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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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规！！！”

听到笕哥突然喊我，我回神看过去，笕哥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我。

“你看看你！我喊你那么多声都没听到?水都弄湿衣服了都没反应?你不冷啊？！”

我看了看一侧的衣服到裤子再到鞋子都是湿的，我愣愣的思考着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好像是刚做好一批新品后我就没什么印象了。

我尴尬的摸摸鼻子。

“我走神了哈哈哈，什么时候弄上的都没印象，还真有点冷啊。”

我拉了拉紧贴皮肤的衣服，笕哥无奈摇头说。

“行了，你快些回去换衣服吧，现在新品出来了，你也不用天天跑来这里。你不是快成亲了？准备的东西如何？有需要的要和我说，大伙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好，东西都差不多了，该买的都买了，目前倒没需要麻烦笕哥你的事。”

我笑着摸了摸脑袋，说到成亲，我还是挺高兴的，阿篱也写信回来说是快要回来了，最晚下个月月底能到家。

现在是十月份，是阿篱离开后的第四个月，阿篱是七月中旬走的，那天的日头不大，是难得的阴天。

我在城门口送别阿篱好久，我们两人从早上一直拖到中午都没告别完。

我舍不得他，阿篱也舍不得走，要不是人多，我准得再亲亲他。

最后我看实在不行，于是我先停下话语。

笑着和他道别。

“走吧，再晚天得黑了，夜路不好走。”

“好。”

阿篱说着好，可他还是看着我不上马。

无法，我抱起他的腰，把他抱到马背上。

“一路顺风，记得写信给我，我等你回来娶你呢。”

我是故意说的娶字，就想着把人羞走，毕竟天确实很晚了。

果然听到我的话，阿篱羞得不再看我，他马腹一夹，马跑了起来，而他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飘进我的耳朵里。

“好，我会早点回来的。不可以娶别人！”

我失笑的看着马背上的人，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我突然发现，我其实是不想他走的，我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可我还是没有喊出声。

急什么呢？我和他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呢。

这之后的日子我还是过着去霂轩糕研究糕点，休息时在家陪囡囡练功，偶尔雕刻些小动物给囡囡带回去玩。

这样普通的生活，如此普通又是我曾经无数次的生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清冷，夜里也再没有另一个体温能紧贴着。

偶尔做饭时还经常做成两人份的，甚至有时候在厨房切着菜时，发现忘记拿碗时会下意识的喊’阿篱，帮我拿个碗过来’，等喊完又会立马意识到，阿篱没在家。

那之后只能自己无奈笑着放下刀去拿碗，这事不止发生一次，习惯可真厉害，只和阿篱相处的短短的几个月，却是完全习惯了他的存在。

九月初的时候，秋高气爽，院子里的叶子都黄了，也开始掉树叶。清晨我打扫着这对于我来说过于大的家，只能无奈认命开始扫树叶。

蹦蹦蹦，是敲门的声音。

我放下扫帚走去开门，开门看到的是长高了些许的囡囡，与她身后的女子。

她是囡囡的母亲，我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朝叔邀请我去他家那次，一次是阿苏成亲那次，而这次?

囡囡的母亲听说是位很美的女子，朝叔曾经想过撮合我们，最后是直到知道阿篱的存在才放弃的。

后来朝叔见过阿篱一次，朝叔还和我说了阿篱身上的内力深到他都摸不清，问我阿篱武功如何。

而我确实是不清楚的，毕竟我不懂也不会。

只能委婉和朝叔说我不懂，后来阿篱教囡囡武功，囡囡还说过朝叔还挺高兴的。

“叨扰了。”

我对夏茹笑笑点点头，虽说她已经是当娘的人，可其实她的年纪比我小几岁。

“无事，进来坐吧。”

夏茹身旁跟着囡囡，对我摇摇头。

“不了，今日过来是带着浅筎过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

我很是惊讶，因为这段时间根本没听囡囡说过。

“是的，我们打算离开京城。就在今天。”

