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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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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正文-----

我怀恋着和温明光的美好时光,羞愤不已,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像一个窝囊废一样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也许是睡得很晚的缘故,第二天,我醒得也很晚。

起床的时候,我看见客厅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桌子椅子也摆放得很整齐,不用说,肯定明澈干的。

他总说我的脸上、身上、手上都是伤,要多休息。

“明澈。”沙发上没看见他身影,我便走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有几盆干枯的绿萝,天气灰蒙蒙的,眼看着要下冰雨。

明澈蹲在地上,我叫了几遍他的名字,他才蓦然回过头来,手里躺着一只小鸟,整个人木木的,仿佛失了神一般。

“哦,看着像是一只鸽子!”我弯下腰,盯着他手里躺着的白鸽子,颤声说。

明澈摊开手指,眼皮微微颤动着,将那只湿漉漉的鸽子捧给我看,语气有些忧伤:“可惜已经死了,被冻死了。”

我心情有些复杂,找不到话来安慰他,只好叹了口气,对他说:“要不,你在楼下草地上挖个坑把它埋了吧。”

明澈抚摸着鸽子的羽毛,重新将它贴在胸口,抬头给了我一记幽怨的眼神:“都怪你,昨晚上把窗户关死了,不然它飞进来取暖,就不会冻死了。”

我站起身,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他,连连道歉:“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一会儿和你一起去埋了它,顺便给你买点好吃的,补偿你忧伤的心情,可以了吧。”

“好。”明澈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我也不忘叮嘱他道:“阳台上很冷,快起来吧,一会儿脚该麻了。”

说话间,明澈正准备起身,却“哎哟”一声扶着墙壁叫起苦来。

“快……快拉我一把。”明澈扭曲着脸说。

我乐善好施地递手将他拉了起来,不料他好不容易站起来了,抖着腿,很是惊奇地说:“岑哥,你的手好热。”

那语气听不出赞美,倒是有些嫌弃的意思。

我回到屋里,多多少少有些沮丧地说:“没办法,天生的。无论春夏秋冬都是这样,总是手心发热,有时候甚至发汗,蜕皮,可能是一种病吧。”

明澈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微微偏头看着我把沙发上的毛毯抱到一角,像是在思考。

我有些无处遁形地把完好的那只手伸到他眼皮底下,开玩笑道:“怎么,羡慕我的手比你的好看啊。”

明澈吸吸鼻子,腼腆地低下头:“才没有。”说着,他在电脑桌下看到了什么,俯下身将它拿了起来,原来是前几日我给明澈买围巾留下的一个外表看起来挺小巧的包装盒,当初就是觉得包装盒很新颖才买的。

我打死也不会告诉明澈买的是女款围巾!

而明澈也并不知道那是一个围巾盒,只端着那只小鸟僵冷的躯体,问我:“这个盒子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将鸟放在里面,再将他埋了。”

我能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了他。

等到明澈向楼下开小卖部的大婶借了锄头,等到我亲眼看着他将那只鸽子连同围巾盒掩埋于地下,天空便开始阴阴沉沉的。

一开始是簌簌的雨夹雪,后来是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悠悠从天而降,很快将地上,树上,房子上铺了一层雪白。

“快看,下雪啦!”一个戴着手套的小女孩拉着他妈妈的手从阳台上又喊又跳。

“真的唉,下大雪了,好漂亮的雪花。”不少人相继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

平时很安静的小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我转身看向还蹲在地上踩泥巴铺草屑的明澈。

“走吧,一会儿有人看见了,以为你在搞什么呢。”我拉了拉他的胳臂说。

明澈吸了吸鼻子,默然地站起身,走在我前头,上了楼。

进了暖烘烘的屋子,明澈捂着嘴巴咳出了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你不会是冻感冒了吧?”我低声问他。

明澈坚定地摇摇头,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没有。”

我知道他在撒谎,从他一个劲抖动的肩膀和脚很明显可以看出,昨晚上睡沙发,肯定是冻着了。

“要不,你到我床上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买药。”我说。

“不用了。”明澈固执地摇着头,闷声咳嗽着说,“我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话才说完,他捂着胸口大声地咳嗽了出来,咳得满脸绯红,一头虚汗。

