高贵的待遇。他们之中,所有人都被打过,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反抗饥饿。那些军官和管事们倒是怕他们吃得太饱了,每天都克扣些政府拨给他们的饭钱,放进了自己都口袋里,好让他们吃得更好些,真是高尚。
于是孩子们低下头,有个孩子战战兢兢地开口说:“抱歉,先生,我们不知道。”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菲德普特看了他一眼,这么说着,“你们会为国家的发展作出巨大的贡献。”
孩子们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其中的一位大着胆子弱弱地问:“先生,那我们能吃到饭吗?”
“当然。”菲德普特说,“但首先,我需要你们帮我完成一个小游戏。”
“先生,什么游戏?”
菲德普特听到这里笑了一下,摘下了披肩。
“属于孩子们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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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法预料到这些孩子的结局。”
周围漆黑的房间内只摆了一套桌椅,天花板上悬吊着一盏灯,照映着墙上挂满的照片、线索以及事件。
沃尔夫用类似魔术师用的短手杖点了点墙上密密麻麻覆盖着的胶片和纸,划到了其中一张上。
“这是我统计的,这三个月以来的孩童走失数量,大部分是在晚上。你们昨天见到的报纸上刊登的那则寻人启事,便是艾米丽——你们所帮助的那位妇女——的孩子。”
“她的孩子亚瑟被他的继父带走了,而那位继父,有名的商人,今天晚上就将在辛彼得号登船。”
沃尔夫说到这顿了顿,对面前的两个男人说:“而我需要你们调查他们究竟在那艘船上进行什么交易,线索越多报酬越高——你们可以像外打听,我一向出手阔绰。”
“行。”还没等另一个人说话,赫伯特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们接了。”
以利亚看了他一眼,又挪开了视线,看上去对莫名其妙被安排了个任务颇有微词。
“谢谢你们。”沃尔夫叹了口气,“谢谢你们能帮助那些孩子,我送你们出门吧。”
“不用了,沃尔夫先生。”赫伯特向后退开一步,然后说道:“合同您联系卡伦尔先生就好,我刚刚给您了他的地址。”
“好的。”沃尔夫说,“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沃尔夫工作室所在的写字楼。走在半路上时,以利亚听见赫伯特有些戏谑的声音。
他的肩被赫伯特拍了一下,对方说话时的热气悉数喷在他的脸颊旁。
赫伯特又一次把他们的距离拉的很近——说实话,这总让以利亚想要条件反射地给他来上一下,每次都被他堪堪忍住。
“你不高兴。为什么?”
以利亚斜着瞥了他一眼,看上去一副“我不好惹”的样子。
赫伯特看着他这个表情,忍不住笑了,感觉心脏像被猫抓了一下,还是只脾气不太好的猫。
“赫伯特·里希特。”以利亚缓慢地吐出这些词句,语气冰冷,“你就是个独断专行、不自量力而且无聊至极的人。”
“好。”赫伯特眼睛微弯着,一点也不为此感到愤怒,“我就是个独断专行、不自……”
以利亚皱了下眉,终于还是没忍住,给他肚子来了下肘击。
“喂……”赫伯特揉了揉腹部,好笑道:“不是你说的吗?”
以利亚·里希特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然后问:“你无不无聊?”
“好吧好吧,”赫伯特举起另一只手作投降状,笑眯眯地说:“那么现在去吃饭吧。”
——
晚上七点,诃摩莱湾港口的超大型邮轮辛彼得号即将启程,开往800公里之外的弗洛尔。
有钱人们正在慢慢悠悠地排队检票,检票员被这项繁琐的工作折磨得够呛,不断地打着哈欠。
突然,他在票务担保人那一栏看到了一个熟悉且声名远扬的名字:凯尔森·布莱尔。
老天,这个臭名昭著的政客前些天宣称要退出政坛,原来是想进商业圈搅这些有钱商人的浑水?
检票员谨慎地抬起头,盯着这张票的主人,将手放在胸前,向对方行了个礼,开口问道:“您好,以利亚先生,请问您的担保人是凯尔森先生吗?”
“是。”
那位年轻人言简意赅地说。
“冒昧问一句,凯尔森先生自己没有过来吗?”
年轻人用他那双充满压迫感的漆黑的眼睛盯住了他,检票员有些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口水。过了好一会,他才听见那个年轻人开口。
“凯尔森先生说,他没有时间参与这件事。”
“好……好的,欢迎您乘坐辛彼得号,祝您旅途愉快。您的客房在207室,时间很晚了,您可以选择去休息。”
年轻人点了点头,和他旁边的男人一起上了船。
“不得不说,”赫伯特笑着说,“有的时候你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挺有效的。”
以利亚似乎已经适应了他的说话习惯,懒得理他,推着行李箱往船舱里走。
“亲爱的,207在这边,你走反了。”赫伯特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往他的身后那几间房间走去。
随着刷卡入住的一堆操作,两个年轻人终于安顿了下来。
“对了,今天上午……”
赫伯特站在一旁,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猛的被以利亚按住肩膀,往墙上一轮。以利亚的大腿根几乎快要贴住他的胯骨,只隔着几层薄薄的衣物,亲密地接触着。
赫伯特眯了眯眼。
很不幸,他是一名男同性恋者,而在他长时间的禁欲以后,并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坦然地接受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
就在他思考着“如果我硬了,这个我会不会跟着硬”的毫无营养的问题时,他看见以利亚慢慢地俯下身子,低头轻声在他耳边,说话时嘴唇紧贴着赫伯特的耳廓。
即使在这么亲密的瞬间,这个年轻人的语气依然稳重而冷淡。
“房间里有监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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