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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盛开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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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活动文

-----正文-----

他们很久没见了。

非常久,在阿云嘎的心里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足够让种子生长为藤蔓,沙砾聚集成山。

或者让清风化作雨。

郑云龙瘦下来愈发的挺拔,整个人小了一圈,只有眼睛看起来更大。他挽着半截衬衣袖子,领口敞开两颗,脖子上还有薄薄的一层汗。他看到阿云嘎,两边嘴角向上勾起,唇线弯出两个弧,露出尖尖的一排牙。他的笑容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当然是变得更漂亮,少了很多以往带点傻气的纯真,有几分优雅矜贵的意思了。

他笑起来一向是很甜的,不会让人有距离感,多半得益于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足够的大也足够明亮,弯成两片花瓣的形状。阿云嘎也在微笑,克制的刚刚好,不过分疏远也不亲昵。他们在见面的这一刻短暂交锋,未分胜负。

阿云嘎接过他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自然又熟练,另一只手搭上郑云龙的肩膀。

“走,请你吃饭。”

他们不再去学校附近那家去过很多次的饭店,也不再去吃味道让人怀念的酱骨头和蛤蜊。阿云嘎的手从肩膀滑到后背,掌心的温度隔着衬衣传到他染着汗水的皮肤上。他拦了辆车,报了个经常在游记里出现的地址。

北京好像从来没有晚高峰,路一直那么堵,郑云龙闭着眼睛昏昏欲睡,阿云嘎搂着他往自己肩上靠。

“睡会吧。”

郑云龙抬眼看他,上半身顺势向下滑,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在车子一个剧烈的耸动中醒来,睁开眼是阿云嘎的手臂,托着他的脖子。郑云龙半眯着眼向上看,没告诉阿云嘎他已经醒了。阿云嘎的下巴有一点胡茬,他的胡子硬,用电动剃须刀总会刮不干净,留一层细细的青灰色。他得用热毛巾先敷上几分钟,然后打上一层泡沫,慢慢地用刀片刮。

他应该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刮胡子了,郑云龙下意识摸自己的下巴,他胡子长得慢,也稀疏,不上台的时候,常常三五天才刮一次。阿云嘎不行,他每天早上起来,硬硬的胡茬就已经支棱出来,看上去平白又老了几岁。

他一动,阿云嘎就发现他已经醒了,收回手低头看他。郑云龙不好在赖在他的大腿上,慢吞吞地坐起来,车又晃了一下,他撞在阿云嘎肩上。

车窗外有啪啦啦的敲击声,下雨了,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带着尘霾味的水汽。

这味道不好闻,让郑云龙想到暴晒后的塑胶跑道。也是这样混杂着橡胶尘土和汗水的味道。他在奔跑后躺下去,四肢舒展在塑料草皮上,张大嘴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阿云嘎拉他起来,让他走一走,郑云龙不肯动,他一翻身,身上的草屑蹭到阿云嘎身上。阿云嘎不急着拍掉,而且拉着他的手臂,又蹲下来托起他的脖子。

“弄到头发里啦大龙。”

郑云龙用气声骂一句操,然后被阿云嘎拽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很急,郑云龙知道不全是因为运动。在阿云嘎身边,如果不想心脏骤停,他岂不是就得一直走下去。

下雨了,郑云龙挣开他的手。

郑云龙不喜欢下雨天。

他的喜恶都很简单,天气潮湿衣服总晾不干,他在春秋时发湿疹,痒,汗水流上去是刺痛的。下雨时的气味也格外浓重,衣架上收回的床单,隐隐约约又犯上一股骚味,他只好皱着眉头扔掉。

他也有不讨厌雨的时候,或者说在他还没有开始讨厌雨的时候。没有课他就在寝室睡觉,阿云嘎坐在窗边看雨,草原来的孩子,对自然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和喜爱,认为一切都是长生天的馈赠。阿云嘎会赞美阳光,也会赞美雨水,他甚至会歌颂风雪。

