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起标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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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战争开始的第三百八十天，被围城的第三十七天，被老师抛弃的第三十五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第三十天。

海伦娜两个小时前还游荡在大街上，饿着肚子找任何能吃的东西，接着就莫名其妙挨了顿揍。近一个月来，她挨的揍不少，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都多，只是这顿格外狠。

她昏过去了一会儿，再恢复意识时恰好听到了些东西，于是爆发出全部的勇气央求他们，央求那些刚暴打了她一顿的小混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也只不过是为了不饿死而放手一搏罢了。

但当海伦娜敲开那扇门的时候，说内心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擦了擦脸，掸了掸衣服，但依然脏兮兮的——没办法，她刚才被打了一顿，躺到垃圾和淤泥里去了。

“请进。”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海伦娜知道，这就是这座城市的地下掌控者之一——血扇，美智子。

“欢迎来到『置屋』。”

盲杖轻点着地板，从厚实的声音能听出来，地板是实木的，应该价值不菲。房间很大，她只敢走到中央的位置，站定。

“这位看不见的小姑娘，听我的手下说，你想在我这儿工作？”

女人轻笑了一声，向后一倒，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目光却仔细打量着海伦娜。

“是的，大人。我识字，会两门外语，算数很好……只求一口饭，好让我活下去……”

海伦娜的手藏在衣袖里，把袖口攥得皱成一团。胳膊和背上还隐隐作痛，青紫的瘀痕应该显现出来了，但海伦娜把它完全忽略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展现自身价值，这是离她最近的生路。

“你看不见，还识得了字？”

“手写的字，我可以根据纸面的凹凸判断出来，我写字也没有问题。”

“那平时的生活呢？”

“我可以‘回声定位’，只要用盲杖敲击地面发出声音，我就可以‘看’到，不会影响的。”

海伦娜尽力保持镇静，回答美智子的问题。

“好吧，你可以先留几天，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美智子扇子一开，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折扇掩面，只露出一双美眸，盯着面前那个外表狼狈不堪的瞎子少女。

少女松了一口气，但不明显。她已经习惯了把情绪埋进心底。

有点意思。

美智子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摇铃唤侍从进来。

“给这个小姑娘安排一下，让她在这里住下。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海伦娜，海伦娜·亚当斯，大人。”

美智子目送着海伦娜出去，低头继续看文件，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她有些疲惫。

凯文依然坚持守城，这让美智子发自内心的钦佩。明知联邦必败，议院甚至到现在还吵成一团，但他还在坚守，不愧是被誉为“教鞭”的男人……

不过钦佩归钦佩，凯文的选择却令美智子头疼。他让帝国感到了麻烦，围城固然能不战而胜，但牵制了帝国大量的兵力，大大拖延了战争的进程，这大概是凯文为联邦所做出的最后的贡献了。

美智子上次和帝国扯皮要物资的时候，就看出帝国已经不耐烦了。他们想尽快攻占这座城，好把兵力和物资腾出来，投入到其他战场上。

不过无论如何，相比于其他人而言，美智子的压力终归是小的。城里平民面临着严重缺乏基本物质的困境，驻军面对着必败的惨淡未来，城里贵族面对着背叛或死的艰难抉择。而压力最大的还是凯文——他知道城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却依然这么决定了。

海伦娜吃过饭，洗了澡，换上睡衣，躺在软和的大床上时，久违的感受到了惬意。

负责人不知道海伦娜是什么人，所以是按照普通贵宾的标准招待的，各种物资都不缺。

海伦娜翻了个身，侧躺着，习惯性地曲起腿，把自己缩成一团。她闭上眼睛，一颗心紧绷了大半天，终于放松下来。但她并没有舒服多久，身上的淤青到这时才显出威力来，疼的让她直皱眉。

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她忍着痛，即使疼的睡不着也不想起身去热敷一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也很久没有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了。在海伦娜的回忆里，以前那些平平淡淡安安生生的生活，久远的好像是上个世纪。

海伦娜也曾生活优裕，住在一栋白色小洋房里。屋后有漂亮的小花园，里面还有大理石制的桌椅。她最常干的事就是独自坐在花园里晒太阳，也许有时她的父亲和老师会来催的功课，但那方光滑的大理石桌子依然是她最美好的记忆。

但战争开始一年多了，爱她的父亲在战争初期就死在了战场上，至今连骨灰都没捧回来。她的老师收养了她一段时间，但那是为了遗产——数目不算小。海伦娜还未成年，或许她的老师以为她很好糊弄，但到现在为止，她的老师还什么也没捞着。