我坐到他身侧,有些无语地瞪他:“都已经咳成这样了,还不听,我这就去买药。在我回来之前,你要是还在这里坐着,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我掷地有声地说完,便出了门。

大约是冬天感冒的人多,连药也涨了价。可我更担心的是明澈,买了药之后我飞快地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担心着。明澈从来没有病过,要是突然大病一场,那可怎么办。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此时的担心和以往对别人的都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我说不清楚。

回到家,看到明澈蜷缩着身体躺在沙发上,我有些恼火,却生不起气来。

我静静地换了拖鞋,去厨房烧了热水,等水烧开了,我仔细将不同颜色的药粒分配好,倒了一杯开水,这才把明澈叫醒。

“快起来吃药。”我推了推他的肩膀,见他没动静,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额头竟然是凉的。

“咳……”明澈被我温热的手一碰醒了过来,他脸色灰白,体力不支地坐起身来,在我的注视下,默默地将我手心上的药全塞进了嘴里,就那样一口咽下,水也不喝,歪着上半身就要继续躺下去。

“要睡就去床上睡!”我将另一只手里的水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心中一把无名火突地烧了起来,下一刻我猛地拽起他细瘦的胳膊,硬生生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明澈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稍一使劲,拦腰将他抱了起来,也不管他挣扎,径直将他抱去了卧室的床上。

“咳……咳咳……不用,我自己咳咳咳……”明澈涨红着脸,捂着胸口,看着我将他鞋带解下。

“闭上眼睛睡觉!”我抓住明澈的脚,将他的鞋子脱了放到床底下,然后伸手将折好的被子摊开来盖在了他身上。

明澈却愤愤地掀开被子,极力拒绝道:“我说了我不睡!”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二话没说抽身将他拽了回来,摔在床上。

明澈张嘴要说什么,我也没注意听,抚着他的额头,俯下身,张嘴堵住了他的嘴巴。

两片唇接触的瞬间,明澈睁大了眼睛,我也睁大了眼睛。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四目相对时,明澈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尽收在我眼底。

他没有再挣扎,而是极顺从地躺在了床上。

明澈的唇很软,有点冰冰凉凉的味道,可他的鼻尖和脸颊都是热乎乎的,甚至都像会呼吸一样,一起一伏。

短暂的亲吻过后,我轻轻地放开抓住明澈的手,再次将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明澈没有说话,而是迅速地将被子盖住头,转过身面对着墙,小声地咳嗽着,咳着咳着,就睡着了,呼吸声很平稳。

我坐在床沿上,面对着明澈的背,整颗心怦怦地跳着。

这种感觉奇怪又熟悉,很像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温明光的感觉,心里既因为喜欢他而开心,却又因为他不可能会喜欢我而感到难过。

可我曾经爱的人,明明只有温明光而已,不可能还会喜欢上……

我握紧了手指,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思维控制。

可转念一想,温明光与我已不可能再有交集,可是,心里还是很纠结,纠结得喘不过气来。

我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明澈在我心里又算什么。

我冲到卫生间,脱了衣服,打开热水器开关,一边冲洗一边强迫自己冷静。

我得和明澈道歉,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等他醒来,我必须和他说声对不起。

可是等他真的醒来,我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明澈也似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醒来了看见我靠在床边,就对我说:“没关系的,只是一个吻而已,不用道歉。你对我很好,你要是喜欢我,我也愿意跟着你。”

口气十足的像个大人,但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不敢看我。

我笑了,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

他轻轻抬头,歪着脖子看着我,目光炯炯有神,好像早就知道我对他藏有心思一样,嘴角带着促狭地笑。

明澈喜欢睡觉,像一只小懒猫一样。

即使是大白天,睡上三五个时辰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而我经常睡不着,于是每次都等明澈睡着后,偷偷俯下身,亲吻他微微张开的嘴唇。