我看了看她们身后有些距离的马车和几个牵着马儿又人高马大的男子与杜娘他们。

其中一个我看到了熟人，第一次与朝叔见面时的赵山磊。

我看向囡囡，蹲下与她对视，才发现她小脸通红，眼睛也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看到我与她对视，囡囡嘴一扁，冲过来抱住我哭着说。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抱着囡囡，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不许哭！回来！”

囡囡被她娘一喝，吓得肩膀一抖，抱着我的手慢慢的收回去，我看到她憋回去的眼泪，心疼的看着囡囡。

“夏茹小姐，囡囡还小，她这个年纪就应该哭出来，毕竟这也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分别。”

我用和缓的语气劝解夏茹，囡囡总说她娘对她很是严厉，我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我看着囡囡，安抚着她难过又害怕的心情。

“咱们囡囡可是要成为最厉害最勇敢的绝世高手，这么勇敢又天下第一厉害的囡囡肯定也不会害怕分别的。”

我给囡囡擦了擦眼泪，笑着对她鼓励。

“哥哥……”

囡囡委屈巴巴的，却不敢再哭，我蹲着抱起她，把她抱起来，和她说。

“囡囡没有信心吗？”

囡囡抱着我的脖颈，不说话。

“囡囡乖啊，想哭就哭吧，我在这呢。哭完以后可不能再难过了。”

我轻拍着她的背，她总算是一抽的又哭了起来，嚎啕大哭，用力抱着我的脖颈，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囡囡，我们不是分别，我们只是为了能再次相聚而短暂的离开一会儿。只要你想，我们一定还能再见。”

囡囡哭红的眼睛水莹莹的看着我，她抽噎着问我。

“真的?”

“真的，我就在京城，我向你保证，如果你以后想来找我，一定能找到我。”

囡囡伸出她的小手，伸着小指，那是小孩拉钩做约定的手势。

“拉钩，不可以骗人！”

我笑着伸出另一只手，单手抱着囡囡，与她拉钩。

“不骗人。”

囡囡高高兴兴的念着拉钩口诀。

“拉勾勾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也许是拉钩确实有用，拉完囡囡就笑了，看到她笑，我也跟着笑。

“叶公子。”

我抬头一看，是杜娘喊我。

“给我吧，我抱到马车上，小姐有些话要和您说。”

我把囡囡交给杜娘，杜娘对我微微弯身后抱着囡囡去马车那边，我看到囡囡确实没那么难受，才看向一旁的夏茹。

夏茹先是看着囡囡离去，而后她才看向我，她眼中的情绪很奇怪，像是厌烦又像是心疼。

“您真是好人…………难怪我爹和浅筎都那么喜欢你……”

“囡囡还小，需要关心，我也喜欢小孩子，她就会不自觉的和我亲。”

说着我看向囡囡，她趴在马车车窗上看着这边。

“她需要娘亲的关爱与亲近，您可以对她温柔一点，偶尔多抱抱她，告诉她您也是爱她的。”

夏茹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她深吸一口气后平静的述说着她的想法。

“我曾经想过杀了她。”

我一愣，看着夏茹，心里满是疑惑与惊讶，我看向她的眼睛。

她没有说谎。

“她的亲生父亲骗了我，我本来也会武功，我本可以自由的穿梭山间野林都能行动自如，甚至能与我爹过两招。”

她说着眼中一冷，带着浓浓的杀意。

“他设计害我武功尽废还怀了他的孩子！一颗真心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你说我该不该恨他杀他?！”

看着眼前的夏茹眼里浓浓的恨意与绝望，我震惊于囡囡的亲生父亲如此狠心，又替囡囡感到难过。

“杀与不杀你都有决定的权利，那人负你良多你都应该要回来。”

