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尔再次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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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远，柯布收起脸上装着的惊慌，神色冷漠无比，先是把谢正民浑身上下的值钱东西都摸完，又把人翻过来，一边踩着谢正民被揍得面目全非的脸，一边心中思索。

原来高贵的并不是这些“纨绔少爷”，而是他们手里的钱权而已。他心里一哂，盘算了一翻－－他其实也并不是针对谢正民，奉天那么多少爷贵人，只是他依稀对十岁前的事有个印象，记得似乎听过或者见过谢有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但不妨碍他试一试。

他把谢正民扶起来，打了个黄包车一路到了谢宅，敲门就喊谢少爷被人打了。整个谢宅一下子闹腾起来，纷纷打起灯火把谢正民扶进去，又是找大夫又是怒骂声，或许是这种事并不少，不显得十分混乱，柯布静静站在一旁，很快一个小厮告诉他老爷老太太唤他问话。

已经没有再下雪，而是刮着冷风，庭院里都是四合院的模样，四处雕花刻柱，柯布穿着一身干净工整的旧蒙古袍子，身量颇高，虽然并不是什么富贵模样打扮，奈何皮相气度让人不敢轻视，一路上也没有杂仆斜眼他。

进到屋里，他作揖道：“谢老爷，老太太。”

上首位的正是穿着长袍马褂的谢有德，和一个老妇人谢老太太，老太太年近九十，第一眼看柯布就觉得熟悉，谢有德倒是觉得有几分年轻有为的少年模样。

“少爷怎么被打的？”

“晚辈今日碰巧，路上看见几个穿着不凡的人围在一起打人，路见不平解了围，才知道是谢少爷。”

一个小厮见状开口道：“老爷，少爷刚刚在喊大帅府。”

谢有德面色阴沉，老太太却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觉得熟悉？”

“晚辈少时和父母无奈分离，不知名姓，只有一个字叫思南，祖籍是扬州，家宅曾在京城的。”

看着老妇人的脸，柯布慢慢浮现一些模糊的记忆，父亲的长辫子和母亲的冷脸，许多人的逃亡，一个女人的攀谈，火光，和最后被卖到一个人牙子手上。

他对原来的父母家庭毫无一丝留念，不过如果可以拿来利用便算不上什么，看着谢有德和老妇人有些醒悟惊诧和回忆的脸色，他低下眼睑，手指伸了伸有些破洞的衣袖，开口道：“虽然今日对谢少爷出手相救只是见义之举，但是谢少爷受欺，又听闻少爷是天资聪颖之人，晚辈愿自荐跟在少爷身边保护，以求生存之资。”

如果阿木尔在这里一定会惊诧，在他身边话少冷淡的柯布居然可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其实柯布这些也是这几日和茶客以及之前几年在巴尔鲁跟秀才学的。

“你这孩子，嗨呀，哎，也是造孽。”话是这么说，谢老太神色已经答应了，谢有德也觉得并无不妥，谢正民的保镖之前散了个尽，找了好几个也无法，其他人要不就是怕得罪其他少爷，这下刚好有一个，身世还有些渊源，留下来也好。

“三子，你去给思南，额额···”

“西边就很好。”老太太忽然开口。

“啊啊，那好，那三子，去在西厢房找个好点的屋子安顿，在奉天还有亲人否？”

柯布黯淡漆黑的眼睛微闪，又隐蔽下来，还是刚刚恭恭敬敬的模样：“只有一个弟弟，谢谢老太太，我照顾弟弟就行，不必麻烦。”这话的意思便是不用府里看顾了，谢有德点头，觉得这个人倒是知趣。

简单地问话完，谢有德和老太太便去看谢正民，柯布也走到安置谢正民的屋子，屋子里一股药气，谢正民鼻青脸肿地躺着直哼唧喘气，一个劲骂大帅府的走狗。

“夯货！死爹妈的！他妈妈的敢打老子！”几个丫鬟在一边捏腿脚，他或许还在醉酒，一脚就把几个女孩儿踹倒乱踢：“死孬货！”

“大宝！心肝诶！怎么打成这个样子！”

柯布坐在一边心道，可不是么，他还特意踹了好几脚在脸上和胯下，包准半个月去不了大饭店。

“不肖子！这次又是谁！”

“还能是谁！那几个狗儿子！要不是你没用，没兵没权，老子哪能被这些东西欺负！”

“你怎么跟你爹老子说话呢！”谢有德气的胡子发抖，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道：“好了！给你找了一个护卫的！这几天好好养伤别出去！”

柯布上前道：“少爷。”

谢正民并不记得柯布的声音，何况柯布当时把音量压低，他随意看了一眼便继续骂和数落父亲，谢家经营木材有几分钱财，因为洋人到处办工厂，没兵没权只能被挤走，如今境况一天不如一天。

看着闹剧差不多了，柯布自请回家安顿，从府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他得了一盏灯笼，依然穿着旧棉衣，迎着风雪往西郊走。

走到依稀看得见房屋影子时，忽然路边窜出来一个人，那人冻得脸色发白直抖，一条辫子都冻直了，正是翠萍。

“柯，柯布哥！阿木他，阿木染病了！是传上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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