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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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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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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窥视眼-阿尔法I型记录仪

雪橇犬皮毛油亮,稳步向山脉中行进。乘客则神情萎顿,模样更适合求取救济。日光酷烈,像那座巨大黝黑的遗体一样干燥,死寂。

他们将载具拴在初次进入的洞口处,绕过塌陷了一小部分的条石,重新踏入已经干涸的水道。探险队理所应当地不在积雪丰厚的顶部,只在朝向深处的扭结楼梯上留有拖痕。它们原本不是楼梯:朝向天空,呈现精巧的螺旋,在光线渗漏时落下奇特的影子……在海水还未漫过城市,建筑整齐又敞亮的时候。

拖痕向圆塔延伸。寻人者更像两条猎犬,低下头时不放过一丝可能的行迹;目光重回墙壁时,又在壁画与刻痕上过分专注。他们仅仅能遮住壁画的一小部分——十角,五角的几何纹,伴生细密雕进的花瓣与镶有发光宝石的带状装饰——在行走间融入,似乎成为这里永恒次序的点缀。

……他们不像在记录什么。在我有限的探险经历中,见过许多形态各异的图腾:黑色的苏勒德、衔尾蛇、火焰或胡狼,将故事凝聚成符号,再解离它,一如人类历史的涨潮与退潮。但墙上的一切都由远超常人的几何学知识构建,充斥令人头脑发晕的抽象线条与形状,毫不吝啬地使用着大量难以言喻的精巧工艺,使那些本不可能的密铺看上去也没有丝毫粗陋的痕迹。

然而没有一处图案我能分辨出它的象征意义——哪怕是直接的联想。

他们不在这些图案中表达自我。也许他们没有自我。

这些点缀在楼宇间的图腾无处不在,随我们的脚步流向城市的深层。如果不是肩负寻找探险队的任务,研读每寸图像的涵义会成为更值得做的一件事;眼下则没有冷血的余裕——我带了一叠素描纸,在助手的催促下没有几张派上用场。

在回营地的时候,他们谈起过城市的大致结构。即便大部分都已倒塌得不成样子,但仍有一些与我曾见到的蜃景吻合。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座黑色半朽的圆塔,尖端应当高过山体。他们认定,这种拥有丰富功能性的建筑会比残片遗骸提供更多的信息……

有一种细微的气味自黑暗中弥散。气味总是先任何东西一步:躲在灰尘背面,沿着锈蚀的砖块铺开,把指南针撒得到处都是。无人意识到那是苏醒的气味,从蜂巢状的碎石块中钻出,从凿刻的沟壑中钻出,沿着另一条通向圆塔的坡道缓慢倒流,引诱他们来到更隐秘的地方。

……我恍惚间以为听见了风声。严格来说,圆塔的入口已经在这座城市的更低一层,即便风刮得再大,回声也应当沉闷空洞,而非方才听见的那样。那些拖痕在入口附近停止了,他们从坡道上来到那里,我如此推断。但附近没有载具和雪橇犬的踪迹。

我的助手与我面面相觑:我询问他是否也听见了一些诡异的声音,尖利又短促。他点了头,表情同样沉重。直到我们进入圆塔,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更令人恐惧的事情——鸟的叫声。这里几乎不见光,寒冷则更不具有孕育成熟生态系统的资格,所以我想也许它们和那些标本一样,在百万年前就生存在这里。

我低下头时,注意到脚下踩着一张油布。我对那东西再熟悉不过:仓库里成卷堆积,随意取用。我的同伴们肯定来过这里,油布下却没有盖着什么东西,附近的墙面上也不存在人为刻画的标识。塔里的地面同样崎岖不平,四处是散乱的砖石,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希望能再遇到点队员们的蛛丝马迹。

这个愿望很快实现了,只是方式不那么妥当。阿尔伯特在另一个出口附近——它看上去像是撞坏的洞,而非特意设计的门——发现了两个罐头和一些散乱的纸张,不久后又捡到一个装帧精美的笔记本。封底和封面有彩绘玻璃风格的插画,总计十二幅,是那位萨雷安教授的东西。我知道他在科考之余做一些人文历史方面的研究。插画上沾了片血迹,微微发黏,只有下渗的书页之间仍有些潮湿。阿尔伯特没说什么,但我想那种不妙的预感已经应验了。

【他死了吗?】

我们没找到他全部的……物品。

【我深表同情。不过,你们继续去找其他的人了,是这……

(杂音。电流声把狂风击打玻璃的恐怖响动一并卷起。)

……注意点气流!

别担心,我们很安全。】

我们退回到载具那边,用油布把东西盖上。阿尔伯特因此消沉了一小会儿,但我们仍然决定继续寻找其他人。破洞的后面是条小道,两人并肩通过都有些勉强,我没看到散落的缰绳或雪橇部件——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遭遇了某种致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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