郑云龙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他用蹩脚的汉语读写给自然的情诗。

谁说他不浪漫。

阿云嘎的浪漫都给了他,坚忍也给了他,与此同时他必须接受一并涌来的脆弱和不安。郑云龙是一个不太明白什么是安全感的人,他觉得这个词有些抽象,他很难会感觉到不安,他习惯了被给予和付出的爱都有回响,不知道有人会深夜睁开眼就为了看他还在不在。

面对阿云嘎的时候,他的心里总是满的,满到让他忽视角落里的空。但阿云嘎离开他,像是一出一进的阀门被关闭了一个,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患得患失。

他开始觉得害怕,阿云嘎靠近他,阿云嘎离开他,都让他觉得害怕。这感觉很难得也很微妙,郑云龙甚至不知道该向谁说,他只觉得这是不对的,可为什么不对呢,没有人告诉他。

于是他天真又莽撞地冲进阿云嘎的领地,带他回到家乡,他在大海中长大,他想让阿云嘎看一看,孕育他的地方。阿云嘎在大雨中看他,海浪向岸边拍打的时候他向后退,郑云龙站在水里回头,他湿透了,海水,雨水,泪水,他看起来像雨夜里无家可归的流浪猫。阿云嘎呼喊了一句什么,被海浪盖住了,阿云嘎打了个颤,去拉郑云龙的手。大海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呢,海不是碧蓝色的,清透又包容的吗,为什么海水是黑色的,铺天盖地,承接着泼天的大雨,向他咆哮。

海不欢迎他,大海不欢迎外来的客人,他会带走海的孩子。阿云嘎抓着郑云龙的手臂跑到更远的地方,郑云龙看起来很低落,他用手掌抹开郑云龙脸上的头发,擦掉他满脸的水,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它们看起来泛着红,水波粼粼,阿云嘎给他一个拥抱,鬼使神差地吻了他的眼睛,它们才是阿云嘎臆想中的海。他脸上的水带着微微的咸味,郑云龙看着他,这次他看到了,郑云龙在流泪。

郑云龙的眼睛,接连着,或者就是这片海,但是它们不会这样粗鲁地淋湿他。阿云嘎当然愿意接住这双眼睛里的海水,他愿意被泪水缓慢的淋湿,郑云龙的眼泪侵蚀他。

阿云嘎心里的锁被腐蚀了,露出锈迹斑斑的锁扣,它们断裂的时候发出山石崩塌的声响,轰隆隆的雷声在翻滚,投下来大片雪亮又短暂的光。

阿云嘎再次向后退,郑云龙追着他的脚步,他看起来很冷,脸色苍白,全身发抖,说话的时候水顺着额头打卷的发梢滴下来。

“嘎子!”他追上来:“你害怕吗?”

阿云嘎胡乱摇头,又点头,郑云龙抓着他的手,他分不清是谁在颤抖,两个人的手指都是凉的,交握在一起又包裹着热气。

“你不要怕。”

郑云龙牵着他往海里走,水很凉,沙子被水裹着摩擦过脚趾,他踩到坚硬的贝壳,然后停了下来。郑云龙回头看了他一会,他们站在深夜的大雨里,冰凉的海水里,脚印被水冲走了,他们像一块随时会被淹没的礁石。

“我们回去吧。”

郑云龙松开手,给了他一个很轻的拥抱。

“回家吧。”

他们狼狈地回到家,郑云龙把阿云嘎推进浴室,他很快冲了个澡出来喊郑云龙。郑云龙在厨房,湿透的衣服还裹在身上,阿云嘎看到垃圾桶里多出来的空啤酒瓶。他一个字都没问,他不该问的,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大雨,浪潮,眼泪,热水,太多水流把他淹没,冷的烫的,他辗转反侧,为了那个不算吻的吻。

“到了。”

车里憋闷的空气闻起来有回忆的发酵味,太多他们不愿提及的过去从海底浮上来,大雨搅动沙石,水变得混浊。郑云龙跟着他下车,阿云嘎没有伞,把外套扯开挡在他头上。郑云龙抬起眼,他的眼睛还是清澈的,那片海是平静的,惊涛骇浪都属于阿云嘎。

“不用了,麻烦。”

