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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做史艳文也没多久,似乎已经很习惯同俏如来的相处,习惯相握时掌心的温度,习惯俏如来带着仰慕憧憬的眼神。

山路有些崎岖,在陡峭的地方无比自然的握一握那只手,交托而来的力道却让人觉得安心,那种温暖的,血脉相牵。俏如来路上很沉默,料峭的山风吹落他的兜帽,卷着落叶同发丝纠缠在一处。俏如来微微抬起头,藏镜人咳了两声将手背在身后,他的指尖拈着一片枯叶。

俏如来心里颇有些杂乱,父亲的气息熟悉又陌生,他无法将之归咎于记忆的缺失。尤其是同榻而眠时的僵冷,那种警觉并非来自于对外界的陌生,而是常年累积而来的本能。父亲一向是春风化雨一般的温和,待在父亲身边就能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气息,而非是这般的,如同包裹着铠甲一般。

可他不是父亲,又能是谁。

站在山顶眺望时,藏镜人终于发现了俏如来的心事重重,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俏如来的肩膀。

“精忠,你在担忧何事。”

俏如来微微蹙着眉,低敛着眸光。

“我在担忧父亲。”

藏镜人手一顿,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按着他的肩膀说:“父亲无事。”

只是这个话题他不敢多谈,他是绝对不可能有恢复记忆的一天的,如今的相处,也凭着对史艳文的印象,大部分都由着俏如来。即使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藏镜人依旧顺着他,以免露出更多破绽。

这片山谷虽不是十分险峻,但土质松软乱石颇多,由高处看向下方裂谷,当真如同兽夹一般,一旦落入包围只怕插翅难逃。在心里又将史艳文翻来覆去的骂上几遍史狗子,这才继续同俏如来前行。

俏如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虽说对与不擅武艺之人来说,这般坎坷难行的路面走来未免有些不稳,俏如来勉强跟着藏镜人的步子,已顾不得脚下是否踩实。

一声惊呼,藏镜人讶异回头,只见俏如来半跪着,脚边一条金环蛇正欲逃窜,藏镜人未及细想先截了血脉防止毒性蔓延,一把拎住蛇尾一甩,远远的丢了出去。藏镜人扶着他坐下,两下解开绑带,握着秀气的脚腕一抬手裤脚被卷起,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

藏镜人看了看泛青的伤口,袖中滑出一把小刀,说了声忍着点,便划开了伤口。俏如来没吭声,其实也感觉不到什么,整个小腿都是麻的。藏镜人一手按在俏如来腿上,运转功力将毒血逼出,直到血色转为鲜红。

“还好吗?”藏镜人替他将伤口包扎好,有些担忧的问。

俏如来点点头,扶着藏镜人的手臂就要站起来,只是毒素未尽,踩在地上毫无知觉,险些又摔了回去。

“别乱动,上来,我背你回去。”

藏镜人微微皱着眉,在他面前蹲下来。俏如来小声的应了,双手勾上他的脖子,慢慢将身体贴了过去。藏镜人扶着他的腿站起来,又往上颠了颠,俏如来脸上还是有些泛红。安安静静的趴在藏镜人背上,对比藏镜人的急促步伐,俏如来倒是很悠闲,丝毫没有担心的模样。

他贴在藏镜人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慢慢的洒在裸露的皮肤上。藏镜人略有些不适的偏了偏头,俏如来似乎有些累了,贴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便埋着不动了。那点微微的痒,并不是多么无法忍受,藏镜人努力忽略,加大了步子赶路。随着天色渐晚,山风也变的冷肃,俏如来穿的单薄,微微的发着抖。

俏如来咬着嘴唇,竭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面前的容颜毫无破绽,没有半点的伪造改动痕迹。

俏如来不知道此时是恐惧,绝望,还是愤怒,焦虑。纷杂的感情涌上来,他只能紧紧咬牙不让情绪泄露。

父亲究竟发生何事,才会变成如此。

饶是俏如来聪敏睿智,他也一时想不到,竟有人同父亲生的一般模样。

回到军营时两人特意绕行一段以免引起注意,藏镜人将他放在床榻上要去叫军医,俏如来抓住他的袖子,只说不必惊扰太多人,柜子里有常用的解毒丹,服下便无碍了。

藏镜人糙的惯了,在他眼中人只要还在喘气,那就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往日里受伤了,随便裹一裹,若是今日换了他,多半就是用火折子燎过伤口放了血便算完事。这时他便觉得,俏如来果真是不同的,握刀的手,第一次只想轻一些,再轻一些。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陷入一片宁静,俏如来服了药便安静躺着,整理冗杂的思绪。藏镜人也无从开口,那种未曾体会过的担忧,心疼,都陌生的让他震惊。

