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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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一走，池震就跟了出去，看到陆离靠着车抽烟，已经烧到了头，被陆离碾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阿离！”

池震是跑下来的，生怕陆离已经走了，他撑着膝盖喘气，还没说话就看到陆离嘴角微微勾着，看起来心情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

陆离玩了一会手上的烟，这次没点，又塞回烟盒里。他打开车门坐上去，池震急忙拉开副驾，麻利地扣上安全带。

“没有问题想问？”

“有什么好问的，我信你。”

陆离这次是真的笑了，嘴角上翘，眼尾也晕开笑纹，十分温柔难得。池震被他这一笑，心都要化了。

“这次不怀疑我了，池大律师？”

池震把手搭在他的后颈，用手指拨弄他的发梢玩，陆离软软的头发有些长，扫的他心猿意马。

“不信任你，是我犯得最大的错误。”池震在他的后颈上又按了两把，陆离舒服的眯起眼，像只猫一样。“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陆离哼了一声，听不出喜怒，但池震知道，陆离需要他的一点支持。

“我们现在去哪？”

陆离指了指自己的蓝牙耳机，池震疑惑地摘下一只戴上，里面除了窸窸窣窣的电流声，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董令其？”

陆离露出个得意的笑，很是嚣张地挑了挑眉毛。

“他能在我车上动手脚，我为什么不能在他身上动手脚。”陆离咬了咬牙，嘴角的笑容染上几分狠厉。“当年是他厉害，现在看谁斗得过谁！”

陆离的表情难得的生动，虽然是耍勇斗狠似的，但池震还是看得眼睛发酸，这样的陆离，一瞬间好像回到几年前似的，骄傲又热烈盛开着。

“不是，你就这么单枪匹马的，也不多带点人，你不要命了。”

池震发热的脑子冷却下来，就开始担忧陆离的安危，他不知道陆离都听到了什么，但是他显然有了目的地。

“下一个在废车场。”

陆离扫了一眼导航，根本没有理会池震的担忧，他不去看池震的表情，却无法忽视池震过于直接的目光。

“不能再死人了，他们做线人的，洗手退出不容易，就算死，也不该死的这么没有价值。”

“那你说什么叫有价值，像你这样不要命的拼就有价值了是吗？”

“就算没有死在战场上，至少不要作为一个警告，就像砸碎个物件一样，那是一条人命，池震，换了你你会坐视不管吗？”

“你连枪都不带，你就敢来，你真是——”

池震眼睁睁地看着他摸出一把手枪，心里一颤，去摸自己的后腰果然空空荡荡，池震气的直笑，看着陆离熟练地拆弹夹上子弹。

“你枪里不装子弹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池震无语，又不想这么妥协，看着陆离握枪的手扯出个笑。

“陆大队长手艺不差，不当警察了也能养活自己，就是得小心点，别让鸡蛋仔看到他师哥出活儿。”

“到时候你保我出来啊，池大状。”

废车场就像一个汽车的乱葬岗，生锈的铁架斑驳的看不出当年模样，一辆一辆排列的像早些年的坟头，有青苔肆意生长。

陆离的车在里面格格不入，就像误闯入了墓地，与这样多尸骸同处一室，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前面有一辆同样不属于这里的车，套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银灰色标志，灰蒙蒙的，透着股死气。

车里摔出来一个人，双手被捆在身后，也许被下了药，站都站不起来，一下车便跪下了。陆离迅速地对了一下长相，确实是那名线人。他给手枪上了膛，悄无声息地蹲下，半蹲着往前走了几步，随时准备着开枪救人。

紧接着下来的是陆离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

年轻的女人变得十分陌生，她有着同样精致的容貌，眉眼间却没有半点当初的温柔。她留着卷发，蓬松地搭在一边，双手戴着一双白色护士手套。

“阿离，阿离！”

眼见吴文萱举起军刺，即将从背后贯穿线人的身体，陆离却傻了一般迟迟没有动作，池震喊了他两声，急的一把夺过枪，陆离直接松了手，同时从隐蔽处站了起来。

“住手！”

