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婆子总是这么说。
-----正文-----
我们莎莉是好姑娘。
鱼婆子总这么说。
莎莉是三个星期前被送来的,送来时人已经神经了,问不会应,话不会说,只知道抱着一个箱子呜呜啊啊,有时还冷不丁的掉眼泪。
可她齐整,白净的很体面,送来时身上还穿着小旗袍,珍珠扣子早让薅走了,大凤蝶的金线绣花却扒不下来,贵气的晃人眼睛。人让往窗口一推搡,阳光兜天灵盖那么一泼,头发缎子似得滑溜,照着光发亮。
指不定谁家阔太太呢。有人这么酸她。
可也就酸这么两句了,鱼婆子个成了精的老货,能落到她手里的,就算曾经是阔太太,以后也不会有人问了。
这不少见。打洋鬼子破了海城,那些个娇小姐,贵妇人,原先喝金咽玉的搁云端供着,一下就全滚进了泥里。逃难的车票多难求啊,原先海城跺跺脚就地震的人物,倾家荡产尚保不齐自个儿,人心惶惶里头带着儿孙算是保着种儿,带女人做什么呢?
命好的,家主念着旧,还能搭上活命梯儿,些个命不好的,跑都跑不掉,有胆量的一根绳儿做了深宅野鬼,没能耐的要么让贼人抢去了,要么就被倒到鱼婆子这些个人物手里头,当货物存着了。
近来海城的地痞流氓可都乐的疯了,他们可不管头顶上坐的是哪路神仙,只知道那些富得流油的大户人家都跑了,院里保不齐就剩着美人,有美人就有甜头,管她活不活呢?那些吊死的被踹了门,全身穿的带的都让流民扒的干干净净,赤条条风吹着打晃。那些个活的让扛走拖走,拖长了的嘶叫哭喊扯出好几条街去,一天一天摞着刺儿人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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