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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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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d.o.i

-----正文-----

Queens的幕后老板不是L市本地人,但既然来这边做生意,就不可能没听说过黎氏。前几天黎狸在Queens出了事,除了警方介入之外,日晖也在不断施压,由此Queens内部从高层至服务生人人自危,首当其冲的便是赵经理。

态度还是很诚恳的,几乎是在定案的第一时间,赵经理便被踢出了组织,连带着他那些大大小小的裙带也断了个干净。Queens那边甚至还想方设法联系到了黎狸,说老板想亲自登门道歉,还希望黎狸不计前嫌,能约个方便的时间。

不过被黎旭给拒了。

挂完电话,黎旭拉开车门,替人卡上了安全带,侧头看向黎狸近在咫尺的脸颊。

后背抵上座椅,退无可退,黎狸不自在偏过头,眼帘低垂,阳光打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安静的小空间,两人的呼吸相互缠绕,黎旭眼眸深深,喉结很轻很慢地滚动了一下。

黎狸面色僵硬,手指无措地掐住掌心:“……出发吧。”

黎旭轻轻笑了一声,没在公共场合为难他:“好。”

将近饭点,通行还算顺畅,等黎狸反应过来,已经有侍应生上前接过黎旭手里的钥匙,妥帖周到地去泊车。

进了包厢,黎旭照例把点单的任务交给黎狸。房间里温度有点高,他脱下外套,抬手让人接过,“想吃什么?”

黎狸自发点了老三样,略过黎旭眼下的青色,抿唇又勾了一份洋参乳鸽汤。

这里的菜,除了汤是老早就熬上了,其他都是现做的,黎旭挑了块小点心,意在让黎狸先垫垫。

看着凑到唇边的酥酪饼,再顺着指尖瞄到黎旭骨节修长的手指,黎狸抬手去接,却又被黎旭躲过。

“张嘴,咬一口,”黎旭哄小孩似的,好像没什么脾气。

黎狸却听出了些不太一样的意味,僵直着脖颈快速凑过去,小心翼翼避开指尖,叼住,下口,再迅速撤回。

糕点表皮香酥,内陷绵软,舌头卷过一遭,甜而不腻的玫瑰馅儿就在口腔里化开。

黎狸每次吃到自己很喜欢的东西,眉眼会舒展开来,眼睛变得亮亮的,看得黎旭心尖发软,捏着剩下的,抬手过去又要喂他,黎狸却摇摇头:“……太甜了。”

黎旭挑眉,没有说话,把黎狸剩下的那小半块送进自己嘴里。

氛围一时有些凝滞,黎狸后知后觉,心跳杂乱,手心衣摆都揪出了褶皱,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小声找补道:“是好吃的。”

正逢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黎旭“嗯”一声,点了一屉玫瑰酥酪,让人打包送到家里去。

黎旭是常客,这里的经理也清楚,于是没有安排专人布菜,门一开一合,餐车就无声地退了出去。

汤是最先上的,黎旭知道他不吃鸽子,挽起袖口给黎狸舀了点白汤,把碗推过去,葱花油沫浮在表层,撞在碗沿微微荡起:“有点烫,慢点喝。”

黎旭出差回来以后连轴转,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克制着心疼,黎狸挑了肉质最紧的鸽子腿肉,盛了满满一大碗,移开眼睛轻声道:“补一补。”

“嗯,”黎旭失笑,打量着黎狸。虽然说黎狸住院这几天他都在,但其实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

每天下班,在路上堵半天以后到医院,运气好能赶上和黎狸一起吃个饭,运气不好过不了一会儿黎狸就蔫哒哒地说困了,面对面都说不上几句话,更别提,黎狸现在很明显就是在躲着他。

除却昨天把人半搂半抱着亲了会儿——那也是在连灯都没开的情况下,所以真要算起来,黎旭有半个月没好好看过他了。

较之他离开前,黎狸脸上的肉感没了,眼大而圆,下颚线清晰,显然是又瘦了。

黎旭盯着那截脖颈,视线落在他小巧圆润的耳垂上,再往下,就没入衣领,什么都看不见了。

三天时间足够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但脖子上印子到后来化了淤,一片青青紫紫,全藏在了黎狸的高领毛衣下面。

黎旭的神色还是不可自抑地沉了一瞬。

小时候黎霄爱装酷,央着方漪送他去学拳击,方漪想了想,拉上蹲家里看书的大儿子,团吧团吧把两个人都打包扔去了拳击馆。带他俩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腱子肉,人挺好说话,就是脾气忒火爆了些,一言不合上来就开干,黎霄那性子很难说没有受他的影响。

