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山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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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伏黑惠的三天前。

酒总是让人有做梦的权利。夏油杰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差点被剧烈的头痛重新送走。

他的酒量不止一杯，所以是那杯酒里被加东西了，如果不是那位经纪人小姐，现在自己落到谁手里都不知道。

还有就是，这个梦。再怎么读弗洛伊德，再怎么学习现实的映射心理的暗示，都没法解释他碰见的这些巧合。

梦里的击鼓声俨然就是昨天在酒吧听到的节奏；也能从那树林中看出山的轮廓，那些村民的脸，好像也在酒吧中影影绰绰地出现过。

夏油杰捂着头坐起来，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要再去那个酒吧看一下。他可能真的睡晕了，来电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拿着手机，甚至思考了一下五条悟是谁。

“……喂？”

“哟，杰，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小帅哥啊？”

非常张扬而有活力的声音，独属于五条悟。

夏油杰没精神插科打诨，只老老实实回答他：“没有，倒是总做梦，一晚上不停的那种。”

“做梦？让硝子给你看看啦。”

“喂！我是医生又不是搞封建迷信的！你这家伙给我尊重医生啊！”那边传来硝子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聚餐。

“喂杰，我看那边有个很有名的街哎，据说全是小吃和好看的木雕，你有没有去看？”

夏油杰揉着太阳穴喝水：“你到底从哪看的介绍啊，就是被人骗了吧？”

“才没有！”

“如果是五条的话很有可能哦……”

“喂硝子！”

“好了好了，”那边两个人的声音通过电流往夏油杰耳朵里钻，把他烦得不行，“你看的那个叫什么街？我去看看，正好今天没事。”

那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喂？”

“悟去查手机去了。”家入硝子把电话接起来，“他说一会儿发你手机上。然后我说你。”

夏油杰手机开了免提扔床上，慢条斯理地换睡衣，无心应着硝子的话：“嗯？”

“你听起来确实比较累……确定没事？”

“没事，就是，嗯……遇到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夏油杰随手把长发绾了个丸子，“返程在后天，我很快就回去了。”

“OK，那记得带伴手礼回来。”

“喂……”还没等夏油杰说话，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很快就又收到五条悟发来的消息。

「晨前路芳草街5号。」

「一定要买那里的木雕和合颂果！一定一定！」

接着就是一大堆图片，把夏油杰振得无意识地有些烦躁。

他翻看了一下地图，发现那里离得住处不远，就在海边，于是他穿了一身舒适的运动装打算骑自行车去。

路过旁边的花鸟市场的时候碰到了民宿的老板娘。老板娘笑嘻嘻地挥手跟他打招呼，不由分说地往他手里插了支玫瑰。

“大好的时光要去遇见爱情！”老板娘抱着铃兰往家走，还不忘教育他，“珍惜时间，珍惜机会！”

行吧。夏油杰懒得再回去一趟把手里的花放下，况且刚吃饱饭，他就按着导航一点点慢慢走，一直走到海边的车站去。

“45路公交……”五条悟选的地方很偏，夏油杰先是沿着沿海公交线一路坐到头，又骑着共享单车穿过了一个市场，最后步行过一个两人并排走都费劲、墙高到看不到太阳的小巷子。

正当他走得追来不耐烦心想着要不还是回去算了的时候，倏尔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真像是书里所说的桃源似的，与世隔绝而别有洞天，一道溪水贯穿了整条街道，溪水旁种满了各种颜色的花，一些小孩笑闹着追去，把一些涂了蜡油的纸船和花灯推进水里。那些彩色的小东西相互碰撞着，在孩子们的加油助威声中快速向远方游去。

狭窄的溪水两旁就是临街而立的商铺，从街道这头一直铺展到山脚下，几乎一眼望不到头。商铺上都挂满了用草扎的花和灯笼，用鲜花压出的汁水涂上各种五彩的颜色，铺子前面摆满了各式的纪念品，在阳光下几乎刺痛了夏油杰的眼睛。