郑云龙挥开手,把衣服抓在手里搭着,阿云嘎搂住他的肩背,大步向屋檐下奔跑。他总在躲避,躲让他避无可避的大雨。

他选的酒店服务很用心,带路去餐厅的路上替他们拿来了干毛巾和吹风机,贴心的询问需不需要房间,郑云龙歪头看他,发梢的水滴到他的脖子上。

“先去房间。”

阿云嘎说完,就听到郑云龙很轻的笑了一声,他回过头,郑云龙的嘴角还微微翘着。他还是把阿云嘎先推进浴室,磨砂玻璃起了雾,隐约能看出个人影。郑云龙踢掉鞋袜,拉开门走了进去。突然的开门声吓了阿云嘎一跳,他猛地回头,郑云龙站在他面前,正在一颗一颗解衬衣扣子。

他上前一步,抓住郑云龙的衣领,把他掼在墙壁上。瓷砖撞得他后背生疼,郑云龙没挣扎,而是一手扣在阿云嘎后颈,手指抓着他的头发,用力把他按向自己。阿云嘎松开手,硬生生别过头,郑云龙亲到他的侧脸,顺势嘬了一口他的耳朵。

“大龙!”

郑云龙垂着头笑,热水把他浇了个透,他的皮肤迅速浮上粉色,阿云嘎很怕看到他这样,只好又去拍他的脸,把头发都拨到一边去。

“嘎子。”郑云龙小声叫他,很轻,人也在一点一点往下滑,阿云嘎怕他摔倒,又凑近扶着他的腰。

“我们去看海吧。”

“什么?”

阿云嘎一个头两个大,看什么海,北京没有海,他又在发什么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从去上海吗,从演这部戏吗,他对谁都这样吗?

“再去看一次海吧。”

“下次,下次一起去。”阿云嘎哄着他,郑云龙听了回答,又闷闷地笑,然后推开阿云嘎。

“不用了。”

他脚下一滑,顺着墙壁跌坐下去,整个人跪在阿云嘎面前,然后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阿云嘎,嘴唇上有两个很深的齿印。

阿云嘎只觉得脑子也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硬了,是很可耻的事,他下意识用手去挡,另一手捂住郑云龙的眼睛。

“我……”

郑云龙肩膀耸动了一下,听起来像一声嗤笑,然后他跪起来一些,身体向前倾倒,贴在阿云嘎光裸的大腿上。他没有拨开阿云嘎遮住自己眼睛的手,而是用鼻尖在他腿间拱了两下,顺着茂密的毛发贴上勃发的器官。他先是吮了一口,然后把它吞入口中,阿云嘎很急促的喘了一声,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大龙。”

他舍不得推开,郑云龙的口腔包裹着他,温暖,潮湿,他的舌头沿着筋络向下舔,把整根都艰难的吃进去,喉咙因为被顶的过深干呕收缩,挤压着他敏感的前端。他看不到郑云龙的眼睛,很多事情就能做的理所当然,事实上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他就是不敢看郑云龙的眼睛。

“大龙。”

郑云龙跪在地上,很卖力的吸他那根东西,他的两腮因为用力而向内凹陷,嘴唇包裹吞吐着他,尖尖的两排牙齿也小心地收起来,整张脸红润的像醉酒一样,嘴唇眼角脸颊,都是红的。

阿云嘎觉得腰开始发酸,向后退了一步,郑云龙抓着他的腿,跟上去往前倾了一下才松口,阿云嘎只来得及挡住,却还是溅了郑云龙满脸。

他坐在地上仰头笑,脸上粘稠的液体正在往下流,他一只眼睛被‍‌‍精‌‎‍‌‍液‍‌‌‎糊住,睫毛都缠在一起,张开的嘴唇露出一截舌尖,艳红色的,抵在下唇慢慢地舔。

他摸了一把脸,整个身体向后仰,背靠在墙上张开双腿,沾着满手的‍‌‍精‌‎‍‌‍液‍‌‌‎抹在性器上,顺着会阴顶进浅色的‎‍‌穴‎‌口‎‌‎‍。

“‌‎操‌‍‎我‍‌‎‎‍吧。”

