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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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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一直画,一直画……

-----正文-----

元安十二年深秋。

又是个阴雨天,然而它与竹州的绵绵密雨不同,这雨是沉重的,瓢泼般砸下,透着寒凉,敲击在耳边心口,处在这雨之下,人的心胸都感到很重。

自安兴乱后,已过去了一月有余,丛游北至长知途中,过鄂地,逢大雨,便到鄂城外某处废旧寺庙中暂避。

庙中已然聚了许多人,或避难或避雨。神台的神像早已不知所踪,几人躺在上面浅眠,将之占满了,空气潮湿,泛着隐隐的霉味,闻起来就充满腐败与朽老。

丛游寻到一处角落,拾出一个规整的空地,正要坐下,余光一滑,对角的角落坐着的那人偏偏滑入他视野,再也挥不去。

他一开始以为是眼花,但再看,那真是殷夭!

他坐在那里,离门前的雨帘很近,雨落到地上时溅起水珠,微微打湿他的衣摆,而他只仰着头看着雨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情态颇为熟悉,丛游望着竟露出一个久违的笑。

他拨开人群,在散乱的人中穿梭四下,快步走到他跟前。

他伸出手来,拨了拨殷夭侧脸微湿的鬓发。

殷夭被人碰到侧脸,猛地回神,随后蓦地就看到丛游在身侧,他没能立时反应过来,只张了张口,呆住了,或许也是不敢置信,直到丛游不发一言地将他拥进怀里。

殷夭脑海还未思考,用力吸了两口气,手已经先使劲回抱了上去。

紧紧相拥时分,他们俱是口中忘词。

时下天下正乱着,人海茫茫,就那样走散,是要何等地幸运才能再逢,丛游甚至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抱了一会儿,再分开时,丛游的眼眶有些红,他依然没说话,只拉得他一同站起,然后将他推至一个角落直直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吻得生涩,但吻得很凶,像在急切确认对方确确实实地存在于怀中。

两唇相触,因为太想,太念念不忘,这一下足以引出灵魂里的战栗,战栗着战栗着,心口就为这来之不易的吻,饱胀起绵绵密密的、酸软的疼与甜。

但只要两人在一块儿,这疼必定被这甜完全浸染。

他们的吻有柱子遮掩,周围的人难以看到这个角落,看见了也不会对此惊异,活下去才是首等要事,哪管旁人断不断袖。

良久吻毕,殷夭伏在他耳边,说出他们重逢后的第一句话:“这回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声线是颤抖的,在两人的喘息里有些不明显,但丛游依然能够轻易地捕捉到。

他的声音同样不稳,只说:“好,我们再不分开了。”

既然能重聚,那从此便无离无散。那时丛游心中甚至极端地想,他们连生死也要同往。

诸如此番缠了一阵,稍稍地解了重逢相思,两人相依着,对向大雨坐好,等雨停下。

丛游便问他这些天来如何。

“就那样罢。我本就只是个庶子,殷家再是富裕,也经不住时年世乱,不要紧的偏枝旁叶早就散了。”殷夭将一只手与他扣好了,“如今我,正独自一人。”

其实他从前遇到丛游前,不也一直是独身一人么,想到这,他又笑了一下,仰头:“现下是我们两人了。”

他这般强调一番“现下”与“我们”,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是两人。”丛游重复道,品出意来,因欢喜而勾出了笑,“你是……在饮酒赏月那晚通晓的么。”

“‘愿我与君同双月,沉升水天照相从。’”丛游缓慢地念,他念这句话很多遍,每遍都为它心热。

“嗯。”殷夭听到他当面念出,脸热起来,只说,“可惜过了好久,到现在才说清。”话语中透着几分遗憾。

“现在也不晚。”丛游让他不要遗憾。

雨势转小了些,没有早前那样沉闷而压人心魄了,估计没一会儿就能停。不知是不是错觉,眼下连一呼一吸之间都比方才轻快上许多。

说罢过去的,便聊以后,殷夭问丛游:“今后可有打算去哪儿?”

“或许是去长知,你呢?”

“我先前不晓得我要去哪儿,漫无目的。不过现下当然是和你一同去。”殷夭思考一番,“你要去长知,你要参军对么?”

丛游道是。

“长知是……你要投长知瞻王?”

丛游又点头。

殷夭定定看着他,心中想着,大孟散了,藩地各自为王,又有安兴叛乱,北狄蠢蠢欲动……大乱当前,自然要谋个出路。

“何以是瞻王?”