我看着她的眼睛，又严厉的告诉她。

“但是囡囡，你不能恨她，她什么都没做错，她不该为那人的错而负责！你既然选择生下她，那她便是你的责任，你的亲人。她不该因为一个别人的过错而让她失去本来应该有的母亲。”

看着夏茹，我想她其实也是爱囡囡的，只是她又恨着囡囡的亲生父亲，于是她成为了囡囡口中的，对她很严厉又不亲亲她抱抱她的，冷淡的母亲。

与囡囡的第一次相遇，她就是被她母亲严厉喝止不允许继续玩闹，让她午睡。而不想睡的囡囡，却是偷偷的跑出了家门，然后一路又被永春巷里食物香味吸引过去，一路小跑的来到最里面的那间房子，我家的大门口。

夏茹听我说完，她颤抖着嘴唇，眼眶发红，她痛苦的告诉我。

“我知道她没有错！可是我……怕……她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差点杀死她……我明明只是想抱抱她……她那么小那么可爱……我不敢再亲近她！我怕我又会像着魔似的动手要杀她！”

夏茹说完捂住脸哽咽，她很痛苦，可她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需要有个人能帮帮她，告诉她怎么做。

“不会的。”

我看着浑身颤抖而又坚强的站着不动的夏茹，我告诉她不会的，有如此想法的母亲，害怕伤害到自己孩子而选择远离她的孩子的母亲，她也一定不会伤害她的孩子。

“看着这样的你，我相信你不会再伤她。你要相信，你爱囡囡的心永远只会更多。所以你可以多摸摸她的小脸，多抱抱她。她很快就会长大的，到时候可抱不到现在的她了。”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抬手一擦，总算是放松些许，她其实知道怎么做，可她没有勇气迈开那一步，因为就像她说的，她怕再次伤害她的孩子。

她轻笑着看着我说。

“谢谢你，因为遇到了你，她开心很多。我知道了，下次她伸手让我抱她，我一定会抱住她的。不会再拒绝她！”

“不要等下次。我送你们到城门口吧。”

我把门关上，下了台阶，回头看还愣在原地的夏茹。

“走吧，囡囡在等你呢。”

我先走到马车旁，囡囡看我走过来，一脸兴奋的说。

“哥哥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过去轻轻的捏了捏囡囡的小鼻子。

“送送你们，还有事没说呢，来。”

我伸手做出要抱她的动作，囡囡开心的从小窗户里钻出来，我一把抱起囡囡，示意夏茹过来。

她犹豫的走过来，我笑着对囡囡说。

“囡囡是不是又长高了点?感觉有点重量了啊？”

“长高了一点点！那是囡囡长大的重量！我呀我呀，囡囡我呀还会再长大！长得比哥哥还高还大！”

“好。”

我笑着看着囡囡，又看了看跟在旁边的夏茹和身后的杜娘他们几个人。

“我都忘了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定居？只记得安慰囡囡去了。”

囡囡瘪了瘪嘴，没回答，想来她也不清楚。

“去巴蜀，会在那边长住，我爹这次来京是因为有事才来，我一直待在京城是因为那人就在这里，本来是想找机会杀了他。可是他后来进了皇宫，我根本没机会，所以我只能先带着浅筎回巴蜀。”

我思考着那人的身份，能进皇宫的不是进去当官就是做下人，而没有机会，那就是那人进了皇宫后再没出来。

以那人的聪明与谋略，不太可能是去做下人或者太监什么的，而能进皇宫，还不是下人。

我想到另一个身份，被皇帝招揽的江湖人。

而皇宫这些年的民间声音里，皇帝确实招揽了许多江湖人，甚至有传言，说是皇帝身边的一位武功最强的侍卫背叛了他，而皇帝在找能杀了那人的高手。

“那人叫什么名字？我皇宫里有些朋友，我得让他们小心那人。”

“高明修。他很会伪装自己，看着是个白面书生为人和善，可他的心是黑的。你让你朋友小心些他，遇到了尽量伏低做小，他享受那种感觉。”