这个月的生活可真是糟糕，是她这辈子目前为止最糟糕的了。

海伦娜小小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尽可能小心不压到瘀痕。

她今天挨的打还算值得，至少搭上了血扇的线——尽管美智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但总算有了一线生机。

“我们看那个小姑娘一个人游荡好久天了，就找了个由头揍了她一顿，我们都以为她昏过去了，就谈了些关于帝国的事……没想到她都听到了，央着我们想加入进来……”

一个混混模样的人站在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汇报，不敢抬头。

“具体谈了什么？”

“就是……说上次去交接物资，帝国的人气焰很嚣张……”

“还有吗？”

“还有，就只有，大人您常说的，我们缺人才……”

美智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兀自笑了起来，吓了手下一跳。

“你去查查她的资料。”

“是，是！大人。”

手下退出去了，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煤油灯亮到了深夜，直到灯油快烧尽了，火苗开始明灭不定，美智子才注意到时间。

她盯着飘摇的火光发呆。火光一闪一闪的，有时低矮地仿佛下一秒就熄灭了，突然又高高窜起，像是在做垂死挣扎。

美智子觉得心里有股郁气，让她很是烦闷，只有在想到今天见到的那个盲人小姑娘时，才有所缓解。

可惜现在太晚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明天，明天再让她过来。

第二天，置屋。

海伦娜在一旁核对账单，纤细的手指抚过纸张，温柔却迅速，羽毛笔时不时震颤几下，记录下一串串数字。

美智子偶尔抬头，看几眼这个少女，又继续处理文件。

小瞎子收拾干净了很可爱呢。

她已经看过这个盲人少女的资料了，现在再看这个女孩，眼神忍不住温柔了些许。

海伦娜和她初来这座城时的年纪差不多。

美智子不是本地人，她来自一个小地方，是一个舞伎，身份低微。她还是少女时，随一个联邦的军官到了这里，就此定居下来。美智子住再这里好多年了，那个军官和他的家人也入土好多年了。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但无论如何，那些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她现在是血扇，也只是血扇……当年的红蝶，就当她死了吧。

“核对完了，大人……都记录在这里。”

海伦娜握着笔，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工作不难，对她而言十分轻松，但海伦娜叶知道，美智子也只是在测试她而已，这份账单绝对都是核对过的。

美智子接过海伦娜递过来的纸，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确认都无误后就随手搁置在一边了。

“都对，你先去给我倒杯茶。”

海伦娜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她听出来美智子的态度有些敷衍。起身去茶水间，海伦娜思索着怎么才能一直留下来。

这里可不是善堂，血扇掌控着城里绝大多数的灰色地带，其手段可是能当做吓唬小孩子的故事来说的。

但海伦娜直到端着茶水回来，也没有思路。

“把这份文件处理了吧，海伦娜。”

美智子接过茶，把一沓纸递给海伦娜，看着海伦娜错愕的表情，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只是一些小事情，做的不好也没关系。美智子捧着茶，微微闭上眼。

圈套，已经开始编织了，你会被我抓住么，海伦娜？

“教鞭大人，昨天城里饿死的有十七人，斗殴打死的有六人。驻军的粮仓外有人窥视，估计很快就会动手。”

“知道了。”

“您打算怎么办？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凯文转头看向观测者，自从原本的参谋被杀死的那天起，观测者就干起了参谋的活。凯文已经心力交瘁，观测者却没多大变化，虽然也瘦削了许多，但依然头脑清明，十分冷静。

“再撑一段时间，直到撑不下去。”

“议院不值得，教鞭大人。他们已经把我们和这座城放弃了……而且，就算他们这么做，也绝对赢不了帝国。”

“可是，伊莱，联邦值得。”

观测者沉默了，他闭上嘴，奇怪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神，叫人捉摸不透。

凯文对联邦的执念让人心惊，也让伊莱敬佩，但伊莱不是凯文，他不想为了必定被吞噬的联邦搭上自己的性命。

“伊莱。”

“属下在。”

“你可以带一批人，开始和帝国接触了。等时机成熟，就杀了我当做投名状。”

凯文看着窗外，目光深沉。

“……对我来说值得，但是对你、对很多驻军、对城里的百姓来说，一点都不值得。”

伊莱紧紧抿起嘴，看着半张脸被阴影覆盖的教鞭，良久才出声：

“……是。”