阿云嘎眼睛都直了,郑云龙就像一个从水里爬上来的妖精,全身湿淋淋的,缠着人交合,要他的命。可他甘不甘愿给呢,他愿意的,为了郑云龙他可以去死,所以郑云龙像水鬼一样找他索命,他只好引颈就戮。

他跪下去,吻郑云龙的嘴唇,都是腥气,只能激起他更深的占有欲。郑云龙向后仰,后脑顶在瓷砖上,脖子崩起一条清晰的筋线。他漂亮的锁骨也露出来,肩膀平平地舒展开,蓄住一小窝水。阿云嘎含住那口水,然后舔他不大明显的喉结,郑云龙的骨骼关节都很清晰,只有喉结很小,他一去舔,郑云龙也跟着喘息吞咽。喉结在他口中上下滚动,好似在躲避,阿云嘎一下发了狠,重重地咬下去。郑云龙哆嗦了一下,身体向上弓,阿云嘎按住他,又一口咬在了侧颈上。郑云龙张开嘴吸气,气鸣声听起来像濒死的鸟。

阿云嘎提着他的后颈把人翻过去,湿透的衬衣被扯到手肘,布料禁锢着躯体。然后把他解了一半的裤子连‍‎‎‍‌内‎‍裤‍‌‍‎‎一起扒到小腿,郑云龙只能用头顶着墙壁不让自己趴下去。阿云嘎抓住他的头发,郑云龙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臂却抬不起来,被阿云嘎生生拽的仰起头。

阿云嘎红着眼睛,像是愤怒又像是哭过,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都变成了急促的喘息。郑云龙看着他,突然又笑起来,他笑的全身发抖,阿云嘎几乎抓不住他。阿云嘎见不得他这幅样子,重新把人按到墙上,手指沾着热水顶进去,两根手指就能操的郑云龙呜咽,他那双眼睛什么都藏不住,眼泪,憎恨,爱意。

他里里外外都湿了,甬道里都是湿滑的液体,那圈褶皱被撑开,被手指搅的松软,抽出来也不会立刻合拢。然后阿云嘎开始操他,一口气顶到最里面,郑云龙全身紧绷,向后甩了一下头,然后全身软绵绵地向下滑。阿云嘎提着他的后脖颈,向掐着一只巨大的猫科动物,尖利的指爪丛束缚中挣脱出来,开始在他身上制造伤口。

阿云嘎把手指塞到郑云龙嘴里,被他咬住,阿云嘎也不抽出来,只一个劲的往里顶。他下面进到不能再进,手指也插的郑云龙开始干呕,颤抖的躯体只能往他怀里缩。随着喉咙的抽动,郑云龙的身体也跟着一阵阵紧绷,阿云嘎被绞的舒爽,他并不急着动,刚刚释放过一次。他有足够的耐心让郑云龙变得乖一点。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郑云龙开始这样的相处。他们做过爱人,做过朋友,现在又成了‌‍‌炮‍‎‎‌友‍‎‍‎,文雅点,床伴。阿云嘎其实是个很老套的人,他花了很久去接受自己爱郑云龙这件事,但他不肯说,郑云龙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用一身伤痕描述一个爱字。他越炽热,阿云嘎就越害怕,他总觉得有一天这把火会把他们都烧成灰。

人类天生趋利避害,阿云嘎避开那团火,郑云龙就独自安静地燃烧。你见过被打碎的月亮吗,你见过搁浅的星辰吗,你见过被冻住后又缓缓融化的阳光吗。他克服本能,去拥抱他,从草原奔向大海。

可海水那么凉啊。

他碰到淋浴的开关,冷水兜头浇下来,阿云嘎按掉水流,把郑云龙拖起来,他们跌跌撞撞地回到床上,郑云龙被摔上去,阿云嘎再次从背后进入了他。

“嘎子。”郑云龙呜咽着哭,拧着腰往后翻,被阿云嘎摁着脖子动弹不得。

“让我看看你。”郑云龙哭着说:“让我看着你。”

他从来不在床上提要求,轻了重了他都受着,阿云嘎一向克制,不会太过分,他们很合拍。以至于分手后还藕断丝连念念不忘,看过对方的演出后还要来上一炮。他们都不是重视‌‌‎‎肉‎‌‍欲‎‎‍‌‌的人,独自一人的时候连‍‎‌自‌‍‎‎‌慰‌‍‎‌‎都很少,但看到对方就立刻剑拔弩张,恨不得将他吃进嘴里才好。但是谁都没有再提过复合,他们最近一次没有在床上进行的会面是在上海,外滩,黄浦江边,风很大,吹的人睁不开眼。

“还想看海吗?”

