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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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新亭睁开眼，微弱的光线从窗帘里透出来，勉强能看清在腰间盖了一半的被子。他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床上，把脸埋到枕头里又合上了眼。

卫生间传来细小的声响，程新亭忽地就清醒了。头往床头柜一偏，瓶子里的果酒快见了底，两只透明的杯子摆在旁边。昨晚睡前发生的事情全回来了。

喝着酒看恐怖片，倒酒洒了一身，涂潇给他擦，然后他硬了，涂潇好像帮他了？！程新亭刷一下坐起来，扯开‌‌内‍‎裤‍‌看了眼，好好的。不会是做梦吧，他想，然后就看到了‌‌内‍‎裤‍‌上面白色的痕迹。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又发酒疯了！卫生间关门的声音传来，程新亭瞬间趴回了床上，脸砸进柔软的枕头里，差点没呼吸过来。

帮程新亭弄出来后，涂潇心情镇定了很多。他不慌不忙地擦手，程新亭躺在那儿小声咕哝，依旧是撒娇的口气，说的内容涂潇听不清。等涂潇躺回床上的时候，程新亭凑过去抓了他一只手，很快就睡着了。

涂潇也跟着睡了，醒来时程新亭在一边睡得正熟。睡姿不太好，跟他枕着一个枕头，身子快斜到床外去了，被子的一角卷在左腿下，右脚和小腿都离开了床悬空着。脸倒是很乖，眉毛浓密，薄薄的眼皮安分地合着，呼吸平缓。涂潇听了好一会儿，直到程新亭翻了个身，呼出的气息烫热了他的颈，才起身去洗漱。

弄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说，他直觉程新亭已经醒了，睡着的人不会像他那样闷着自己，会做噩梦，更何况他的脚丫子正好伸在涂潇视线正下方，要动未动地绷着。

“醒了吗？你再睡会儿吧，我去上班，不过要先借一下你的衣服。”涂潇说。

程新亭把自己捂在枕头里，晃了晃脑袋，以示抗议。

涂潇嘴角荡起笑意，“别躲了，大家都是男人，互相帮忙很正常，男生宿舍经常有人这么干。”

程新亭终于把头从枕头里‍‎‎拔‎‌‍出‌‎‌‍来‌‍‎‍，回过头看着涂潇，“真的吗？”

涂潇看着他涨红的脸，眼睛里暗含期待的光，一本正经地回应，“真的。虽然我没住过宿舍，但我听说过。”

“那我帮你了没？”程新亭紧接着问，涂潇还穿着那件睡衣，海蓝色在不甚明亮的室内幽幽的，领口里也跟着神秘起来。

涂潇被问懵了，想了一下才知道程新亭在说什么，心跳不在节奏上，他躲开程新亭直白的视线，把昨天丢在地上的纸巾收进垃圾桶里，“没有。”

程新亭又一头栽进了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涂潇没接话，程新亭没几秒从床上跳起来，“我去洗漱。”话音未落，人就风一般地窜进卫生间。

过火了？程新亭接受不了？涂潇叹了口气，可是并不后悔，换是别人也拒绝不了喜欢的人那么撒娇吧。他顺手点开了微信消息，还在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多消息的时候，手比脑子快了一步，有个叫狗子的人发来一句：跟哥说说，朋友圈那妹子是谁啊

已经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手机，涂潇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什么妹子？程新亭恋爱了吗？心底泛出一丢丢酸。明知不对，还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小红点。

入目的首先是一长条的回复，动态是他看到过的那两条。接着就看到了程新亭的那条回复：我老婆做的，很好喝。

偷看别人的手机已经是罪过，更何况看到这么刺激的信息。涂潇迅速把手机放到了原来的位置，眼睛一直盯着，心里翻起了层层雪白的浪花。老婆？程新亭为什么会跟朋友这么称呼他？

就像他在网上看到过男生宿舍里会互相帮忙一样，他也看到过玩得好的男生会互相称对方为自己的老婆。好像不少直男喜欢这样，仿佛这个称呼就是在占对方便宜，跟自称为对方的爸爸一个道理。

