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拿过录取通知书，郑重的鞠躬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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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任务以一种新的形式出现。那段寻人启事翻译过来内容是：急需园丁计划数字密码，限十日内获取。线索确实给了不少，但是当时的我已经离开方家了，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有了新的信仰。”

01

舞会结束后，秦小姐收获了爱情，而沈童收获了一场大病。

沈童病得很严重，卧床了一个星期才能爬起来。

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秦小姐订婚了，未婚夫是年轻有为的日本军官。她马上就要离开方家，去做军官太太了。而大少奶奶为沈童准备了一份录取通知书。

“大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让人带话说为三小姐安排好了日方办的女子学校，不需要家庭教师。秦小姐那边她自己找到了归宿和依靠，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个了。”大少奶奶将大学录取通知书放在桌上，“愿沈小姐可以得偿所愿，未来不受颠沛流离之苦。”

沈童面临着自己职业生涯第一次“随机应变”，没有理由不离开，但是离开了就没理由再回去，假如上级有任务需要她...

沈童拿过录取通知书，郑重的鞠躬道谢。

她记得老师说，不要小看生活中那些不如愿的安排，也许那些安排能让你更好的实现价值。

北平，怎么说也是她现在身份的老家，确实该回去看看。

沈童走的那天只有二太太来送她。二太太难得穿的低调，一身素色衣裙，未施粉黛，远远瞧着像个女学生。

沈童看着她这身打扮有些不习惯，“您今天怎么穿的这么素净...”说着说着沈童不由想偏了，“不会是方家老爷子那什么了？”

“你就不能盼着点我的好？”二太太啐了她一口，“那老东西可是我的长期饭票，他没了我估计也要流落街头了。”

沈童低头看着自己小皮箱，撇撇嘴小声嘟囔：“你天天做的那些事很难让人记得你的好吧？”

“我就逗了你一次至于那么记仇？姓秦的那位我可天天找她玩呢。”二太太抬手顺了一把沈童的头发，“还记得那天咱俩说了什么吗？”

沈童有点小得意的把当天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甚至连两人用算盘胡乱算的那些数字都记得一清二楚。

“真厉害。可要把咱俩这些都记住了，下次见面我要考你的。”

“好好好，你有时间带着三小姐来北平找我玩啊！”沈童听见火车鸣笛声就赶紧拎起皮箱往站台跑，边跑边回头喊，“二太太，您穿这样的衣服比穿旗袍好看！”

02

沈童联系不到任何人，就连之前的同学都失联了。在国外上特训课的时候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所有人的信息都是真假掺半，有些人比如沈童自己所有信息都是假的。在沦陷区，沈童想找到那些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好在方家为她准备的录取通知书给了她暂时停留的地方。在这个校园里，沈童结识了新的朋友。这些新朋友虽然与她阵营不同，但是目标一致。

沈童没有停下学习的脚步。她外文很好，系统接受新知识、新思想更快，她具备了全面看问题的能力。

学习的脚步不停，抗争的行动也不会迟缓。沈童在北平体验到了不一样的“爱国”。

在北平的这段时间，她不需要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装成其他人潜伏在地狱一般的深宅大院内，她的身边有同学有伙伴，有可以指引方向的人。

沈童对自己原本的信仰产生动摇。但着点动摇微乎其微，伙伴的力量挡不住那些年教官和老师的言传身教。

真正颠覆沈童信仰的是报纸上的几篇文章。

“上海方家宅院争斗，大少奶奶捉奸庶母，反被庶母及奸夫杀害。”

“方天鹤迎娶藤田长官女儿！世纪婚礼！”

沈童在大街上听到报童的叫喊时无比平静，她拦着一个小孩买了份报纸，随后拿着报纸上了电车。

她坐稳后才开始细细阅读，可报纸的字实在太小，光是读标题就让人眼睛发酸。

“小姐姐你怎么哭啦？”邻座的小女孩探头过来，大眼睛眨呀眨。

沈童抬眼，想笑，可眼泪涌出把笑容冲没了。

沈童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大少奶奶和二太太只不过是她短期的监视目标，充其量大少奶奶算是哥好东家，但是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新闻落泪吧？她还不到十岁就被父母送去国外生活，中学时认识了自己的教官开始了秘密训练，不至于说是小小年纪就铁石心肠，但也该算见过些世面，真的不应该为了这么点事落泪啊。

《申报》上很快也刊登了有关方家的事情，但是只字未提大少奶奶和二太太，只报道了方天鹤与藤田小姐婚礼的相关事宜。

方天鹤和日本军方关系极佳，又娶了日本高官的女儿，未来只会一片光明。

03

沈童在1940年3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组织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是一个寻人启事。沈童看到寻人启事后大脑本能的将文字拆解，与之前背过的密码母本相对应。翻译过来之后是：致法四号，急需园丁计划数字密码，限十日内获取。

线索不少，法四号，是沈童在教官那边的代号；这条寻物启事发布于1939年3月，那时候她刚准备离开方家，那这密码一定就是在方家；连计划的名字都给了，就差告诉她密码藏在方家某个书房内了。可事实上沈童一次书房都没进过。

沈童轻轻叹了口气，“我保证我对组织毫无隐瞒，这个密码我真的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算盘‘同志在之前的信息里交代过，她获取密码后会通过一个女学生传递出来。”

“那个女学生是我？”

“对。”

“我真的希望那人是我。”沈童舔舔干裂的嘴唇，有些无力，“可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也没人来接触我。我在方家几乎没接触到任何外人。”

“沈童同志，希望你可以尽快回忆，这份情报对我方在华北地区的战备十分重要。”

“好。”沈童对北平的气候还是十分的不适应，换季时经常生病。

“我给你抓几副药，你现在的身体健康不单单对你自己负责，而是组织的事业负责。”联络点是一家药铺，联络员起身去抓药。

沈童也跟着起来活动活动，柜台上放着一把算盘，每一颗算珠都被摩擦的光滑油润。

“那个同志的代号是什么？”沈童的记忆力突然下降，连刚刚听过的话都忘了。

“算盘。”联络员头都没抬。

后记

“我拿着这份用两个年轻女性鲜活生命换来的密码立了自己人生第一份功。同时我也从这两位女性身上学习到了许多，为我今后的工作打下基础。因为组织纪律，我至今也不清楚大少奶奶和二太太究竟哪位是’算盘‘，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的代号也是’算盘‘，我将带着这份荣耀与责任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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