他的眼睛瞥过招徕顾客的商贩，瞥过身旁跑来跑去的孩童，瞥过沉默而起伏的远山，脑子里一阵轰鸣。

——“晨昏蒙影，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内外整洁……”

——“人间是这样的吗？”

“谁在说话？”

夏油杰恍恍然回头，穿着小裙子的小女孩一个踉跄，踩在夏油杰鞋上仰面向后倒去。

“小心！”夏油杰脚上一痛，低头一看，小姑娘花哨的流苏发绳在眼前一荡，接着就向下扑去。

夏油杰接得很险，堪堪在小孩脸着地的前一秒握住她的胳膊。

“呜！”小孩握着他的大拇指站稳了，搔搔额前的刘海，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还没等他说话，就向后跑去。

“阿妈！阿妈！”

“囡囡！”那边扎着头巾的女人蹲下去把她抱起来，“我的囡囡摘了多少果果呀？”

“很多很多！”小姑娘低下头去摆弄裙子前的小围裙，从兜里掏出一小把红红的果子，“阿妈看！”

“囡囡好厉害，能摘这么多，我们宝贝是有福之人哦。”女人一手抱着小孩，另一只手和小孩一起捏着果子，一个一个地摆在面前的摊子上。

夏油杰抬脚走过去。

“您好，这是什么果子？”他扫了一下女人的摊子，木雕、扎染的布袋、发簪、烟灰缸应有尽有，都码得整整齐齐，俨然是个卖纪念品的小铺。桌子旁边摆了那一小堆红果子，没怎么清洗过就已经圆润油亮，带着枝粗硬的梗，胖乎乎地立在那里，看着很是喜人。夏油杰捻起一个，凑在鼻子前闻了闻，带着点木香和青涩的果香，触感是带着弹性的硬。

“您是第一次来岛上玩吧，”女人笑眯眯的，“这是我们这特有的果子呢，从山上采的，山脚的书上也长，叫合颂果。”

是五条悟拜托他带回去的特产。

“您这里有多少啊，我都要了。”夏油杰边说着边往嘴里送。

“哎等等！”那女人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夏油杰咬了一口，随即酸得整张脸都皱起来。

“啊呀，小帅哥，这个可不是吃的。”女人抽了张纸给夏油杰擦眼泪，从摊子上挑了几个果子握在手里，一个个地小心插在小姑娘的发髻里。

她耐心地给夏油杰演示：“这是插在头发上的，祈福呢，我们过年过节，都会扎的。”

“一送平安，二添福气，三报喜讯……”女人说着，慢慢捻着梗，给夏油杰看，“姑娘们呢，就插在发髻上，汉子们呢，就拿彩绳绑在头发上。”

“这东西也怪呀，除了我们这的山上，哪里种了都不活。小帅哥你有心啦，这东西买回去，送朋友，送亲戚长辈还是爱人，都是很好的呀。”

“还有这种说法呢？”

“小帅哥你莫猜疑，这可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有的习俗了，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东西，传说山神和他的爱人……”

山神山神又是山神，夏油杰听到这个词已经不免带了一些烦躁。这个小岛离大陆不远，却防仿佛与世隔绝，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和风俗文化，带着点封建和神话的性质，而且岛上的居民都对此深信不疑，感觉随便抓一个人出来，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真的有山神吗？”

“当然有了。”女人也不恼，指向远处隐约的山，“只要你信奉山神，尊重山神，山神就会给你祝福。”

“山神长什么样子？”

“没有人见过山神的样子，只是传说他身骑大象，肩立野鹰，身后跟着大蛇……”

夏油杰立刻脑补出了一个身高八尺，手能遮天脚能盖地的壮汉形象。

“谢谢您啊。”他接了那一袋子合颂果，继续往前走了。

他压根不信这些神话传说，这些人已经将山神传得神乎其神，失了真。

“肩立野鹰，身后跟着大蛇，鹰怎么可能不去吃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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