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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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的，总归是都送进了医院。谢诀清是唯一一个什么事都没出的人，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进进出出照顾着戚云栈，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心。

应昭还在昏迷中，他中枪的事惊动了他的父母，可能亲子关系太过寡淡，他的父亲只是隔着远洋打了个电话，在得知没什么大碍的情况下，居然什么都不问只是道了一声谢就好了。

韩慕倒是最先醒来的，手指虽然接上了，但是留下了特别深的疤痕，像是缠绕在指末的荆棘。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病房里看戚云栈。

短短一年不到，戚云栈已经第二次进了医院，韩慕进去的时候，戚云栈整个人深深陷进在白色的被褥里，这让韩慕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戚云栈自杀的那一天，那时候的戚云栈被推出抢救室，也是这样深陷在床上，这样的场景总是给韩慕一种错觉，总觉得戚云栈躺着的不是床，而是一座矮小的坟墓。

“医生怎么说？”韩慕难得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和谢诀清说话。

谢诀清：“没什么大碍，大多数都是在外伤，就是头部这一块，需要等醒来再说。”

韩慕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麻烦你多多照顾他，其他人我不放心。我要去处理一下，蒋平的事。”这句话说的有些生分，像是把谢诀清隔离在外。

不过谢诀清一心扑在戚云栈上，也懒得和韩慕掰扯这些，他的目光放在戚云栈瘦到脱相的脸上，狠戾地说道：“别放过他。”

韩慕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沉了，不假思索地说道：“这笔账我要清清楚楚地和他算清楚。”

韩慕说要转身欲走，却听到的谢诀清突然开口道：“我拜托我爸，在国外请来了一个医生。”说得有些犹豫。

韩慕手指不自然地动了一下，手指的根部隐隐传来痛感，他沉默着，等待着谢诀清的下一句话。

谢诀清坐了下来，目光深深地望着戚云栈：“他可以用催眠的方法，删除人的记忆。”说完他低下身子，头靠在戚云栈的手臂上，“韩慕，我无法承受戚云栈离开我。”

韩慕干站了一会儿：“会有危险吗？”

谢诀清摇了摇头：“他会忘记所有不愉快的记忆。”

“韩慕我想你应该清楚，要是云栈醒来后知道自己还活着，一定还是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我们杀了他一次，他又因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不想……”谢诀清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平复着什么，“我不想，再看他死第三次了。”

韩慕沉默了良久，他看了一眼外面长满新叶的绿树，冬天死气沉沉的枯树，到了春天却是焕然一新的模样。上面原本的腐烂的叶子已经彻底消失，被新的生机所覆盖。

韩慕：“他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亲自接待他。”

……

应昭醒来，已经是半个月的事，胸口留下了一个狰狞的伤口，谢诀清和韩慕把消除记忆的想法告诉了他，应昭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了。

应昭坐起身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胸口无法忽视的疼痛，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戚云栈怎么样了？”

韩慕双目全是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好，他摇了摇头：“还没醒来。”

应昭：“没醒来？伤到哪里了？”

难道头部受伤了？可是明明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用了所有的仅剩的清醒，护住了戚云栈的头，怎么还会受伤……

谢诀清：“头部。不过好在只是最后的时候磕了一下，否则就更加危险了。”

“你伤得比他重，居然是你先醒。”韩慕痛苦地闭了闭眼，“到底是那一次，让他亏空了身体。”

应昭有些艰难地动了动：“我想去看看他。”

“你见不到他，医生说他现在求生欲望很弱，让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要去见他。”韩慕顿了顿，“他可以听见我们的声音。”

韩慕：“你就好好休息。别的我会来处理。还有，你爸打电话过来问了你的情况，他……”

应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不会来看我的。我和他们的关系，只是一份责任，没有任何感情。”说完笑了笑，朝着韩慕看了过去，“韩慕，难得你好声好气地和我讲话。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韩慕面色一变，看着应昭笑眯眯的样子，就懒得用好脸色对他，但还是说出了那句遗留很久的话：“谢谢你，应昭。”

应昭的笑容收了几分：“不用，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他。你不用想着用谢谢来拉远我们的关系，韩慕，这辈子你都无法一个人独享他的。”

心头里的事被猜中了一点，韩慕面色立刻冷了下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戚云栈醒来那一天，外面的枝条抽芽的茂密，他的脑子还没清醒，就被检查了全身。然后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抱上了轮椅，推到了一个地方。

思绪混沌的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映着澄澈的蓝天，相接在一起的那条线变得格外的深，也格外的冷硬。戚云栈不理解，明明刚刚还在医院，怎么突然来到海边了。

他孤身一人，站在柔软的沙滩上，周边寂静无声，只有海浪不断翻滚的声响。

自己真是命大，居然这样了，还没死掉。戚云栈仰头望了望天，巨大的太阳，灼烧着周围，他却奇怪地没有感受到炙热。

远处有一块巨石，伫立在海浪翻腾最激烈的地方。戚云栈没有多想，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石头有些打滑，不小心割伤了脚踝，没有疼痛，却流了很多血。

戚云栈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站上了顶端，飞腾的浪，有不少海水，溅在了脸上，他望了望底下咆哮的海面，想着，跳下去总该死了吧。

于是他毫不犹豫，纵身跃下，海面一下子吞没了他。

可是没有窒息感。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人的声音。

等他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医院，身边坐着一个人，还没问出你是谁，便昏了过去。

一连好几天，他都会在海边和医院里徘徊。每一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今天也是如此，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跳下去，只觉得很空，像是有什么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慢慢地流逝，慢慢地消失。

太阳依旧没有灼热感。海面却已经归为了平静。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却没有再见到那个一睁眼就看到了的人。

有三个人正坐在他的身边，焦急地看着他，他们面色紧张，眼睛里的担心都快要溢出来了。

戚云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感觉自己不太对劲，整个人很茫然，大脑也是发着麻的，于是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减轻不适感，可他刚拍了几下......

“云栈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云云，是哪里疼吗？”

戚云栈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呆滞，他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疑惑地问道：“你们是谁？”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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