阿云嘎问他,郑云龙眯着眼,把烟头怼进垃圾桶上的大理石碎末里。

“不看了。”

他又转过来,呼出的热气和烟雾都是白的,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又点了一支烟。

“草原好玩吗?”

“也没什么玩的,就是很大的草原,骑马,放羊。”

“有多大?有海那么大吗?”

“像海那么大。”

郑云龙又笑了,他立起衣领,跺了跺脚。

“走吧。”

阿云嘎显然走神了,郑云龙从他的钳制里爬出来,他两条腿都在发抖,明明是他要阿云嘎操他的,挣扎拒绝的也是他。

“嘎子。”他凑过来,伸出手。“你抱抱我。”

阿云嘎没有动,低头看他,郑云龙又哭了,眼睛兜不住泪水,大颗大颗地掉。

“嘎子。”

阿云嘎没有抱他,而且握住他的手,送到嘴边亲吻。他用力地把嘴唇按在郑云龙手指上,鼻尖蹭着他的手背,呼吸夹杂着沉重的喘息。

郑云龙以为他会说什么,但阿云嘎就这样握着他的手,不说话也不继续,他要疯了,跳起来勾住阿云嘎的脖子,把人拖到在床上,然后自己翻身跨上去。手指撸了两把,深吸一口气坐上去,他一口气吞到底,双手掐在阿云嘎脖子上,掐出很深的指甲印,又重新扣住他的肩膀。

“你凭什么……”郑云龙很深地哽咽了一下,他看起来十分不满,几乎指着阿云嘎的鼻子质问。“你凭什么!”

他说的没头没尾,但阿云嘎知道他想说什么,是啊,凭什么呢。凭什么阿云嘎可以得到郑云龙的爱又弃之不顾,凭什么阿云嘎要和他分手,又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操他。阿云嘎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他是爱着郑云龙的,正因为爱才想把他从海浪中打捞上来。他会冷的,海水那么凉,浪潮铺天盖地,郑云龙会被淹没,他没有办法保护他,就只能远离,让郑云龙也远离。

郑云龙在他身上起伏,很快出了一身汗,他们见面总是这样湿漉漉的,有时候是雨有时候是汗,或者干脆混在一起,最后都会被‍‌‍精‌‎‍‌‍液‍‌‌‎的腥气掩盖掉。

“别闹了。”

“行,不闹你。”他带着冷笑,很认真地胡说八道:“我换个人。”

这样的对话也出现过很多次,郑云龙反驳完了,觉得很累,他撑着阿云嘎的胸口往下爬,被突然撑起身体的阿云嘎攥住脚腕,然后他被掀下去,重新摔回床垫上。

“大龙。”阿云嘎又在叹气了,他每次这样叹气,就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破裂了一次,或者说更紧密了一点。毕竟没有人会这样和郑云龙争执,阿云嘎也不会再如此尽心尽力的去照顾一个人了。

郑云龙被他照顾的很好,每个方面,从早上起床到晚上洗澡,他给郑云龙铺过床单洗过袜子,甚至帮他打过手枪,但他从来没对郑云龙说过爱。

是郑云龙先说的,他说嘎子,我喜欢你,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你,我想带你去看海,也想和你去草原,嘎子,你也喜欢我。他说的很笃定,就好像料到阿云嘎不会拒绝一样,阿云嘎确实不会拒绝,他只是沉默,摸着郑云龙柔软的发丝,轻声说,大龙,不要任性。

郑云龙很委屈,他想,阿云嘎怎么会不喜欢他呢,他难道还会这样对其他人好吗,他还会吻别人吗。他心里装着一个吻,落在他的眼睛上,落在海面上的吻。

“你抱抱我。”

