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面包店空气中的香甜不同,这个吻里有一些更粗粝温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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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u17青年赛参观皇马的时候,托马斯不会意识到,他和托尼会在一年后成为恋人,在三年后短暂分开,又一起捧起世界杯的金球。
托尼没有意识到,他会在三年后被租借到勒沃库森,度过此生最肆意的一年,会在四年后和托马斯一起踢球,会在七年后的世界杯比赛中表演出糗,并在同年转会皇马,此后一直在这个他17岁时憧憬的俱乐部踢球。
17岁时,当他们在皇马的训练室里展望,仿佛可以看见未来像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样闪亮地驶来,命运的支流还没有载着他们流淌到不同的浅滩。他们都不知道未来他们会去向何方。
16岁的那一年,托尼加入拜仁青训。也正是在这一年,他与托马斯在青训营初识,在结束训练后他们都会去同一家面包店。
在此后的十几个月里,他们在面包店从隔着货架对视,到脸红心跳地挑选合对方心意的牛角包,再到揽着彼此的胳膊跌跌撞撞地走在同一排货架,在角落拥抱和亲吻。他们都在青春期,还不需要考虑摄入的脂肪和糖分,生活似乎会一直这样继续,充满奶油和糖霜。
从此之后托尼记忆里和托马斯的亲吻总是带着相似的气息。和面包店空气中的香甜不同,这个吻里有一些更粗粝温暖的东西。托尼在某个晚上想到,那闻起来就像肉卷。
18岁的那一年,他们在床上拥抱,空气里是慵懒的情欲气息。托尼总是会在这种时候思考以后他们的生活图景。比如他会和托马斯养两只狗。他偏爱比格,而托马斯偏爱大型犬。他们可以一人养一种品种。家庭合照的时候他们各自抱着自己的爱犬,一定非常温馨。
在此后的某一年,他们各自拥有了自己的爱犬。托尼克罗斯左拥右抱两只比格,而托马斯也拥有了两只朴实憨厚的大型犬。他们没有拥有彼此。
在24岁那年冬天,托尼度过了第一个在西班牙的圣诞节。前一周,托马斯去皇马看了他的比赛,在赛后他们吃了海鲜烩饭作为庆祝。彩带,甜蜜的酱料气息,焦香的烘烤气息,以及海风,这就是马德里即将到来的圣诞带给托尼的最初印象。
饭后他们一起走过马德里的街头,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牵着手看橱窗里挂着彩灯的圣诞树。这是托尼第一个感到自由的冬天。冬天不再寒冷,也不再让他的膝盖僵硬,压力不再让他动摇。俱乐部的未来,对家庭和男友的期望,都让他跑得更快更自如。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问托马斯,你什么时候转会过来和我一起生活?
路上有车驶过,照亮墙角色彩鲜艳的涂鸦,又很快远去。
托马斯摇了摇头说,我想,我还是更喜欢待在家乡附近。没有人陪我玩羊头牌我会无聊死的。
一阵沉默。沉默里托尼攥紧了托马斯的手,托马斯的手指轻轻地回握住他。托尼意识到自己心里对未来的憧憬像路边的车灯一样暗淡了。他们沉默地走回托尼在马德里的住所。隔壁的某个邻居在开着趴唱着歌,一派和谐的圣诞气氛。往常托尼一定会和善地提醒他们调低音量。但是那天晚上他没有。
光是从路上维持体面地走回家就耗费了他几乎全部的自控力。一关上门托尼就猛地把托马斯往门上推。不知道是谁更主动,他们在黑暗中亲吻,托马斯毛茸茸的后脑勺撞到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没有人抱怨。怨恨化成一种比黑暗更深更沉重的东西落在托尼的心上。
托马斯软软的嘴唇在亲吻中变得温暖又湿润,像海底的软体动物。托尼想要狠狠地惩罚这些惰性动物的惰性腕足。但不是现在。托马斯摸索着打开了灯,眼睛已经因为亲吻而变得模糊潮湿,哼哼唧唧地蹭着托尼的手臂想要继续享受。
托尼充满恶意地用右手比出一个V形,果然托马斯毫无戒心地把下巴搁在虎口构成的V形凹槽中,妥帖又迅速,像是久经训练后的下意识反应。托尼籍此抬高托马斯的脸,拷问:说,我给你报的西语课,你到底有没有学?
托马斯在震惊中睁开眼睛,终于认识到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回答的简单问题。我想,我可能没有语言天赋。他犹犹豫豫地回答。
显然就是没有学。托尼再明白不过了。他的心更沉了一点,又追问,你之前考虑转会,准备在什么时候过来?托马斯眼睛左转右转就是不和托尼对视。
最终托马斯犹疑地开口,可是我也没有说,我一定会过来啊。为什么你会对我们要住在一起这件事这么执着?托尼感觉理智的琴弦摇摇欲坠。如果今晚他疯了,那一定是被托马斯这幅无辜的样子给害的。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你把我们的未来全毁了。
请不要用你父亲对待你的方式来对待我。托马斯轻轻地说。声音不高,却很坚定。这种冷静传染了托尼。你做的一切是为了更幸福的生活,我在其中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学习西语可以让你更好地融入队友的聊天,学习养狗可以让你获得更多的陪伴。而学习亲吻可以让你更好地被爱。
托马斯还在继续讲述他的道理,事实上,你在马德里过得很好,我在慕尼黑也过得很好啊,世界上确实存在不能适应出国务工的人,我就是会很想念慕尼黑的天气,山脉边的草地,以及我们常去的那家面包店。圣诞节的时候,面包店会放I am a barbie girl的熟悉旋律,会飘出姜饼人的香味,我们今天走过的街道就没有这样熟悉的气味。托马斯一口气说了很多理由,托尼只能堵住他的嘴。你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肉卷气味。天哪。托马斯。
他们在床上翻滚。托尼压制住托马斯瘦长的小腿,然后把他打开。托马斯在床上被顶得一直往上缩,小腿搁在托尼的肩膀上晃动着。就像一朵在水里轻盈上浮的水母。即使是受难的姿态也是美丽的。
托尼松开触点。直到那些部位的血液再次流通。瘀青形成了,是美丽的斑点。托马斯变成了一只可怜的斑点狗,薄薄的一长条,大开着双腿瘫软在床上,精液从他的腿间流淌出来。
托尼冷冷地俯视着他,意识到自己关于未来构想的一个支点不再存在了。我恨你。他说。
但在17个小时后,他还是送托马斯去了回慕尼黑的机场。他和托马斯隔着麦当劳的透明玻璃挥手。在他们17岁的时候,他们不会想到他们此后会在马德里这样分别。
托马斯在玻璃上哈气,用食指书写,对不起。可是德语的对不起实在是太长了,托马斯连连哈气,看起来快要缺氧了。托尼跳下高脚椅,在餐厅内侧的玻璃上,哈气补全了对不起。没有对不起,只有不再一起。
在托尼的闪耀17岁,他不会知道自己此后陷入热恋,然后和托马斯分手,又和托马斯在每年的圣诞节相见。他不会知道自己和队友付出了那么多的汗水,连续获得了几个欧冠,并以此坚定曾经选择的道路。他不会知道自己经历过黑暗中的吻和痛苦,拥抱和放手。穿过时光的隧道,在17岁的柔光下,托尼和托马斯一起看着皇马陈列室里的闪耀奖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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