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正文-----

林醒掰着手指头算到约定分开的那天，一天又好似铺平的纸一样过去了，它没有离开。林醒抓着手腕牙咯着指骨节，太好了，它没走。他捂着心口，知道这其实是心照不宣的事。

日子又不咸不淡得过着。

“你是在怎么被抓到的？”林醒搭在它肩上的手滑倒后背的脊骨，那有一排毛刺样的凸起，这儿曾分布有毒腺，是致命的武器。现在他们陷进柔然的沙发里，林醒哪怕被它的鳍划伤，也造不成危害。

“因为贪婪。”“是呀，贪心总是要有坏下场。”“不，本不可能被抓到的。是我的错，我太贪心了。贪婪又傲慢。从什么时候起我迷上吃人的呢，我掀翻小艇，那些敞开炮门的的巨轮我甚至都能跳上去，最后在船头的船长舱里餍足躺下。1943年爪哇岛我被一支日本军抓到了，被像野兽一样随意关在了笼子里，那位看守我的俘虏在第三天开了铁锁，我们穿过一处热带丛林，我从崖壁上跳进海里后冲他招手，他在那站到天亮，然后转身消失了。 第二次是场预谋已久的捕获，可我明明早有所察，怎么还毫不犹豫地踏进陷阱呢，太傲慢了，”人鱼举起一只手，“太傲慢了，我被随意决定一切生死的能力蒙住眼了。”

林醒握住它的腕骨，掌心与人鱼的骨头只隔了层塑料般的皮。顺着薄皮下小蛇样的血管，往上攀，抵着冰凉的嘴角，人鱼张开嘴，他将手指压在齿龈上。在陆地上，砍掉的胳膊和尾巴可以长出来，可有些器官像从没拥有过一样再也不肯回来。林醒将食指与无名指探进他嘴里，抚摸过那仅剩几颗的几颗尖牙与凹陷的牙床。它的舌头轻点上林醒的指尖，林醒一下将手收走，像被烫着了，脸色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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