郑云龙张开双臂,阿云嘎束手就擒。

“大龙,不要任性。”

阿云嘎一边说着,一边掰开他的腿操进去,郑云龙被顶到了点,爽的双眼涣散,半声呻吟变了调,飘飘荡荡地卡在喉咙里回旋,他狠抓了一下床单,哆哆嗦嗦地喘气,阿云嘎沉着脸,一下一下打桩似的往里撞,郑云龙又哭了,随着他的顶撞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很可怜又舒爽,大腿根一抽一抽的,阿云嘎见状没有停,而是伸手握住前面那根,又急又重,几下就让郑云龙抽搐尖叫着‍‍‎‌射‎‍‌了‌‎‍‌出来。

郑云龙好一会才从恍惚中回神,阿云嘎等他喘匀气,又伸手搓了搓他半软的东西,郑云龙哼了两声,难受的向后缩。然后他发现阿云嘎并没有射,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看着徒劳挣扎的猎物。

“别……”

郑云龙没能说完,被阿云嘎提着腰干的叫不出声,他大口吸着气,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风箱一样的呼吸声,阿云嘎撞得他向后滑,没两下又被拎着大腿拖回去,他哭出声,叫骂着,骂阿云嘎有病,变态,过分,又哭着让他滚。

阿云嘎很难得的冷笑,他很少这样,他生气只会绷着脸,这种让人发怵的笑声在郑云龙的记忆力也只有那么两次。

第一次是他们说分手,其实他们甚至没有完全的在一起过,郑云龙是毕业那年告白的,他跑去换了角色,为了和他演情侣,阿云嘎原本拒绝,但郑云龙含着眼泪要他抱,身体比大脑先行动,他抱住了郑云龙,于是郑云龙很快乐的亲他的嘴角。后来他们分手,起先也是暂时分开,但不知怎么,郑云龙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把他推出去,阿云嘎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阿云嘎被他气的发抖,想说什么最后只冷笑一声,郑云龙打了个哆嗦,他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但他梗着脖子哪里肯承认,阿云嘎于是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次是在分手后不算太久,郑云龙看他的演出,被他抓了个正着,一顿饭吃完不知怎么拐到了酒店,理所当然他们做了,折腾了半宿,阿云嘎一边抚摸着他汗湿的脊背,一边轻声说大龙,不如你回来吧。郑云龙吐掉嘴里的烟,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说算了吧。阿云嘎叹口气,问他我们这样不好吗,郑云龙扔掉烟头翻了个身,勾着嘴角说操了我想给名分是吗?

郑云龙不再相信阿云嘎爱他,阿云嘎当然是喜欢他的,但在这之前挡了太多东西,家庭,事业,名声,还有更多可以预知的阻挠。

阿云嘎很早就学会了妥协,生活给他的苦难太多了,不妥协没有办法活下去。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又有极度的独占欲,但更多时候他都在妥协。只要他不去争不去抢,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任何东西能够属于自己,就不会那么患得患失。他自制的近乎自虐,强硬的把整个世界都隔离在外,只有郑云龙横冲直撞,招惹了他又要离开。

于是他一边操着郑云龙,掐着他的后颈让他看自己,他看到郑云龙满脸的眼泪。他是很心疼的,又有点隐秘的兴奋,他舔掉眼泪,问他,为什么要逃?

“什么?”

郑云龙晕乎乎的,什么话都要反应一会,更别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质问,当真是一头雾水。

“我不喜欢上海。”

阿云嘎抱怨似的嘟囔,他又捂住郑云龙的嘴,他其实也不太想听答案。郑云龙哭的嗓子发哑,挣出一条手臂对阿云嘎又抓又打,连哭带骂,阿云嘎索性也不听他想说什么了,摁着他又干了好几百下,直到郑云龙抽着身体又‍‍‎‌射‎‍‌了‌‎‍‌一滩,后面也跟着抽搐,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郑云龙完事之后一向安静,躺在床上抽烟,被阿云嘎掐了,不信邪的再点一支,果然阿云嘎眼神危险地盯着他。

