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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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钟,云间的气氛一如往常。空调送来习习凉风,涂潇买来的加湿器飘出缕缕湿润的水雾。程新亭喝了两口外卖点的汽水,在几款应用软件里来回切换。
糖精味道重,二氧化碳气泡有些呛人,刺激地喉咙很不舒服。明明以前经常喝,现在却觉得难喝了一百倍。没有桃子汽水的一天,怎么都不对劲。
涂潇今天钢琴只练了一个小时不到,之后一直抱着吉他,包括现在。
程新亭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涂潇,穿着他衣服的涂潇,专心练琴的涂潇,手很漂亮的涂潇,脸也好看的涂潇。
眼睛里有涂潇的时候就会开心些,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垂下头再看手机又泛出莫名的焦躁。
午饭后休息时在网上搜男生之间会不会互相帮忙,天涯豆瓣微博都有人现身说法,基本是限制级剧情,甚至有人投稿的图文直接裂开了。回帖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都是青春期擦枪走火很正常”“你们玩这么刺激的吗”“我的小兄弟至今还没见过外人”......
令程新亭烦闷的是有一篇描写得非常详细的投稿,从相识到滚到一起,大量生活里的细节铺垫,稿主苦闷于两人的状况,对方还有女朋友,坦荡地拿他当哥们。评论里统一说兄弟你弯了。
程新亭自然而然地带入自身,涂潇没有女朋友,他也没有。他们没有滚到一起。他昨晚是喝多了,可不像第一次喝多时那般没有意识。他隐隐约约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仔细回忆甚至还有涂潇握住他的那种触感,然而意识抵抗不了欲望,很容易就碎成渣......这么说他是不是也弯了?
他从第一次见面就缠住了涂潇,掰开手指算算不过一个月。不知道怎么了就亲近到天天在一起,更难以想象的是,昨天中午他觉得涂潇吃东西的时候舌头很色情,今天早上他的眼睛就忍不住往涂潇衣领里钻,越来越下三滥。
程新亭捂住了脸。如果对象是赵宣轩,程新亭没用一秒就把整个想法踢出了脑海。这不可能。涂潇跟他们不一样。
涂潇对他很好,涂潇给他做桃子汽水,涂潇陪他上厕所,涂潇给他吹头发,他说什么涂潇都会答应。他理所当然地享受涂潇的温柔体贴,沉溺其中不去细想为什么。
明明林原已经提醒过他了。如果林原现在来问那个问题,他还能想都不想就否认吗?他对涂潇的喜欢里,有多少是出自友情的?
还没想明白,程新亭听到一阵悦耳的风铃声。云间白天偶尔会有不知道营业时间的客人闯进来,有时候他们两人在休息室或者里面的卡座,听不到外面的声响。程新亭就挂了一串风铃在门后面,傍晚交接班的时候再摘掉。
风铃挂上去几乎就没响过,程新亭不禁有些好奇,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门口看去。
不只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的小孩看着只有十几岁,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双手插在兜里,进来就四处打量。程新亭没有上前,回头看了眼涂潇,涂潇一脸懵,显然不认识,正走过来。
后面跟着的男生很快挤到了前面,他先看到的程新亭,摘掉墨镜露出一双浑圆的杏眼,走向前微微弯腰,先后跟俩人握手,“你好,我们是飞行舟乐队,我是主唱路北。”路北一把扯过戴着棒球帽的男生,跟俩人介绍,“我们鼓手歪歪。”歪歪撞到了旁边穿了一身黑的吉他手身上,不悦地瞥了路北一眼,移开了身子。
吉他手戴着一顶白色的渔夫帽,毫不介意被碰到,反而笑得温和,自我介绍道:“吉他手,青峦。”
“我们贝斯手是个女生,今天有事儿没来。”路北紧接着说道。“我们之前跟陈老板联系过,今天路过就来看看。”
涂潇看到歪歪嘴角不算满意地往下拉,进门以来就不太高兴。陈飞白之前说过有乐队要过来,但并没有在微信上跟他说是今天。
“要不先休息一下?”程新亭把人请到正对着舞台的卡座上,跟三人介绍,“这边是舞台,虽然不大,但乐队演出够用,之前也有乐队来过。休息室在后面。”
主唱路北观察着酒吧点头,卡座大概能容纳百余人,如果观众站着的话会更多。他们是新组的乐队,因为一首歌意外火了,才有了巡回演出的想法。还没有签经纪公司,一般巡回的支出都是几人平摊,对场地的要求并不高。
容城最开始只是意向地之一,而且在微博粉丝投票里得票率最低。云间老板陈飞白在微博上私信联系他们,提出愿意承担所有人这一趟包括吃住行的开销,几个人才决定要过来。但老实说乐队成立不到一年,团队凝聚力不强。
贝斯手江冉刚加入三个月,跟歪歪不知道怎么就杠上了。像现在,江冉以身体不适为由一个人待在酒店,歪歪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青峦倒是脾气好,进来之后就看上了涂潇放在一边的吉他。
生活不易,路北叹气,他也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男大学生。作为队长,不得不替这帮不省心的队友打点好一切。
涂潇从冰箱里拿来苏打水递给三人,程新亭很快跟主唱聊上了。青峦似乎能感应到特殊的气场,指着涂潇那把吉他问:“是你的吗?”
涂潇点头,Timon的入门款木吉他,音色离顶级还有一段距离,胜在超高的性价比,是所有爱好吉他的人都知道的一款。
青峦显然很感兴趣,“我能用一下吗?”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眼睛像看着你又不像。
涂潇直接把吉他递给了青峦,准备在微信上跟陈飞白说一下的时候,视线跟歪歪撞上了。歪歪看起来很不好惹,涂潇很快转过脸,走到程新亭旁边坐了下来。
陈飞白对乐队会提前过来的事情并不惊诧,交代了涂潇两句好好招待,又去忙他的工作了。虽然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在手续没有下来的这些天,陈飞白依然被资本家无情地压榨。
涂潇这段时间的生活非常规律,并没有认识新的朋友。猛然有几人造访,又暴露了不会聊天的本性。歪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青峦旁边,脸依然冷着,青峦拨着弦跟他说话,面色温和。
程新亭和路北已经聊到乐队发展史了,涂潇正巧在搜他们的消息。
飞行舟乐队,成立在一年前。主唱兼队长路北是F大文学院大三的学生,在Livehouse遇到吉他手青峦一拍即合组成飞行舟,鼓手歪歪今年才十六,还没参加高考,据说是青峦捡到的。之前的贝斯手同样是F大的学生,临近毕业退队了。现在的贝斯手江冉是刚加入的F大艺术学院的学生。飞行舟歌曲风格不定,一年的时间出了七首单曲,三月份的时候一首歌突然在某短视频软件火了,才被一部分熟知。
涂潇收藏了乐队主页,准备回去好好听一下。
临近下班的时候陈飞白打电话给路北,要请他们吃饭。程新亭在微信上拒绝了陈飞白的邀请,理由是晚上跟涂潇有事,还开玩笑说等着吃他的喜宴。
飞行舟三人离开时,青峦把吉他还给了涂潇,顺便表达了喜爱和感谢。涂潇注意到歪歪这个时候的脸色好了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程新亭等人走后收起风铃,晚班的同事也到了。程新亭跟人做了交接,跟在收拾东西的涂潇后面准备一起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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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名字太难。这一章写完我都瘦了。这篇算不算受宠攻啊,还是互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