“我观天下,只瞻王或可为良主。”

殷夭没再多问,道:“无论何处,我定与你同往同归。”

待雨歇息,他们从寺庙离开,城外有许多废弃空房,便择了间还算规整的进去暂时落脚。

将门合上,稍稍拾掇了一下室内床榻,四下无人,便就又难以自禁地亲到一块儿,亲着吻着,双双倒在榻上。

环境狼狈,现下或许不是个合适的时机,可柳絮浮萍荡于风浪,焉知今后变数,便只想取得一晌贪欢了。

做最为亲密的事,最紧密地结合在一块儿,拼命地往心中那或许会留下遗憾的缺口填,能填上多少便是多少。

殷夭急切地褪去两人的衣衫,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摸,沸水于心中烧,只有再更深切地与丛游贴近、相触才得以扬汤止沸。

第一次很痛,没有润滑的东西,只能慢慢地进去,但再慢也难受,那痛意将殷夭逼出眼泪,滴出一颗便被丛游亲掉一颗。

可就算不好受,他们也甘之如饴,心理的快意满足远盖过这点身体上的不适。

等到完全放进去,两人皆是松了口气。然后丛游慢慢抽动,一边转换角度,寻找殷夭的点,他动作很轻,温柔而郑重,让殷夭没那么难受了,得空分出心思回应他,抬腿在他腰侧有意无意地摩挲,如此激得丛游有些克制不住力道,逐渐重起来。

忍到丛游寻出殷夭的敏感处,终于不再克己,狠吻住他发力,快感便如巨浪随之而至,拍于两人脑海,令他们短暂地忘记过往今后、忘记此屋之外。世间只剩眼前一人。

荒唐好长时日,殷夭都不记得统共做了几次,累极就睡着了,丛游亦然。

睡至半夜,丛游自一个好梦里又忽地醒来。

四周的破落与梦中全然不同,但见身旁安睡着的还是梦里的人,丛游就觉得无论怎样都好。

他见殷夭的那侧的被褥滑下去了,就稍稍动身给他盖好,可这床实在松动,他就这么微微一动就响起来,也没有太响,但在寂静的夜里就格外明显。

殷夭眠浅,不出意外地动动,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他轻问。

“还好……怎么了?”殷夭的声音透着浓重的睡意,还有点哑。

“没事。睡吧。”丛游拍拍他的背。

殷夭却没让自己马上睡,强睁了睁眼,靠进他颈窝,问他:“怎么突然醒了。”

“不晓得。只是刚才做了个梦。”丛游便降低了声音,轻轻说:“梦很好,梦见的是我们初遇那天,在殷府后山的小桃林里。我与你相对站着,梦里的你说你曾去了一片桃林。”

“你说那桃林啊,不似当日我们所在的那样小。那里的桃树无穷无尽,铺散到远处与天际融在一块儿,风不动也是满眼桃花飘散,恍若仙境。”

他如此讲述,娓娓道来,音调轻柔,像催眠曲。仿佛周身不是破落的屋子,仿佛他们已然身处这梦里。

“那地方听起来真美。”殷夭听了也不自觉笑起来,“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将它画下来。”

“无尽的桃林,要如何画?”丛游笑问。

殷夭合眼假寐,在困意中不经脑子地喃喃:“那便一直画,一直画……”

说完他很快睡了过去。

丛游却良久才再次入眠。他深觉此夜绵长,又觉得它转瞬即逝。

都是因为此夜太美好。

定好了今后的打算,第二日起来后两人离开鄂城,一同向长知而行。

一边行路,殷夭忽地侧问:“陌东,你说,你的字是自己取的?”

“是。”

表字本该由长辈来取,但他们都没师长了。

“那我要不要也取个表字。只是我尚未及弱冠。”殷夭又说。

“想取自然能取,何须顾忌颇多。”丛游只笑着道。

确实如此,殷夭也不想真等弱冠再取,他心里想的是万一自己活不过弱冠,那可没机会了,他道:“那你给我取个罢。”

丛游想了好一会儿,站在溪边草旁,回头看着他:“清行如何?”

“好听。”殷夭很欢喜,“我也有表字了。”

丛游叫他时便改了口,叫他清行,就如他总叫他陌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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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丛游本在竹州遇到殷夭之前就要去长知投瞻王

丛游你个恋爱脑,为了搞对象就不搞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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