他把郑云龙往怀里搂,郑云龙没力气挣扎,动了动肩膀就随他去了。阿云嘎抱着他,嘴唇轻轻吻他后颈。郑云龙抖了一下,下意识蜷缩起来,整个人都贴到阿云嘎怀里。

阿云嘎比他体温高一点,把他温柔的包裹住,他想起刚毕业的时候,他们挤在窄小的出租屋里靠体温取暖。他从什么时候决定要去上海的呢,也许不全是是因为怪医,不论怪医去哪里他都要跟着走的,不演他后悔一辈子,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怪医,他会不会走呢,也许还是会的。他想了半天,得出一个不论如何他们都会分开的结论,很惆怅地又叹了口气,伸手去摸烟盒。

“大龙。”

阿云嘎贴着他的脖子小声的喊,郑云龙体力耗尽,疯劲也耗尽,只会慢吞吞地嗯一声算是答应。而阿云嘎总在这个时候冲动,他会贴着郑云龙的耳边小声说回来吧,或者是能不能不要走,这次他终于不这样说了,却只喊他的名字,郑云龙应了一声就不在说话,阿云嘎显然也没有等他回答。

“我饿了。”

他赶在阿云嘎说出什么之前开口,肚子很应景的咕噜一声,郑云龙坐起来,踹了阿云嘎一脚,重新回到浴室清洗。他在肩膀上搭了条毛巾,拎着被水泡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出来,勉强抖平整了搭在椅背上晾着。

阿云嘎也坐起来,盯着他看,郑云龙也歪着头看他。

“大龙,别生气啦。”

他的表情语气永远那么诚恳,郑云龙这回没急着出声反驳,他蜷在沙发上坐下来,不去看一片狼藉的床。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郑云龙思考了很久,他只知道自己是爱着阿云嘎的,但显然阿云嘎不爱他。但是他和自己上床,拥抱,亲吻,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自己,但阿云嘎就是不爱他。

他胸口酸胀的难受,手指哆嗦着去翻烟盒,他颤抖的样子简直像一个瘾君子,阿云嘎跳起来打掉他手里的烟,把他圈住双臂抱在怀里。郑云龙还在发抖,额头顶着阿云嘎的小腹,呼吸听起来像尖锐的啜泣声。

“大龙,看着我大龙。”

郑云龙茫然地抬起头,他看起来太糟糕了,也许流浪猫都比他好一点。过了很久郑云龙才停止发抖,他紧绷的身体软下来,贴在阿云嘎身上喘气。他糊了自己一脸的眼泪汗水,整个人重新变得湿漉漉的,他又把自己淋湿了。阿云嘎也很长很重地叹了口气,他没有办法把郑云龙从那片海里打捞上来,因为推他下去的人就是自己。他只能艰难地握着他的手,不让他在更深的地方沉没。他们徒劳地在岸边挣扎,郑云龙不肯离开,他无数次尝试都只能让自己也狼狈不堪。

他亲吻郑云龙的额头,很温柔又虔诚,先用蒙语说了一句什么,郑云龙抬起眼看他,阿云嘎无声地笑了,他说,等等我。

郑云龙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虽然阿云嘎从不说假话,他说来就一定会来,可那是多久呢,五年,十年?一个人的好日子,能有几个十年?他还要继续等吗?

可他等也是等,说不等,却也只能等。阿云嘎不在的时候,他清心寡欲的像个老年人,在酒吧里喝酒就只是喝酒,回到家就摆弄仅存的两盆花草。

“这是什么?”

郑云龙从厨房出来扫了一眼花盆,喊阿云嘎过来吃饭。

“花。”

“什么时候开?”

“不知道。”

铃兰不适合在南方养,他把花盆抱回来时妈妈对他说,她还说,龙龙,不要勉强。

冬天还有西瓜呢,为什么上海养不出铃兰?

