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间拥有了极多的意难平和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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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决断是两人一起出发去涿城。 苏城是沈潦出生成长的地方，但他并不愿意继续在这里久待。沈潦的原话是“苏城的冬天实在太冷，太容易冬眠”。

于是涿城，这个沈潦曾经求学、陆偏将要出差的地方，成为高铁上并排坐着的两人手中车票显示的目的地。沈潦偏头凑过来看票，刘海无声搭在陆偏手背上。他道：“你会收集车票吗？要是购买人的名字也能被打印上去就好了。”陆偏回他当然，事实上他一直有收集的癖好，无论是啤酒瓶盖还是系列藏书，更年轻的时候他甚至对收集类小游戏爱不释手。

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再过短短几个月，列车各个字头都将取消纸质车票，乘客只能通过身份证或扫二维码进站。而他们恳恳收集车票的前半生将永远成为无人买单的情怀。当下两人对此都一无所觉。沈潦十分不在意路途劳顿，行进的列车似乎能给他比在陆地上更多的安全感，他甚至在中途掏出switch让陆偏帮他解开一个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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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后他们在涿城寻到一个登山步道，或许是全世界只有他们闲得出奇的缘故，绵延的木道一直到顶端也瞧不见人。他们几乎是像逛街一样在步道上行走，最后陆偏牵起沈潦的手突然加速，奔向步道向外凸出的一个平台。沈潦一路跌撞，周遭的风好大，将他的魂都吹起来了。他一手被牵着，一手按着相机，有些发急地喊：“帽子！”

陆偏听见了，便松开手转而去楼他的腰。纤瘦的一把，此刻慌慌张张地落在他手里，落在这青山白水之间。

凉意本该是会令人清醒的温度，陆偏却隐隐约约尝到眩晕。十月的涿城原本不应该落雨的，至少昨天的天气预报从概率学上如此分析。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孤身来到涿城的情景。那时正值八月下旬，他原本就怕热要胜过怕冷，也是细细绵绵的眩晕，总觉得下一秒汗要流干。他几乎是一无所知且毫无知觉地在故宫里乱走，到较深处他发现一扇朱红色大门，凑近了看有一条不小的缝隙，两门间落着锁。那一刻他发觉时间变得可见，像一条卷着细沙的长绢，无色透软，漫无规律地旋，每一个人的过往都是一枚细沙，年年月月与日日。他原本觉得庆幸，自己并没有想要窥其生长死亡之故事的沙，流去便流去罢。

而今他又想起这绢来。而今他并不满意只拥有此时此刻的沈潦，他想要知道他的过去，想要知道他第一次发觉爱的时间、第一次无助流泪的模样，他想知道全部的他，而后将自己填满他。他希望他们早早地相识，又觉得这样的见面最好，没有更好的了……他一瞬间拥有了极多的意难平和求不得，他无法释然也不愿意释然。

此刻这个已知与未知混合的人站在他身边，望着眼前潺潺流水，忽然说，好想跌倒在小溪里。陆偏不确定这是不是在对他说话，因为沈潦看上去并没有在期待谁的回应，像是自言自语的成分更多。

水流湍湍，一波又一波无色透明撞击在突起的、随意生长的石块上，散成雪白的一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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