这就是你默许那些势力与帝国勾结的理由么？借着他们的手让城里得到物资的补充，好让活下去的人多一些。教鞭依然是那个绝对公正、绝对正义的教鞭，尽管放任了背叛，也是恪守自身的准则……

这是被围困的第四十天。

街道上排起了长队，从街头一直排到结尾拐角。排队的人几乎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若不是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卫兵看管着，他们怕是早就一拥而上开始疯抢了。

前面在分发食物——虽然每人只有一碗粥，还是极其稀薄的粥。一眼望去，泡得发胀的米粒只能勉强盖住一个底。

大部分人都已经断粮很久了，城里的贵族和教鞭阁下难得达成了一致，决定拿出一点食物救济百姓。大部分贵族都已被帝国收买，帝国要普通民众不能死太多，不然普遍自私的贵族不可能掏出口袋里的物资。哪怕他们的物资也是帝国给予的。

而凯文则是单纯的正直与良善。联邦已经摆明了彻底放弃这座城和城里的一切，但教鞭的信念决定了他不可能渎职去投靠帝国，他会坚守这座城直到撑不下去。可他又清楚的知道，他的行为对城里的普通人是多大的伤害。普通人是无辜的，他们不想也不该参与战争，凯文的正直不允许有无辜者因他而死——即使已经有了，并且数量不少。

街头阴暗的巷子里，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那里，阴影将她藏了起来，她却能把分发食物的场地看得一清二楚。

海伦娜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走了出去。

美智子让她来看看，交接的物资是否按帝国要求的那样都分发出去了。那些贵族倒没在这上面耍滑头，她监视地差不多就准备走了。

她拄盲杖，慢悠悠地沿着街走，听到那些没分到粥的民众不满的喧哗，几个闹腾得厉害的被撂倒之后就安静了。

盲杖轻轻地敲击地面，发出有节奏的低沉脆响，一路往着置屋的方向去了。

忽然，海伦娜在人流中辨认出了一个人影，下意识地慌乱起来，但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她的老师没有发现她。海伦娜加快了脚步，多转了几个弯，绕了一段路，避开了她的老师。

等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海伦娜松了口气，轻车熟路地拐进闹市的巷子——虽然闹市早已不再热闹，掀开厚厚的门帘上楼。

海伦娜的脚步稍稍加快些许，美智子就在前面不远处等她，折扇掩面，体态优雅。

“血扇大人……”

她快走几步到了美智子跟前，小声汇报她的任务。美智子听着，但并不很在意，她的注意力都在盲人少女身上。

好乖。也好可爱。

美智子摸了摸海伦娜的头。海伦娜怔了一下，她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让她原本安静的心又翻起了巨浪，远比遇到她的老师时的刺激大。

当晚，海伦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时，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美智子对她很好，很亲近，亲近到了……不正常的地步，而海伦娜之前却无知无觉，沉溺在这不对劲的亲近之中。她该疏远的，血扇这种身份的人不应太过接近。但内心深处，她又愿意沉沦在此，哪怕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也愿意。

她今天很累，面对美智子的亲昵时那种矛盾快要把她逼疯，但偏偏还不能表现出异样。

另一边，美智子在海伦娜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面色便沉寂了下来。海伦娜今天很奇怪……是意识到什么了吗？不过没关系，她不会让海伦娜离开的，她会让海伦娜留在她温柔的圈套里，一直、一直。

这是被围困的第四十五天。

城里物资早就没有了，饿死的人已经开始大幅增多，到现在还有充足食物的，基本只有驻军和上位者了。血扇算是例外，作为掌控这个大半黑色势力的人，她和那些高官处于同等地位，甚至还要更高一筹。毕竟高官之间还有制衡和竞争，她却独自坐拥一个相当大的势力。

今天是帝国运送物资的日子。

血扇早就和帝国达成了交易，帝国提供物资，并在城破后为她提供庇护，血扇则负责扰乱城内秩序，加速破城。

这就是血扇不缺物资的原因。虽然背叛了联邦，但为了活下去，那又怎样呢？或者说，不背叛联邦才活不下去。

海伦娜跟着美智子，心中有些紧张。

她本不能也不该接触到这种层次，可是美智子拉着她就过来了。

对于美智子的亲近，海伦娜已经不再感到矛盾，安安心心地跟在美智子身边。毕竟她还要倚仗美智子，她不可能拒绝。

美智子感受到了海伦娜的紧张，握紧了她的手以示安抚。她其实不该带海伦娜过来的，可是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盲人少女在身边的日子，脑子一热就把海伦娜拉上了。