后来因为不耐烦应付,黎旭跟着他学了几年就作罢了,临走前这位师傅拍了拍黎旭的肩,开玩笑似地说:“得亏你小子对这些不感兴趣。”

不然再过几年,练得精了,就黎旭这拳拳到肉不见伤口的揍人手法,赶上了真就打碎了牙往嘴里咽了,别更提现在黎旭工作之余,是有健身习惯的。

朱夫人那天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之所以吓了一大跳,回家以后哭哭啼啼,就是因为朱羡亮脖子上有一道特别明显的掐痕。

比黎狸的大,比黎狸的深。

黎旭这是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明晃晃告诉他们,就是他打的。

打了人直接往局子里送,哪怕现在捞出来了,在圈子里也声名狼藉,人憎狗嫌。

黎旭却不以为然。

……只是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在黎狸手边的空碗里,黎旭想问问他面前那团空气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见人闷声喝汤,要说的话便也作罢,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一顿饭吃得安静,中途也无人打扰,只有瓷勺碗筷偶尔的碰撞声响。

“当——”

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桌面,黎霄示意酒保:“继续。”

“别听他的,来杯果汁。”

“你……”黎霄打了个嗝,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什么意思。”

陈澜真是无了个大语:“字面意思,这杯果汁喝完,给我滚回去睡觉。”这一天天的,发疯总得有个限度,黎霄要再这么浪费他来之不易的假期,他非得把这龟孙打一顿了再立马提离职不可。

老天爷是看他前十几年的人生太顺,故意派这么个大爷来嚯嚯他的吧?

“……睡觉,”黎霄从杯子里抬起头:“睡什么觉?”

他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小狸不在,不睡,睡不着。”

“……”

陈澜只当他在说胡话。

前几天在Queens,黎霄上手帮黎狸纾解是情势所逼,陈澜是医生,这些年见惯了黎霄对黎狸的独占欲,况且男生之间相互帮忙也是常有的事,亲兄弟之间……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小狸不是今天出院了么,”他把黎霄手里未开的酒瓶扯过来,果汁推过去,随口道:“那怎么不见你去接?”

黎霄捧着杯子笑笑:“黎旭不是在么?”

他喝酒不上脸,平时酒量是相当不错的,就是从中午开始灌到现在,脑子已经不太清楚,眼睛都喝混沌了,还在嚷嚷:“不是这个味儿,换一杯。”

吧台酒保不知道该听谁的,看面前这人的确是喝大了,默不作声转了个方向,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陈澜不理解:“你又怎么了?又想说,一山不容二虎?”前两天不是还见这两人一起说话呢嘛。

“一山不容二虎,”黎霄笑了一声,“不容二虎……”

他点点头:“倒也对,我想容,但山容不了……”

……什么鬼东西。

“行了差不多了啊,”陈澜冲路过的一个waiter道:“结账。”

“你好,请问现金、刷卡还是扫码呢?”

“刷脸,”陈澜扛起醉成一滩烂泥的黎霄,把他的脸摆正,毫不客气:“支×宝,扫他就行。”

黎霄皱着眉把他的手挥开:“别乱摸!”

陈澜:“啧。”

能不能把这货给扔了?

大中午的,酒吧还没正式开业,陈澜就带着喝高了的醉鬼往外走了。

一路走,黎霄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讲些什么,语气听着又怪可怜的,陈医生觉得心累,搭腔道:“什么?”

黎霄嘟囔:“他不喜欢……不喜欢我。”

有八卦。

陈澜又觉得有点意思了,脚步放慢了一点,试图在这一时刻多套点话:“谁不喜欢你?”

黎霄不说话了。陈澜想了想,换了个问题:“你喜欢谁?”

黎霄闭着眼,打了个嗝,嗓音低低的:“小狸。”

陈澜:“……”

陈澜无语。

“不是我说,”陈澜试图劝解:“你这个做哥哥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点?”

这还是黎狸没谈恋爱呢,要是谈恋爱了,黎霄不得把人家小姑娘给硬生生吓跑咯?