吴文萱回过头，手里的军刺立刻便掉在了地上，她向后退了两步，拼命摇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脸，陆离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慢慢走过去，池震趁机去救人，谁也没有阻止他，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池震很是不喜欢现在的气氛，好像他的存在是多么碍眼一般，但陆离茫然的眼神还是让他按下了心里的不痛快，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陆离这才回过神，还是看着吴文萱，他再上前走，吴文萱便退，退到车前又捡起地上的军刺双手拿着，抬起头来瞪着陆离，大声喊你别过来。

“为什么啊。”

陆离问的很温柔，或者说很平静，甚至是有些委屈。吴文萱看着他，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一手捂着嘴呜咽，一手握着军刺胡乱地挥动。

“你别过来！”

“是不是董令其逼你，是不是？你说话啊。”

陆离的语气近乎于乞求，池震看不下去，攥住陆离的手臂将他向后拖，把人拉到自己身后。

“放下武器，跟我们走。”

吴文萱只是摇头，她咬着嘴唇，哭的有些发颤，她哭起来的样子和陆离很像，都不出声直掉眼泪，全身都哭的哆嗦。池震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醋味十足。

“你放心，如果你是被逼的，有我在一定让你没事，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陆离是不是？”

“离。”

吴文萱终于肯对陆离说话，她一开口，陆离就往前踏了一步，满眼就只有一个吴文萱了。

“离，你快走。”

“我们当然想走，但是这位吴女士，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池震实在不愿意看他俩这副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的样子，心里的醋海都翻起滔天巨浪，脸上也撑着公事公办的姿态，难受的他牙根都疼。

“你们快走！”

“配合一点，我不想和女人动手，尤其是你还是离的前妻。”

他刻意改了称呼，把前妻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而陆离完全没有理会他，这让宣誓主权的池震有一点挫败。甚至连吴文萱也没有在意他话里的重点，不断地重复着让陆离快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啊，怎么就——”

“已经晚了！”

池震的话被打断，董令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池震猛地回头，果然是这老不死的貔貅。陆离转过身，又回头看了一眼吴文萱，这一眼让吴文萱彻底崩溃地哭出声来。

“我身上有窃听追踪器，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

池震吸了口气，十分嫌恶地看了董令其一眼，手中的枪对着他比了比。

“今天陆离不来，明天这就多一具尸体，陆离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董令其，你杀自己的线人，亏心不亏心？”

“不听话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池震点点头，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好，你把他们都杀了，栽赃到陆离身上，然后找个机会把他杀了，扣个拘捕的帽子给他对不对？”

董令其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摊手示意他继续说。

“你要怎么保证陆离单独一人来见你，除非——”池震顺着董令其的目光回头，张大了眼睛，又瞪向董令其。“你用他前妻威胁他。”

董令其拍着手走上前来，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对着池震摇头。

“我当初是真的很看好你，没想到你为了个男人，连仇都不报了，真是枉费我的栽培。”

“我池震不是个干大事的人，你看走眼了。”

董令其看向陆离，同样用惋惜的目光将他打量一番。

“你很有本事，如果你老老实实的不去查不该碰的东西，也许我还能留你一条活路，毕竟你办案的能力不错。可惜啊可惜，你偏偏要去查张成海和楚刀的死，是，他们是我杀的，你查到了，也是你该死的时候了。”

他越过陆离看向吴文萱，脸上满是机关算尽的得意。

“还不动手？”

池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利刃抵住了后腰，吴文萱一手压着他的肩膀，一手握着把蝴蝶刀，用池震挡在自己面前。陆离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他甚至向后退了半步，才举起枪来。

“文萱……”他露出哀求的神情，满眼惊惧地看着吴文萱一步一步带着池震走到董令其身边去。“不要。”

董令其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他抬了抬手，看着陆离因为惊恐而微微扭曲的脸，发号施令。

“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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