这也是圈套的一部分，她随便扯了个理由，便不再去想了。

交接物资的地方在地下，一段废弃的通道，直通到城外。

海伦娜跟在美智子身后，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清点数量和搬运自有别人去做，海伦娜只需要当个跟班就好。

美智子扫了一眼帝国来的人，微微皱起眉。这批人基本都是熟面孔，只有一个身形瘦小的人影没见过。这人还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从下巴看出来是个男性。

“他是一个刺客。血扇，你把他带进去就好，别的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对方的负责人盯着美智子说，眼里没有恶意，可是太过严肃了。美智子不悦地皱起眉，持着扇子半掩面，不再看向那个女人。

很少见，帝国方面的负责人是个女性军官，听说还是个空军。

“嗯……妾身知道了。 ”

帝国终于忍不住了吗？美智子眼神微动，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将来。好戏……要开场了。

刺客进了城之后，没有休息，直奔守备军的驻地。他已经仔细了解过了这次的任务的情报，有十足的把握。

“教鞭”凯文·阿尤索，是驻军的灵魂所在，他一死，驻军必乱，帝国就能轻易攻占这座城了。但刺客不关心以后的事，他只关注自己的任务。教鞭其为人令人敬佩不已，但他战斗的能力并没有多夸张，至少刺客有自信暗杀。

他的身形飘飘忽忽，轻松地避开为数不多的守卫，直奔教鞭可能在的那几个房间。

无声无息地贴到了一个门口，门半掩着，他猫着腰，一扭就闪了进去。教鞭背对着门口，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没有发现有人溜进来了。

原本这位年轻的刺客都觉得距离完成任务已经触手可及了，但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往前走了两步一看，教鞭已经死了，胸口深深插着一把匕首。

刺客一皱眉，觉得教鞭应该没死多久，死前也没有反抗。他有些困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的任务该怎么办。

忽然，他心中警铃大作，打算立刻离开，但已经晚了。

一个人站在门口，和他一样戴着兜帽，脸上还带着奇怪的眼罩。

“观测者”伊莱·克拉克。

第四十五天还没过去，城里就彻底乱套了。

教鞭死了，据传是帝国派来的刺客杀的，但他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的死亡，现在驻军内部产生了极大的分歧，分成了对立的两批。一些人认为应该死守此城完成教鞭的遗愿，但更多人却觉得再守下去也没有意义。

帝国的军队趁着驻军混乱攻了进来，驻军则是军心溃散，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

美智子带着海伦娜待在置屋的地下室里，听着地面的厮杀声渐渐响亮，又渐渐消失。

兵力的绝对优势让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但零星的反抗一直没有彻底断绝，直到天明还偶尔出现。

海伦娜坐在桌边，一直听着外边的动静，睡不着。虽然帝国又不是想屠城，她们只要躲起来就不会有事，但海伦娜何时经历过这种场面？害怕是必然的。

“天亮了，海伦娜，出去看看吧。”

美智子温柔的声音把她唤醒，一股疲倦忽然涌了上来。但海伦娜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站起来，任美智子牵起她的手。

街道上是死一样的安静。硝烟混着血腥味扑鼻而来，海伦娜呛了几声，在街道上格外刺耳。她把剩下的咳嗽又咽了回去，小心翼翼不再发出声音。

尸体其实不多，但海伦娜就想象到了那种满目暗红的场面，脸色苍白。

美智子怔怔凝望了一下昔日繁华的街道，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她侧头看了看海伦娜，又把门关上了。

帝国对城的包围，在第四十六天结束了。

在离城很远的地方，一个人影正在慢慢地走。他忽然顿住，往回看了一眼，城的轮廓已经不明晰，连城头的硝烟也是淡淡的。

风刮得他的袍子猎猎作响，伊莱伸手拽住了披肩，继续自己的旅程。

他乏了。凯文任他杀死时的神情刻在他心里，让他有些难过。

悲伤？不舍？无奈？释然？凯文死前究竟想了什么，伊莱不知道。但凯文肯定觉得伊莱会遵照说的做，但伊莱没有。

不过伊莱不后悔。他已经……累了。

这座城被攻破，只是战争中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浪花。一个半月后首都失守，又半个月后议会被破，联邦宣布并入帝国。

消息传到美智子耳里的时候，她正待在置屋里，出神地望着窗外。

窗外能看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完全没有两个月前那副死寂苍凉的样子了。

“海伦娜，见过樱花吗？”

海伦娜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美智子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看着海伦娜，眼神温柔。

“下次带你去妾身的家乡，等樱花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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