看着他不耐烦地伸着小爪子拍打我的手,然后我笑着说保证不打搅他。他每次都信了,翻个身继续睡觉。

而我,仍旧乐此不疲地趁他睡着了亲吻他。

我们之间,做得最亲密的事就是亲吻,两片软软的唇贴在一起,心跟着跳动,软得仿佛化作一池春水。

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永远也不会倦。

而明澈,醒着的时候总是乖乖地任我亲,睡着了就像一只小老虎,说什么也不让我靠近。

有一次,我吓唬他说:“要是睡着了也不让我亲,那我就扒你衣服。”

那时候已经开春了,窗外细雨绵绵。

明澈懒懒地躺在床上,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听我这一说,他急忙拉被子盖住了身体,表情凶得像一头咬人的狼。

我急忙解释说:“我开玩笑的呢。”

明澈却有些信以为真,依他的话说:“我们都拉了手了,接了吻了,就一直这样不好吗。”

我点点头说:“好。”心里却明白自己是在骗他,是在对他撒谎。

是的,我想完全拥有明澈,也想让他整个人都属于我,可我明白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必须尊重他。

只要他一直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他长大了,懂得多了,我们必将相濡以沫。

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吧,除了维持生活必需金钱以外,我几乎没有什么可愁的了。

想到钱,我还真的有点后悔了。

自己离开学校已经好几年了,从来没想过存钱,也没想过将来怎么过日子。

以前是因为温明光,想着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可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和明澈过一辈子。

明澈不认识几个字,也不会什么手艺。我得养他,养活自己,还要交房租费,我们不会有孩子,将来还要养老……

想到这些,我又有些难过,如果我和明澈有个孩子就好了……

孩子!

我突然笑了,发现自己想得太远了,明澈都还只是个孩子呢。为了我们安稳地生活,我必须上班。

我开始考虑要找一个工资相对高的工作,那样明澈就不用出去受人脸色,不用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不会接触为了工作而虚情假意套近乎的人,也不会因为枯燥的工作累得睡不好觉。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明澈,明澈很赞同也很感激我,说他很愿意待在家里,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时间用去学习知识。

不过打这场持久战之前,我还是很想和明澈出门去放松放松。

说玩就玩,我们很快为这次旅游计划了起来。

“去哪玩呢?还没选好吗,小傻瓜。”我捏了捏坐在电脑前敲键盘的明澈的小脸蛋。

明澈滑动鼠标,指着微博上某旅游博主主页上的照片,笑嘻嘻地说:“去多加尔海上的‌‎‍‌‍奇‎‎‍‍幻‎‎‌群岛好不好。听说岛上有很多珍稀动物,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海岸景观,而且晴朗的夜晚,还可以看到最美的像流萤一样的繁星,还有还有……海岸边全是粉红色的贝壳,可漂亮了。”

我望了一眼窗外明朗的太阳光,宠溺地望着明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说:“你想去,我就陪你去。无论你去哪里,带上我就行。”

明澈大概是被这句话感动到了,转过身,勾着我的脖子,“吧唧”亲了我的脸。

这是明澈第一次主动亲吻我。

“怎么只亲脸呢?”我笑他。

明澈红着脸,嗔怪道:“你不刮胡子,不亲。”

我没说话,很明显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心思早就飘到了别处。

我曾设想过如果哪天明澈主动亲我,我就紧紧抱住他,说最动听的话给他听,将自己拥有最好的都给他。可是现在他终于亲我了,我却突然觉得心里的责任感更重了。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明澈那么依赖我,我绝不能负了他!

