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你先送我回去的话，会不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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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将他领进了办公室。敖丙抬头看了眼这个空间，装潢简洁器具齐整，落地玻璃窗透进了充足的阳光，如有需要可以将遮光帘放下来。他对上一位坐在这里的人顿时有了好感，食指按了按真皮沙发，他回身看着哪吒。

在敖丙端详办公室布置的时候，哪吒将行李箱放在办公桌旁边，此时已经走到了他身旁，距离被控制的很得当。

他已经恢复了常态，唇角弧度不算冷漠也不算谄媚，普普通通就像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纯粹的上司：“敖总您知道按照职位我是您的秘书吧？今后由我负责文件的整理和传递，您日程的安排等工作事项，如有其它需要您也可以找我。”

“我的工位在您门口，”他伸手朝向门口右侧示意：“需要时可以直接按您办公桌左手边的铃喊我，位置较显眼很容易找。或者您可以用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TT给我发消息，电脑内安装了该软件，手机端可以通过PC端下载。账号是您的工号，初始密码是身份证后六位，您可以通过搜索名字加我好友。”

他声音温和，少了些昂扬着的少年气，多了些属于成年人的成熟稳重，如果是响在耳边又刻意压低显出磁性，能撩的人耳根通红腰间发软。

敖丙应了一声，听哪吒接着讲日程的安排。他刚接任需要先交接好上一任留下的任务，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好准备，熟悉国内商界情况，要做的东西要学的东西都不少。哪吒将他可能需要东西的位置说清楚，再次提醒如有需要随时喊他。

他在门口顿了顿，脑子一热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载您回家。”他没敢看敖丙的反应，微躬身后立刻转身，逃跑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载你回家”，这个行为可以看做是秘书额外加了个班，也可以看做是出于好感的询问，表达的含义暧昧不清。最怕刻意模糊的提议被清晰明了的拒绝，哪吒直接离开，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自保。

他说出这句话不是为了试探，在想到能拿这个提议来试探敖丙的心意前他就已经说出了口，原因只是因为他想要送他回家。不听回答避免了失望，也就将选择全权交给了敖丙。

反手关上了门，哪吒才真正松了口气。他不由自主的回身，眼神似乎要透过那扇门去看看敖丙的反应。

一次心动，接着无数次心动；每一个曾经让他心脏快要蹦出胸膛的瞬间都能让僵硬的心脏重新鲜活，让他想要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他没有多灰心，事实上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要用所有努力去挽回，去修正曾经错误的选择。

手指最后摸了摸门把手，他再抬起头时情绪已经稳定。手机处于静音状态收到消息只会震动，他掏出手机，看到屏保上一排孙悟空的名字。

消息倒还挺快。他勾了勾唇角，离开门口回到自己工位上。上班时间早过了，也就只有孙悟空还敢扯皮聊天。要是孙悟空这时候站在他旁边肯定要痛骂一声，斥责他也上班溜号。

孙悟空负责的是天宫在游戏区块的业务，手上几个游戏都很火，从公测开始一直大热。他在深圳分部的另一层，身旁职员们是帮消息灵通的，敖总来了的消息自然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能让哪吒在努力升职后停止往更高的地方走，来的这位敖总会是哪位，孙悟空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到。他有问哪吒再次见到敖丙是什么感受，有问哪吒敖丙是什么反应，有揶揄着问他有没有把握。消息刷了满屏，中心思想贯穿始末，是对兄弟的关心。

“还挺好。”哪吒回他的话模棱两可，可能是真的还挺好，也可能是强打起精神的安抚。孙悟空看到这样一条消息就坐不住了，他下意识将可能性放到悲观的那一栏，捧着手机纠结着该说点什么安慰兄弟。

敖丙在哪吒心里有多重要他们一帮人知道的最清楚，当初哪吒有多难受多痛苦，他记在了心里不敢忘。不像平常那样直接喊几声“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在同一棵树上吊死”兄弟们打打游戏喝喝酒就能熬过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哪吒。

“没事慢慢来”“你可以你能行”“没关系不急这一会”，哪吒看着孙悟空回了一连串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鸡汤，一时不知道该先笑还是该先喊停。

他最终还是先中止了孙悟空的鸡汤，简单说了声自己的情况。打字途中他抬眼看了看办公室，不由得分了心思想敖丙现在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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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离开的很快，敖丙站在茶几旁边刚回过神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他已经关上了门。匆忙泄露了他的心情他的心里所想，敖丙站在原地顿了顿，不由得弯了眼角，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他当然能听出哪吒的意思。“送你回家”和“送你回宿舍”实际上是一个意思，要拆成三部分来理解。“送”“你”“回家”，四个字分成三个部分组成一句极短的话，藏着的想法却又深又甜。

可以用加班来理解哪吒载他回家，真正的想法要藏好不让哪吒知道。糖被妥帖收好不让哪吒一次性吃的太多，却也不让哪吒多尝苦味。看似纠结实际上有敖丙的心思在，背景故事还不是时间说出。