“好，我会和他们说的。”

说着我自然而然的把囡囡提给夏茹，她可能还在想那个高明修的事，于是她顺手接过囡囡，而后她停下脚步一愣。

囡囡则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抱歉啊囡囡，阿叔抱你抱累了，哎呀，阿叔太没用了，只能先让你娘抱一会儿。”

囡囡一开始怯怯的看了看夏茹的脸，然后她可能是看她娘没说她也没扔下她，于是她伸手，慢慢的搂住她娘的脖颈，小心翼翼的抱紧。

我笑着对夏茹说。

“走吧，还能抱一段路。”

夏茹看向我的眼神带有迟疑，害怕与激动。

“嗯。”

走了没一会儿，囡囡的声音小小的说着。

“娘，放囡囡下来吧，囡囡重。”

夏茹先是看了囡囡一眼，而后犹豫的看着我，我侧头看着囡囡的小脑袋。

“囡囡这是不想让你娘累着了？阿叔好伤心啊，囡囡都不担心阿叔我抱你时累着。”

囡囡从她娘的脖颈处抬头看我，她着急着解释。

“没有！囡囡，囡囡是觉得哥哥力气大，抱着不累，但是但是娘身体不好，不能累着！”

看着着急的乱动的囡囡，夏茹也差点没抱住，想来确实是没抱习惯。

“囡囡。”

夏茹一开口，囡囡吓得缩了缩脖子。

“别乱动，好不好？让我，娘想抱着你。”

听到夏茹的话，囡囡瞬间高兴的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她乖乖的抱着她娘的脖颈，乖乖的趴在肩膀处，高高兴兴的抱着她的娘亲。

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夏茹聊天，路上遇到几个熟人，看到我与夏茹，都一脸八卦。

我只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说是送好友出城。

等又到了城门口，我内心叹息一声，这里我都送走好几个人了。

我失笑摇摇头，对夏茹说。

“朝叔是还有事?”

“对，他……过些时候走。”

“嗯，就是可惜了囡囡吃不到我的喜糖了。”

夏茹一愣后，反应过来，问我。

“他什么时候回来?囡囡也经常念叨她嫂嫂。”

这时囡囡出声。

“嫂嫂嫂嫂？”

我从怀里掏了掏，终于是掏到糖罐，小小一个，我拿给囡囡。

“还没回来，不过也快了，能赶在成亲前一个月回来。”

囡囡接过糖罐，小小的手拿着左右看了看。

“是有些可惜……我备了些东西，会在那天送到，希望你们不要嫌弃，也感谢你们这么久对囡囡的照顾。”

“好。”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看到夏茹的眼睛后，我把要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夏茹放囡囡上马车，与我道别。

“再见。”

“再见，一路顺风。”

跟了一路的人上马的上马，驾马车的驾马车，夏茹进入马车后，杜娘和一位侍女也进去后，马车慢慢的驾驶离开。

刚走没几步囡囡从窗户那边又露出脑袋，喊着。

“哥哥再见！！！囡囡一定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然后来找你的！哥哥再见！！！”

囡囡拼命的挥着她的小短手，我也伸出手和囡囡挥手告别。

九月份的清晨带有秋天独有的气息，微风凉爽又舒适宜人。

这样的天气刚刚好，最适合睡懒觉，可我却站在城门口，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直到再也看不到影子。

我如同被晒蔫了的茄子，提不起一点精神。

我的身边，又空无一人。

只有我一直停留在这里。

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我深呼吸后又慢慢的吐出来，把一口浊气吐了出去。

还得回家打扫，家里过段时间可有大事，得继续打扫干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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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我思考着番外到底还是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

算了，还是蛋宝视角吧，第三视角的篱宝就是个面瘫脸……蛋宝视角至少能看到篱宝开心的样子【蛋宝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