可程新亭并没有当他的面喊他，而是偷偷地跟朋友这么称呼。是在跟朋友炫耀吹牛吗？就像朋友圈发他的成绩一样，通过这样的方式表示：我有一个超牛逼的朋友！但这样未免也太幼稚了。不过确实像程新亭能做出来的事情。

勾肩搭背都是常事儿，甚至对着脸颊啵一口这种更加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如果当面喊出那个称呼，也不算过分。那程新亭为什么没有跟他这么开玩笑呢？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意外是百分百的，除却意外，他不敢去想程新亭是不是对他也很喜欢，这种喜欢是否真的纯粹？

程新亭从卫生间出来，好像洗过脸就坦然了很多，没有进去之前那种害羞别扭的感觉。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站在涂潇正前面，抽出纸巾擦掉脸上挂着的水珠，表情严肃地说：“那下次我帮你！”

涂潇张了张嘴，啧了一声，“那倒也不必。”

程新亭把用过的纸巾投进垃圾桶里，露出一张白净的脸继续纠缠，“礼尚往来呗。”

涂潇站起来把他往衣柜旁边推，“八点了，快换衣服，今天还要上班。”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颗粒饱满的煮玉米，白胖的包子，两瓶鲜奶，两碟小菜。程新亭的妈妈留下了便条，说是上班先走了，锅里还有煮好的粥，让他俩自己吃。程新亭早餐不爱喝粥，就单给涂潇盛了一碗。粥还是温的，里面放了绿豆，豇豆，剪碎的银耳，葡萄干，花生，配料非常丰富，米粒已经煮烂了，一碗喝下去非常满足。

吃饭之前涂潇把自己和程新亭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湿透的帆布鞋穿了挺久不打算再要。吃完饭洗好碗俩人一起去晾衣服，涂潇先把衣服在衣架上撑开，再用手展开脱水后皱巴巴的衣服抖一抖，最后递给程新亭由他挂在晾衣绳上。他弄得比较慢，程新亭就站在边上仔仔细细地看。

雨后的天空蓝得不一般，像是色卡上才会出现的那种澄净的蓝色，让人看着很舒心。太阳没有出来，凉风缕缕，偶有淡淡的花香从鼻尖绕过。两人合作下很快离开了阳台。

涂潇从上到下穿的全是程新亭穿过的衣服，衣柜里一水的白T恤，涂潇挑了件跟程新亭差不多的，鞋子也是同款。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下镜子，再次在心里感慨程新亭比自己帅多了。

程新亭对着镜子理自己的头发，看到涂潇的表情头也不回地问，“想什么呢？”

“在想你真帅。”涂潇很诚实。

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夸了多少次，可还是忍不住开心，嘴角一直下不来，同时也不忘礼貌地回夸：“涂涂也好看。”

程新亭揽过人的肩膀，看起来像在安慰，目光却从涂潇的额头一路滑过眼睛鼻子嘴巴，最后顺着颈流进衣领里。他的肩膀比涂潇宽，涂潇穿着他的T恤锁骨露出大半，程新亭不由得就想起昨晚。他好像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两人穿过花园中的车道，涂潇的视线全被各种各样的花卉吸引，开得繁盛的花朵有些被雨水打弯了腰，零星的花瓣掉落在湿润的泥土地上，花瓣和绿叶上盛着盈盈的水珠。

“这么多花打理起来很费心思吧。”涂潇问。

程新亭说：“嗯，我妈喜欢，所以我爸请了专门的人来打理。”

直到他们出了门，程新亭的爸爸都没有回来。程新亭接着说：“没见到我爸，他肯定很喜欢你，他喜欢成绩好的。”

涂潇笑了下，“你成绩也不差啊。”

程新亭摇了摇头，“我成绩凑合吧，没有我妈妈上学的时候好。”

“不过我们家经常这样，他俩都要上夜班，夜班凑到一起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说着冲涂潇笑了笑，眼睛又弯又亮。

涂潇在那一瞬间产生了想去抱一抱程新亭的冲动，那么大的房子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孤独吧，虽然程新亭看起来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并且过得很快乐。但或许是这个原因程新亭才在学医上纠结不定，和他不一样，程新亭很在乎很爱他的家。

心思柔软又细腻，想要捧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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