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so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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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耸了耸肩,长剑落地,化为光点弥散在天地间,那些本该穷凶极恶的流浪体好似收到某种指令,竟乖顺地停下攻势,盘踞在她身后。她轻快跃到秦彻眼前,单手攀上他被冷汗浸湿的脖颈,柔声开口。
“你说得对,这个角度,你只能看见我的头顶,”她的手指灵活而粘稠地描摹起咽喉走势,“而我可以一览无余——你的脖子~”
下一秒,她五指急收,掐得秦彻不得不仰头张嘴。窒息感扑面闯来,他条件反射地加重了呼吸,却没能抽入足够氧气,只让腰腹的疼痛漫灌全身,愈发难以忽视。
她笑着问:“你觉得我是谁?”
视野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既熟悉,又无比陌生。
他的小狸花?那个顽强又倔强的猎人小姐?肆无忌惮闯进他的世界,留下深可见骨的烙印,再扭头将一切抛诸脑后的——他惦记多年的人?
不,你不是她。
秦彻眉心一紧,左手扣住女人腕骨发力拧折,一把将她搡出怀抱。女人踉跄后退,看着自己软绵绵耷拉的手腕,显然有些郁闷。
“真暴力。”她摆弄起右手,意味深长地补上后话,“不过,你明明可以掐碎它,手下留情了?”
“……”
随着“咔”的脆响,女人复原腕骨,从后腰拔出手枪,粲然一笑:“但为了我另一只手的安全,还是得给你点教训。”
没等秦彻反应,子弹已然出膛,照着他左侧肩锁关节、左臂臂弯两枪连发。碎骨和弹片轰开皮肉,炸出蓬勃血雾,秦彻咬牙拉直脖颈,后脑不可避免撞上刚被风刀刮裂的墙体,让几枚石刺划出血口。银发见红,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他痛到短暂失神,眼前翻起五颜六色的光斑,却不肯出声,绷紧的肌肉将痛呼死死压回肚子。
在敌人面前呻吟,除了逗得对方越发快活外,没有丝毫用处。
更何况这种把戏,不至于让他失态。
可女人好像清楚他在想什么,欺身掐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手抚上秦彻胸膛,另一手四指剜进剑伤,活像在沙堆里寻找遗失的塑料铲子,带着童真和天然的阴毒搅弄血肉,向更深处的脏器攻城略地。
稠密水声替秦彻哀嚎着,崩落一地红斑。他再不愿意,也被剧痛折磨得不住发抖,两腿几乎支撑不住躯体,重心偏离到右臂,由于短刀的特性险些扭伤肩关节。他强迫自己站稳,凝神去看怀里人,猩红瞳仁颤栗着收缩,试图钻透皮囊直达灵魂的禁地。
他看见了什么,然而远远不够,逃过抑制的零星Evol被一一捕获,竭尽全力向右臂推送。他可以一脚将女人踹开,但那只会让她注意到他的腿,继而引来更大的麻烦。在彻底摆脱禁锢前,他必须忍。
“一直盯着我,看出什么了?”她问得成竹在胸。
“流浪体……”秦彻呛出口血沫,“你根本没想掩饰。”
女人——或者说某种从未接触过的智慧型流浪体——笑得两肩直抖,玩闹般在创口内握拳,逼得秦彻牙根错出声劲响。
“这双眼睛,果然很厉害。”染满血水的手终于抽离,女人舔去指甲挂住的碎肉,将血污抹上他眼角,“可惜知道我想要什么,对你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何况,你好像没有完全看明白。”
她凑近秦彻,让那张脸摆出他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像抓娃娃失败时,偷偷冲他噘嘴的模样。
“鸦鸦,你分不清对吗?不知道我在哪儿,在她的身体里,还是在别的地方,不知道她在哪儿,在你眼前,还是早就追着其他流浪体离开了。”她手腕一翻,化出猎人用过的匕首,尖锐刀尖勾起秦彻下巴,“你是不是在想,弄伤我,会不会也弄伤她?”
“你以为我在乎?”Evol灌入指尖,秦彻五指动了动,避开女人余光缓缓攥紧。
“这种说辞太没新意了。”
她手上用力,匕首划破皮肉,沿脖颈中线一路割到锁骨。秦彻闭上眼强压怒意,舌头扫过沾满血腥的唇缝,带出声冷笑。
“我对新意没什么兴趣。”
女人绵软地“嗯”了个长音,调转刀锋撕开衣领,以凿入骨髓的力道,在他胸前割下一串字母:Priso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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