敖广提前问过他要选哪个分部，他给的理由一是去深圳分部挑战大能多磨练自己，二是嫦娥工作能力好天宫上级应当早就有调她回本部的意思。给出的不知道被信了多少，反正现在他站在这里了。

他迈开步子走到办公桌前，寻到了哪吒先前说的按钮。实木办公桌上东西多却并不显得杂乱，电脑摆在中间，文件在左工具在右，明显是哪吒的习惯。

座椅上有一个新的靠垫，海洋般的深蓝色里游着一条白色的小鱼，正好垫在腰部，工作累了时往后一靠能很好的舒缓压力。他伸手抓住桌沿带动椅子滑动着坐到了桌前，看向桌面左边的文件。

在正式开始工作前，他需要先与上一任做好交接。先前他和嫦娥已经有过联系，完成交接不是很耗时间，更主要的是其它的一些。他计划在今天内完成所有准备任务，在明天开始正式的工作。

文件码放的整齐，分类准确取拿清晰，便签上的字迹明显是哪吒的。敖丙抬眼看了眼门口确定门已经关好，手指不由自主停在字上摩挲着。

他好像一瞬间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行李箱就放在办公桌旁边，哪吒虽然在门口和他说完了话，却是先把行李箱提了进来。从下车到现在行李箱没在自己手上停留一下，哪吒负责了全程。

敖丙不由自主勾了勾嘴角，眼神中泄露了些暖色，又很快被他收起来藏好。他不会那么快将真实的心意告诉哪吒，毕竟总该给他点教训的。一晃四年过去，他想看看哪吒有多少进步，也想让哪吒看看自己的成长，四年的努力绝对不是白费。

他很快收拾好心情拿过被哪吒放在最上方的文件。离中午的休息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公务需要专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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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沉浸在工作里时很容易忘记时间，更何况是有过因为写论文忘记时间忘记吃饭先例的敖丙。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哪吒再看手表时，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

哪吒站在窗前看了看天色，深蓝占据了天空的绝大部分，要向漆黑过渡。他站在门口动作顿了顿，沉了沉心神刚想敲门时，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他举着的手一时顿在空中，两人对视着愣在了原地。距离被压缩的很近，如果手往前伸就能揽住肩膀，进而升级成一个拥抱。

气氛一时暧昧不清，防线顽强维持着撑起局面，敖丙先一步别开眼神错开他往外走去，边走边道：“时间不早了，你先送我回去的话，会不会太晚？”

“不晚。”能松口就是最好，相当于一种默认，应当要算大喜过望。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哪吒回手将东西拿上急着应答，他加快几步跟在敖丙身侧。管理人员为了省电隔一段距离才开一盏灯，他们并肩而行从昏暗走进光亮里，又从中脱离。

哪吒因此错过了敖丙微红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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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跟解蒋说了不用来接，尽职尽责的兼职司机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对此表示疑惑。站在车旁他本来想要坐进后排，但哪吒先一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他也就顺势坐在了哪吒身侧。

副驾驶是有特殊含义的，哪吒这一举动明显藏了暗示。他的副驾驶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坐过人了...敖丙将眼神定在车门把手上，看破却不说破。

密闭空间，较近的距离，两人沉默无声，气氛绝对不属于一对新结成的上司下属。哪吒不敢分心，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道路情况上，连余光也要控制着不看就坐在自己身边的敖丙。

他没有看手机，说完地址后就合了眼闭目养神。哪吒听到地址后愣了愣，心脏狂跳着想应当不会那么巧，伸手调了调空调的温度。

路况不错，没有堵塞没遇到几个红灯，二十几分钟后哪吒将车停在了小区停车场。他以为敖丙睡着了能和他在车里多待一会多看看他，但车停后敖丙轻呼出口气，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看向哪吒。

哪吒一瞬间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无意识攥紧了拳心提到了嗓子眼，片刻后敖丙轻声说了句“谢谢”又说了句“辛苦”。他应了一声不免自嘲的在心里反问自己在期待些什么能期待些什么，跟着敖丙一起下了车。

敖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自顾自的往家里走，谁知道哪吒出了电梯后依然跟在自己身后。他知道如果哪吒要来硬的自己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拗不过他，定了定心神不让自己顺势而为，在家门口前的分叉口转身看向他：“这么一段路还要护送吗？”

哪吒站在他身后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尴尬。被敖丙看着莫名的压力大，他顿了顿之后开口说出的话与敖丙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你还没吃晚饭吧。”

敖丙微挑起眉毛看向他，哪吒走近几步也站在分叉口，伸手指向楼道另一边与敖丙家门口正对着的另一户：“...如果可以的话。”

还真就那么巧，天宫给敖丙分配的高层员工福利房在他对面。

敖丙顿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对这“巧合”说什么好，没出声只摇了摇头。哪吒站在他身后心里敛着失望，谁知敖丙推开自己家门时在门口定了定，侧身看着他：“和前男友再次见面第一天就到他家的话，也太不够正式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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