藏镜人想起白日里,落在俏如来发间的那片枯叶,他竟也握在掌心许久。似乎沾染了俏如来的气息,连落叶都变的生活起来。对于俏如来的印象,除了一开始的精致秀美,以及常人所看到的沉稳睿智,多了些只有自己知晓的,温软脆弱。

“还会痛吗?”

俏如来摇了摇头,藏镜人握着他的脚腕挽起起裤管查看,伤口在白缎一般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不过是小小的伤口,藏镜人皱起了眉。

一点点都不行,他不愿,不准俏如来再有半点闪失。

回来的时候未多想,藏镜人直接将俏如来带回大帐,索性替他将被子抖开盖好,自己坐到一旁去看书。俏如来没出声,将自己裹紧,闷头背对着藏镜人睡觉。

帐外的风声愈发的紧,渐渐的夹杂沥沥的雨声,浓重的夜色席卷而来,天地都笼在其中,倏时只觉寂静。

这样的寂静如同无边的汪洋,身后波澜万丈沉溺其中而恍然不觉。

然而他看见了,飞掠过水面的,沉沉的垂下来的白色羽翼,划过他的指尖。他握住了,羽翼便在掌心颤抖成被困的蝴蝶。

他要紧紧握着,而藏镜人握在掌心的东西,谁能让他放手。

藏镜人正出神,听到一声细细的低吟,俏如来似乎十分难受的哼了一声,藏镜人放下手中军报来到床前。

俏如来闭着眼,眉心紧紧拧着,脸颊带着潮红,嘴唇微微干裂,呼吸都是灼热滚烫的。藏镜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将被子裹得紧了些,掀开帐帘就匆匆出门。

余毒未清服下解毒丹后身体多半会有些不适,今日又吹了风,虽然只是风寒却来势汹汹,军医替俏如来开了药方,转头开始数落藏镜人。

这般大的雨,伞也不知道打上一把,主帅若是也倒下,大公子如今病重,苗军来袭可如何是好。

藏镜人好声好气的点头,心想苗军何时来袭当然是他说了算,捏着方子送军医出门,又亲自端了药回来,这次有好好撑伞,一滴水也没落到碗里,淋得一身透湿。药碗仍是滚烫,藏镜人先换了内衫蒸干头发,随意披了外衣便端了碗坐在床头。

“精忠,精忠。”

俏如来睁开眼,迷迷蒙蒙的透着水汽,一抬手便抓住了藏镜人的衣袖。他的眼角沾着一点水迹,晃碎了灿金的眸光。

“……父亲。”

“…父亲在这,喝药吧。”

俏如来扶着藏镜人的手臂倚在床栏坐着,藏镜人递到一半的碗缩回来,拿汤匙搅了搅,吹凉了递到俏如来面前。俏如来十分乖顺的张口,喝完了药抬起头看着藏镜人。

“父亲……”俏如来闭上眼。“你回来了……”

药的味道有些苦涩,尝起来带着清淡的甜,被嘴唇温的滚烫。

错了,一切都错了。

瓷器碎裂的声响乍然响起,藏镜人陡然一震,起身惊诧的退后两步。

俏如来睁开眼,水痕漫过眼底顺着脸颊滑落。

枯坐一夜的藏镜人看到俏如来醒来时,仍有两分手足无措,这份感情荒唐的超乎想象,接受起来却并非困难。

甚至理所当然。

然而人生一世,除过感情,有更多的责任要担。藏镜人不会忘记来此的正事,俏如来带他去千峰谷,代表史艳文曾经想要利用此处地形。他只需要以史艳文的名义发布军令,就能轻易将中原军队送入埋伏,届时苗军前后夹击,必然重创中原。原本只是刺探军情以及拔除暗线,平白送来的机会若不利用,他也不是藏镜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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