只要他用心,只要他愿意等。

阿云嘎也不纠结那一蓬是花还是草,回到桌边坐下,又说起前些年的事。

“你第一次给我做饭就是在青岛。”

郑云龙嗯了一声,等他的下文,阿云嘎显然做了什么决定,他深吸口气,仿佛情窦初开冒冒失失不敢告白的小伙子。

“我们去看海吧。”

我想再去看一次海,把那些没能继续的拥抱和吻都补偿给你。他不知道郑云龙是不是也这么想,但上次郑云龙发疯的时候,也是闹着要去看海,闹完了就只字不提,阿云嘎想,海对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郑云龙放下筷子,他看起来兴致并不高,他看了阿云嘎一会,秒针走过半圈的时候魔法停止,时间重新流动,他慢慢点了点头。

“好。”

海对他而言就是故乡,是家人的怀抱,这么多年过去了,阿云嘎还会害怕海吗?

在鼓浪屿的小船上,他们披着十块钱的塑料雨衣,太小了,只能勉强遮到膝盖,郑云龙不是很在意会不会被海水打湿,他觉得雨衣很闷,穿了一会就脱下来,扒在船舷去摸海水。

“多久没回家了?”

“过年回去的。”郑云龙答完,意识到他问的并不是这个。他对着海面深吸口气,慢慢地吐出来,海风的咸味冲进鼻腔里。

“毕业之后。”

他在海面上平白升起思念和惋惜来,他每年都回家,但他再没去看过海。他确实很忙,却也没有忙到半天空闲都没有,可他独自一人的时候,竟然也开始回避大海。他又觉得这是一种背叛了,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在海边长大,他是被抛到岸上的鱼。

“今年回家,再陪我去一次吧。”

“什么?”

郑云龙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家,阿云嘎疯了吗,他总有那么多顾虑,那么多大道理,现在突然说,要和自己回家。

他被阿云嘎拉着往海边走,沙子里有硌脚的贝壳,郑云龙用脚趾踢贝壳玩,连带着翻出一只蟹,很快地游走了。

“嘎子你看。”

郑云龙一回头,阿云嘎正注视他,郑云龙不说话了,他看得出来也感觉的到,阿云嘎的目光变了。他这次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大一样,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现在退缩的是郑云龙了,他还是不能相信,阿云嘎愿意为了他走向大海。

不管哪里的海水,淹没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冰冷的。

他们吞掉这些年它们身上所有伪装和成长,一个浪潮就把他们推回当初十八岁那个少年,懵懂天真,横冲直撞。

郑云龙的眼睛开始泛红,他握住阿云嘎的手,带着他一步一步向海里走。阿云嘎的身体紧绷,即使已经学会游泳他面对大海还是会畏惧,但他没有迟疑,跟着郑云龙越走越深。

郑云龙察觉他的紧张,没有松手,当他们走到几乎淹没胸口的地方,郑云龙松开他,双手伸展向后一仰,阿云嘎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腕,扑了个空。

“嘎子。”

郑云龙半眯着眼漂浮在水面上,他看起来就像海的一部分,如此放松,海水也温柔的拥抱他。

“不要对抗它。”他很认真地歪过头,拍了拍阿云嘎紧绷的肌肉。“你要接受它。”

阿云嘎当然知道,在水里要放松才能浮起来,但海里不一样,他总担心郑云龙会被海浪卷走,只好把他拖回来。

“我知道。”

他搂住郑云龙的腰,把人带向他,吻他带着咸涩味道的嘴唇。

他们在酒店吻成一团,脱衣服的间隙也不放过,急切的像个第一次坦诚相见的毛头小子。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渴求彼此,想要亲吻,拥抱,和占有。

没人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多巴胺或者荷尔蒙,随便了,他现在需要性,一场足够激烈的,粗鲁的性。

男人之间总是更直接,他们握住对方的下身揉搓,嘴唇像被粘合,郑云龙的皮肤又出了汗,摸起来滑的腻手。

阿云嘎不断地吻他,迟迟不进行下一步,郑云龙被吻得有些窒息,他偏爱这样被掌控的感觉。仅仅是吻就让他全身发软,阿云嘎还在他耳边说话。

“和我回草原吧。”

郑云龙笑起来,他整个人都挂在阿云嘎身上,问他:“草原有什么?”

“很大很大,我教你骑马。”

“有多大?”

“像海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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