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没有半分太平安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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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梅汝堂再去看了梅师父。

斑驳的木牌染了血色，错杂的脚印布满周边的土地，他墓前一片狼藉。

梅汝堂伸手拭去这一片片脏污，奈何那些东西像是被粘住般，怎么都擦不净。

梅汝堂不再动作，沉默地跪着。

末了起身时，才小心翼翼地冲土堆说了话：“师父，我走了。”

他挺直了背脊，揉自己的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风刮得厉害了，卷起地上的草屑，朝远处吹去。梅汝堂看罢师父坟头尚未被糟蹋小块翠绿，逆着风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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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夏邹在院子里刨开一个土坑，把手头用布匹一层层包裹的东西深深埋了进去。

随后收拾了行囊，二人就此一路去向南方。

摸黑到京西火车站，夏邹梅汝堂趁乱混上了开往成都的火车，本欲缩在角落一直躲到终点站，熟料上车还没一小时，车厢里突然躁动起来了。

安全起见，夏邹领着梅汝堂在最近的站点下了车。

这地方距京西不过几十公里，有个顶好听的名儿叫太宁，确是没有半分太平安宁相。

放眼望去，路上挤满了人，一本本红色的小册子叫他们虔诚地托举在空中；被绳索缚住的“囚犯”拿着白板，上头的名字被划了大大的叉；街边站了一排排和尚，拉着横幅，不念经了，只一遍一遍读横幅上的字：“什么佛经，都是狗屁。”

太宁的风吹过来，把人吓出了一身寒意。

“夏邹？”梅汝堂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这里我来过的，这边可以走。”

夏邹回过神，他的袖口让梅汝堂紧紧攥在手中，步子也随他迈动着。

梅汝堂绕了小道，循着记忆往前。梅师父的挚交就居住在太宁，每年春天，梅远平都会带着徒弟来拜访他，三年前，龚逸和梅汝堂打闹时无意发现了老先生家附近的一个防空洞。

梅汝堂一面在回忆里拉扯着，一面关注着周边，他们已经走到了僻静地，眼下再无他人动静。梅汝堂倏尔察觉，那只被他拽住袖子的手竟不知何时反转过来，虚握住了他的手腕。

梅汝堂心猛地一跳，呼吸都更急了些，却不想下一秒，眼睛就叫人遮住了。

18

夏邹的手指干净修长，盖在梅汝堂的双目，他便失了方向。

梅汝堂停住步子，试探性地开了口：“……夏邹？”

夏邹语气轻轻的：“没事，先往前走。”可捂他的手愈发用力，几乎是在用身子推着梅汝堂顺道向前。

“不是往这边走。”他话音落下，夏邹即领着他转动了身体。

梅汝堂心头更加不安，攒了劲同他角力，迟迟不肯调换方向。他伸出手，一根一根去掰夏邹的手指。

对方也并未就此示弱，力气放得更大了些，不愿他如意。

“……疼。”梅汝堂低低“嘶”了一句，声音掺了委屈。

夏邹忙地将他放开，脚往后一退，下意识地想挡住身后的景象。

梅汝堂眼眶周围果真浮现出几个红印。

他没有说话，沉默着同夏邹对峙。

“小堂……”夏邹语气放得极软，几乎是带着恳求。

然而梅汝堂还是往前垮了一步，朝夏邹身后看去。

那躺在地上的人脸上有七道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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