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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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将在平安夜降临,数年难遇,代替苹果提前售罄的是鲜花店里的白玫瑰。
你向朋友吐槽当代情侣糟糕的审美,换来一句,那你的查医生呢?会不会在零点给你邮来九百九十九支红玫瑰。
你觉得朋友的称谓错了,不是你的,至少现在还不是你的。朋友火力未减,那上次那个吻呢?你纠正,是一个失败的吻。对面气到用十个表情包刷屏,扔下一句,有病是吧,你们这个进度已经开了十八倍加速器。
查理苏约你出去的消息来得很晚,在圣诞夜前夕的前夕,问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看雪 。你特意隔了十分钟再回消息,那十分钟漫无目的刷社交软件的时间,你都隐隐担忧他撤回邀约,患得患失,该死的患得患失。 一个好字发过去, 他仍是秒回,多穿点,不要再让我有机会给你买药了。
你有些话不敢对他说,甚至不敢和任何人提起,有关你愈演愈烈的噩梦和时不时袭来的眩晕感。你想去约个全面的检查,又怕撞上当值的查理苏。昏沉感如影随形,你隐约担忧这是恶疾,却迟迟不愿面对。以为多拖后一天,便能再多给自己一点逃避的可能性。
平安夜当天气温直接跌破零度,查理苏让你在街角的咖啡店坐着取暖等他,没必要在人挤人的医院大门守着。天色昏暗,不够晴朗,有落雪的迹象却连半个雪点子都未曾看见。你孤零零地坐在咖啡店的角落,落地窗外人潮如织,街道上都是并肩相拥的情侣,粉红泡泡都快溢满。手心的那杯热可可彻底冷掉前,查理苏出现在你的视线里。穿得格外应景,纯白羽绒服在他身上轻盈得却像一枚随时能够飞舞飘散的羽毛。他闪身穿过人群,止步于你的面前,你们之间只隔着一面巨大的合金玻璃,而他的头顶,红红绿绿的是店家特意布置的圣诞装饰,你觉得他那个样子可爱, 笑出声。
你从店门绕出来,接过他递给你的纸袋,他的语气有些不快,像在撒娇,“怎么不让我安排今天的行程?”“我不喜欢凑热闹。”你从袋子里掏出让他买的吃的,想着干脆垫垫肚子就可以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了,我们直接去赏雪吧。”
你带他去的地方人少,是回家那班地铁的始发站,城市的另一端。那个天台其实是你从前公司的废旧顶层,视野开阔,被人刻意收捡过,意外地适合赏雪。你们两个人站在上面吹了十分钟冷风,深深的后悔感爬上你的心头。查理苏掏出手机天气软件一看,一小时前还高居百分之七十的降雪几率如同骤降的室外气温,跌至百分之二十,甚至二十分钟后的整点,夜空也要放晴。背叛感爬上脊背,你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蠢,腹诽道上帝是不是浪漫过敏。
查理苏比你先一步动作,拉着你裸露在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牵着你下了楼。
平安夜没有初雪,这才是消费主义最大的骗局。
你自以为自己绕过了陷阱,转头义无反顾宰进了另一个坑里。
查理苏看上去没有丝毫不满。搁在他口袋里的手,即便进了温暖的地铁站也没有取出。你紧张到手心发汗,与他的手掌相贴相融,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想问问他,上次那个未完成的吻算不算数。
“其实未尝不算一种浪漫。”始发站,人不多,你们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他转头与你咬耳朵,鼻息扑在耳边,种下一片浓稠的暧昧气息。“从地铁始发站,坐到终点站。我们从这座城市的这一头,穿向那一头。”如同从这一生,由起点驶向终点。
你知道他在安慰你,顺着他的话接着说,“确实。查理苏,你相信命中注定吗?”比如我们结缘在地铁的这一线路,比如我们成为情侣结束走向一年的末尾,那句话近乎呼之欲出。
“我相信。”他无比认真地回望你,“我一直相信。”
只在那一瞬间,只有那一瞬间。你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花白,你以为是自己又被头晕偷袭,但显然不是。有更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袭击大脑,全部都与查理苏有关。牵着手的、拥抱的、亲吻的,那个声音从记忆的最深处传来,像一阵漫长的幻听。好肉麻的称谓,未婚妻。
然后那个声音消失不见,躲回你看不见的角落。那渺无边际的白最后浓缩成查理苏羽绒服上的一小个点。
查理苏明明坐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却忽远又忽近。
“今天真遗憾,下次见面, 下次见面一定,我们一起去找春天吧,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朋友分手三天后给你打来电话,哭得肝肠寸断年夜那天提着一箱洋酒踏开你公寓的大门,美其名曰,既然你这个社会闲杂人等那样清闲,就有义务陷着她不醉不归。你看着她喝到到上蹿下跳,深刻地认识到了,她的脚好全了这件事,甚至多长一块骨头也不是不可能。
在电话里说的几近无差, 渣男两个字放在嘴边上念叨一百遍,也不忘最后添上一句我真的好爱他。和醉汉是不能讲道理的,这是旁观多年总结的经验,于是你干脆开了一袋芝士瓜子,坐在她身边下酒,心想着等人哭累了再收拾烂摊子。
没料到她炮火转移,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其实有约,她的出现是不是打搅你与别人的良宵。你实话实说,没有。那句本来有在嘴里打了个弯,没讲出口。她锲而不舍地问你,是不是已经确定关系了。这倒是问住你了,因为你无法得出答案,爱得有多深一直是个伪命题,每个每个人的变量都不同。你连参考答案都没有。
还没来得及把答案说出口,朋友一杯酒重新递回你面前,把你的话堵住,自顾自地讲,“你听说没有、就你以前那同桌爱情长跑七年的女朋友和他提分手,没两月人就走了,好像…什么什么病来着,治不好那种。给他后悔的,人都差点哭死在碑前。和我现在下相上下。”她还有点自知之明,说完人就彻底底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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