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存在于这样世界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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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爱情少不了彼此的救赎之路,不过那种剧情已经看腻了。
云想目光淡然地审视拉起江沫如的男人,他褪下外套给女孩披在肩膀上,又微微低头询问关心,最后蹙起眉拿出电话点了几下,放在耳边。
多年未见,他依旧留有当初孩童时的影子,只是原本如星河盛满的眼眸变得幽暗,失去以往的灿烂,白嫩英俊的脸庞也多了几道疤痕,却并不影响他的气质。
他还长的很高,体态接近完美,像是雕塑家精心雕刻的男性石像,就算是披上一层袍子,也能用肉眼窥探察觉到那下面充满美与情欲的肉体。
“嗨。”
聚集起来的粉红泡泡舞台被这声音瞬间击碎,崩塌成一片废墟之地,原本站在台上的男女主角疑惑又惊讶的望过去,发现对方居然是熟人。
“……云想。”
这么多年过去,沈若非在念出这三个字时仍旧会觉得恶寒阵阵,他下意识的挡在江沫如的身前,目光厌恶地死死盯住面前披着橘色大衣的女人。
对方的外貌看起来与初见时没什么大的差别,又黑又长的头发、斯文甜美的笑容、温柔亲切的气质——就像是一直披着某种漂亮外壳的丑陋恶魔。
她脸上的笑意简直能酿成酒,眼里的颜色却无比刺人,步伐从容地走向高出自己一截的男人,伸出手:“你现在大概很幸福,对吧?”
“我见到你就恶心。”
沈若非嘴里吐出来的冰冷字句载着满满的厌恶,他眉头蹙得更深,握紧拳头隐忍不发,同时察觉到心底深处想要逃跑的恐惧,令他的表情里增添了一丝难堪。
云想根本不在意这些伤人的话,自顾自的笑起来,转眼间整个人都冷漠起来,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扫过他身后咬唇不甘的江沫如,挑起双眉:“真可怜,你只会躲在男人的背后吗?”
轻飘飘的话准确无误的刺穿了江沫如的自尊心,她被这几天与之相处的一切折磨到快要发疯,此刻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沈若非的手臂冲过去,咬紧牙齿抓起她的手腕:“云想,我没有想过跟你争什么,可你实在太过分了,你到底要怎样?”
“要怎样?”云想垂眸在地上扫了一圈,回到她脸上,“因为好玩儿啊。”
“你…简直不可理喻!”
江沫如因愤怒而颤抖不已,她不断收紧五指,在,将云想的手腕勒得很红,接着垂下眸子,无可奈何的松开手,闭上眼指着对方来的方向:“请你离开。”
“这可不行,爸爸说要我把你带回去。”
云想说完,瞥向面露疑惑的沈若非,没等江沫如阻止,淡然地解释:“你还不知道吧,那么我重新介绍一下,这位可爱的姑娘是我爸爸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从而诞生的孩子,现在就住在……”
啪!
这次和上次不同,是江沫如先动的手。
她僵硬着落下来的手,感受到手中心的麻木,以及心中的颤动与隐隐的畅快,嘴角动了动,难堪的笑起来,红了眼睛:“云想,滚开。”
“真可怜。”
意料之内的一巴掌,甚至没让云想觉得有多疼,她垂首捂上左脸,黝黑发亮的长发遮住了脸庞,以至于其他人不能窥见她的表情。
但她的声音是嘶哑的,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情绪。
沈若非旁观着她们,大概也明白了这件事的因果关系,如果真要论对错,那么他们两个谁都没有错,毕竟出轨的人是年轻时的云父。
明明当年的他没有能力左右自己的婚姻,却犯下了这样的错误,如今成就了今天的局面,他脱不了任何干系。
可下意识的,自己也无法去觉得云想没有错,来自过往的记忆与伤痛,让他不能原谅对方,更别说可怜她了。
“回去告诉你爸爸,我不会再回去打扰你们了,这下你满意了吗?云想。”
路灯下,三个人的影子矮矮的,江沫如抱住自己的胳膊,海藻般的卷发被夜晚的秋风吹起,带上一种莫名的凄凉。
云想抬头审视她,不用想也明白这个单纯的姑娘说的是心里话,只不过到最后她依旧会被请回云家,那么现在还不如不让她离开。
接着又重新看向沈若非,对方眸子好似盛了一潭死水,眼角的浅淡疤痕,应该就是少年时从抢劫犯手下救走江沫如时留下的——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他与江沫如能走到今天,以至于相爱。
“不,你不能离开,要知道爸爸很爱你。”
云想把目光放回江沫如的身上,将口袋里的车钥匙丢给她,偏脸露出心情低落的神态,很快努力掩盖住了:“你会开车的对吧?自己回去应该没问题,再见了。”
说罢,双手插进口袋与江沫如擦肩而过,然后停在沈若非身旁片刻,低声道:“关于小时候的事,我很抱歉。”
“你……”
这声音就像羽毛落在蛛网,拨动了沈若非心底的一些微妙情感,他说不清楚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却想要出声喊她停下。
但小时候的所有事情,和之后因为它给自己带来的不幸,都不是一句“抱歉”可以轻松翻篇的。
他不是圣人,他做不到。
“云想?云想!”
江沫如呆呆地望着手里的车钥匙,转身呼唤她的名字,心里产生了愧疚,这时候她才察觉到,事实上,云想也和自己一样——
突然多出来的父亲和姐姐;
莫明冒出来抢夺自己家庭的妹妹。
她们其实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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