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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笔才要点下去，一滴墨就从笔尖儿落下来，在纸上氲出好一大团，盖住山下小屋前的小人。

功亏一篑。

宋命放下笔，执起折扇往外走。

“家主。”刚出前院，管家突然跟上来，“阳桂斋那七家的账本呈上来了，您看……”

宋命轻叹一息，一只脚已经往回转了半步，顿了顿，又收回来：“先放书房。”

春末的风在午后刮过显得正好，早一些觉得冷，晚一些，稍感干燥。他往林间走，树影斑驳，把自己映得遮遮掩掩。

如果有比宋家出了位不入流的姑爷更具传播性话头，近来便是姑爷逃婚了。流言传什么的都有，比话本精彩，宋命听见的，已是不知加工过多少次的版本。碍于王胜的不入流，这些人就连说故事都不肯给他一点体面，忘恩负义，猥琐刻薄，大多如此。至于自己见识过的王胜的手段和他残魂晋级的事实，也被某些版本采用，不是最受欢迎的那一款就是了。

宋嫣说蛮子是她未婚夫。姑娘家家，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是在生气大长老骗她，何苦拿名誉来赌。这东西脆弱，可用得好了，能做许多事，这样不珍惜，太浪费了。女儿家，心思还是浅，可爱之处在此，麻烦也在此。

想来自己和这片大陆上的人没什么不同，再如何站高看远，也跳不出意识里被决定了的偏见。

宋命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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