“快去吃饭吧,都玩这么久了,小心近视,小笨蛋。”我抱了抱明澈,低头吻了吻他微张的唇。

“好吧,你最坏,总是不让我边吃饭边看电脑学习。”明澈说着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电脑,合上了记笔记的线圈本。

我收拾了明澈放在电脑桌上的空奶茶杯,笑着说:“小笨蛋,不能光学习,你也要学会休息呀,我是怕你学入了迷,把米饭塞鼻子里出不了气呢。到时候我怎么办,捉几只小鸡来,让它们帮你啄出来。”

明澈笑岔了气,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饭,他又握着筷子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明天,我已经报了团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干脆地说。看明澈乐得像个孩子似的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阳春三月,我记得是二十号,天气十分暖和。

我和明澈一大早就起了床,提了行李箱,坐团车去了多加尔海。

车上全是年轻人,大部分是情侣。不过明澈一上车就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还真是个小懒猫。

我握着明澈的手,听旁边的他们边吃边聊,说到多加尔海上有座静谧的小岛叫“月光岛”,当月华出生的时候,被月光沐浴过的情侣,将会幸福一生。

因此,去那里的人多是去度蜜月的。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靠在肩上的明澈的脸,感觉自己是这群人中最幸福的。

过了三四个小时,团车总算到了多加尔海码头,换了一艘游船。

坐船的时候我才知道明澈晕船,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腰,甚至吓出眼泪。

船开了,起风了,船尾带起了一圈圈漂亮的浪花。

“我怕……”明澈抖着两条腿,直接整个人贴在了我身上。

“别人都看着呢……”我拽着明澈的手,试图将他带进船舱,可明澈一步也不肯配合。

没办法,我只好拦腰抱起了他。

“你弟弟生病了吗。”这一幕被船头欣赏风景的一个小妹妹看见了,挺热心地走过来想帮我提行李。

我正要解释,怀里的明澈却接了话头,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拍着我的胸脯,软软糯糯唤了我一声:“哥,我要睡觉。”

我硬着头皮,抱紧了他,不好意思地对那个小妹妹说:“我弟弟脑袋有问题,小时候发烧烧坏了。”

说出这话时,我觉得我这理由也真是够烂大街的。

谁知道那个小妹妹听了之后一脸惋惜地帮我提着行李,跟着我进了船舱。

走进私人的船舱,小妹妹放下行李走后,忍了一路的明澈在我怀里咯咯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将明澈放在船板上站稳,责备地瞪了他一眼。

“人家不是故意的呀。”明澈角色扮演上了瘾,亲昵地抱着我的脸,蹭啊蹭。

我又是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也没再理会。

俗话说,女人的嘴,没嘴的葫芦,经过那个小妹妹的传播。很快整个船上的人都知道我有个傻弟弟,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

吃饭让我排前面,甚至上厕所都让我在前头。

明澈也越发得了势,洗脸也要我亲自动手,半天下来,逼得我生生体会到了有一个傻弟弟的哥哥的艰难,同时也深刻领悟到了明澈扮傻的精湛演技,简直可以去领奥斯卡奖了。

上了‌‎‍‌‍奇‎‎‍‍幻‎‎‌群岛,已经是黄昏将近了。明澈更加放肆,光着脚跑在岸边沙滩地上又唱又跳,我好不容易拉住他的手,他又跑到沙滩上去捡贝壳,我跟在后面给他提着鞋子,看着他将一个一个的贝壳塞进玻璃瓶里,满心欢喜。

金‌‍‌‎黄‌‍‌色‌‍‌‎‍的阳光下,明澈抱着瓶子冲我微笑的样子是那么美好而烂漫。

我不禁拿出手机,半蹲下身,心想拍下了这一幕留个纪念。

只是,就在这时,镜头里突然闯进了两个人。

不,准确说是三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抱着个小孩,旁边有一条棕红色的泰迪犬。

我透过手机镜头,看着那对‍‍‌‎‌男‌‍‎‎女‍‎‎‌越走越近。

“好漂亮的贝壳。”那男的西装革履,一副绅士的模样走向明澈。

而我缓缓放下手机,提着鞋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了明澈和那个男人的距离。

那个男的是姬子轩,脸上一点疤痕没有,而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萧冉冉。

从镜头里看见他两人走到一处我其实一点也不吃惊,只是下意识地闭了闭眼,想到了温明光……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活着还是死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萧冉冉的孩子是温明光的还是姬子轩的……

或许是姬子轩为了报复温明光,戴的绿帽子,后来姬子轩良心未泯承担起了男人责任——又或许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孩子是他们爱的证明。

但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硬着头皮拉着明澈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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