把人甩到后座,陈澜一边拉安全带,一边苦口婆心:“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小狸现在大三,以后总是会有对象的,你——”,后座黎霄猛地坐起身,开始干呕。

“……我新提的车,”陈澜咬牙切齿道。

还好,什么也没吐出来。

陈澜真是服了他了,开车还要时不时关注着后视镜,想早点把他扔家里去吧,还不能开太快,因为他怕这畜生受不了真吐他车上了。

黎霄好像突然断片,缄默半晌之后,摇摇头,来了一句:“不会。”

陈澜按了喇叭,“什么不会?”

黎霄又塌下去了,车子穿过隧道,开了一会儿,安静的车厢里,黎霄又说:“他喜欢黎旭……不会有别的对象。”

陈澜:“……”

陈澜双目无神:“我记得你以前喝多了没这么多话的。”

黎霄好像是有一点清醒了,睁开眼睛看向窗外,阳光迎面抛洒过来的那一刻,黎霄微眯起眼睛。

窗外流动的空气卷进来,荡起微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忽远忽近。

“……没喝多。”

……

冬日正午的太阳永远只是看着暖和。

黎狸打了个寒颤,车窗就缓缓升了上去,留了一条缝。

黎旭关切问:“头晕吗?”

黎狸摇摇头,迟疑道:“这好像不是……”

“明天再去学校,现在先带你回家,”黎旭解释原因,“爸妈在家里等我们。”

黎狸想到昨天那混乱的境况,不禁默然。

方漪虽然从头到尾没说什么,但很明显还是被他脸上和脖颈的伤给吓到了,最开始呢朱夫人又是依旧装傻充愣的,彻底挑起了方漪心里的火,一点没留情地开口骂了回去,堵得对面那一家子脸上五彩斑斓的,走也不行留也不是,愣是站那让她骂,那架势,黎狸都看懵了。

下午回去的时候,方漪也是叮嘱了再叮嘱,要按时检查按时涂药膏,要不是黎霄一万个保证会好好照看,她非要自己留下来陪床不可。

家里这几个孩子哪舍得她受这个罪,哪怕这是单人病房,终究还是没有家里住着舒服的。

好在黎狸第二天就能出院,方漪还特意交待阿姨下午都做黎狸喜欢的菜系,再炖个玉米排骨汤,就等这几个孩子回来一块吃顿饭。

黎狸乖乖应答:“好。”

黎狸性子里是恋家的,心里也明白,只有他回去一趟,亲眼见到人活蹦乱跳的,才能让方漪不那么担心。

“你室友给你把这周的假都给请了。”

感受到黎狸望过来的视线,黎旭慢悠悠把未说完的话给补上:“所以不用着急回学校,就在家里多待几天。”

黎狸有些着急:“可——”

“嗯,怎么了?”

“我……”他磕磕绊绊,“我学校里……”

有事?有课?有活动?

到嘴的一个借口都扯不出来,黎狸只能含糊地说:“有其他的事……”

黎狸可能不知道,因为不会说谎,所以他每次说谎的时候,小动作都特别明显。

黎旭轻声笑了笑,没有直接拆穿他,只是很有耐心地问:“这么忙吗?”

“……是……我自己的个人作业,需要一点时间去单独完成,”他似乎是想通了,越说越顺,“之前其实已经做了一小部分了,资料在宿舍,我回去做会方便一些。”

“哪科的作业?”

“一门实践课的,”黎狸有了底气,半真半假地答:“老师比较严厉,上交的成果要保证质量,时间好像来不及……所以我还是该回学校住。”

黎旭没说话。

黎狸的心高高吊起,连呼吸都放缓了。时间在沉默里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车子右拐,驶入园林区,黎狸看见了熟悉的道路和标致建筑群。

自动门开合,院子里浇花的阿姨放下水壶,提醒一旁品茗的方漪。

迈巴赫在院子里稳当停下。

黎狸准备下去——没推动,车门上了锁。

黎狸心里一凛。

没熄火,车身颤得人心慌意乱,黎旭突然出声:“不考虑给我换个身份吗?”

不远处,方漪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迎来。

黎狸无头苍蝇一般,去解安全带:“我们……不是……”

黎旭轻轻拢住了他发抖的指尖。

退无可退,他凑过来的那一刻,黎狸心脏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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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霄:(45°忧郁望天)他不喜欢我。

陈澜:(掐脖,疯狂摇晃)闭嘴啊,闭嘴!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

*

想回去过年,怕走高速的时候下雪,提前请了两天假,工作一下子堆在这一周了,每天回来倒头就睡……呃……车又预估错了,算了我以后不估了,写到哪算哪吧,我太磨叽了,但是应该也就这几章了(素得有点久,确实有点干巴了,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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