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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冷？郎中说了，路上不让你见风。”哪吒将敖丙探出的头摁回轿子里。

“没那么严重，郎中说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敖丙将手炉塞进刚钻进轿子还带着寒意的哪吒手里。

随着冷风吹动轿帘，敖丙看到一点外面的景色，越往京城走，这雪越大。哪吒担心敖丙受寒再咳嗽，停车休息的时候便上轿陪敖丙，不让敖丙下车。

“我在东海下水的时候，也不比这暖和。”

“冬天你敢下水等着回来发热吧，也就是春夏才许你下去。北方的冬天你又不是没经历过，不比你们东海。”

自此进京是为了述职，以往敖广不得返京，只得派副手代替自己面圣。可上次回京平反后，敖广也不愿再回京城了。哪吒来东海大半年，又恰逢过年，敖广便让哪吒替自己述职，并顺带回家看看。

另外，敖丙此次随哪吒回去，也是为了提亲。

九月末，没有顺风和洋流，没讨到甜头的倭寇便回倭国过冬了。索性没什么大事，当时哪吒和敖丙打算重新举行一次婚礼，之前在京城拜过哪吒的父母，这次两人打算在东海简单拜过敖广和黄氏就算礼成。

但当敖丙向父亲请示的时候，敖广却拒绝了两人成婚的要求。

“我听京城那边的消息说，哪吒来东海之前，李靖并不是很同意。”敖广看着不语的敖丙，叹了口气：“爹并不是想反对你们，爹也是过来人。只不过，这样过于委屈哪吒了。”

“哪吒算是抛下一切来东海找你了，爹觉得的呢……虽然你们之前和离了，但是这次你们既然是真心实意的想在一起，那么我们敖家，理应正式的上门提一次亲。你要自己去做这件事情，不能让哪吒一个人顶着家里的压力。哪吒也是个好孩子，别辜负了他。”

敖广和敖丙提出一个要求，这次进京，需要拿到李将军的首肯，即使不宴请宾客，也会按照礼数，将哪吒抬进门。

“你别那么死脑筋，我爹要是脾气上来要打你，你就快跑。”哪吒想起李靖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发愁：“这怎么搞，要不然我去和我爹说？”

敖丙摇摇头，这本来就是他的责任，若是还要哪吒帮助，实在有些不像话。

“李将军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马上就进城了。你先去述职，我去拜访你爹。”

验过文书，二人顺利进京，城内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哪吒也忍不住掀开看看这热闹的街道。敖丙凑过身，贴着哪吒向外看去。

此时将近年关，进了内城街道上已经挂上大红的灯笼，之前哪吒带敖丙过一过京城的年，此时倒是实现了。哪吒看见路口有人在卖芝麻糖，便招手让人送一包到马车前。

过年没了宵禁，这热闹还会持续一整晚。哪吒将钱塞给小贩，想着除夕的时候带敖丙来逛逛京城的庙会。

“二十三糖瓜粘，希望灶王爷保佑，今年是个好年。”

在宫中，皇上刚看完最后一本折子，放下笔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李德福上前为皇上轻按太阳穴：“马上过年了，皇上也该歇歇了。”

“是啊，老二呢？这次去湘西办完事回来之后怎么没动静了？”

“您忘了，腊八前二皇子去皇陵看望母妃，跟您说过，年前回来。”李德福小声答道。

“老大，今日如何。”

“大皇子也安好，整日诵经礼佛，比以前瘦了些。皇上放宽心，今年小公主和小皇子也添了不少，今年一定是个好年。”李德福笑着宽慰皇上。

“但愿吧。”皇上拜拜手示意不用李德福，让他先退下。

“皇上，李哪吒李将军在门外等候了。”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进来通报。

皇上抬眼看向门外，隐约能看见一个人的人影：“只有哪吒来了吗？”

小太监有些不明所以，只能低头答是。见皇上没吭声，李德福使眼色先让小太监退下了。

今年东海的形势不错，甚至在敖广的带领下生擒了贼首。哪吒被传唤进殿后，按照敖广的吩咐，仔细阐明东海的兵力布局粮草及海域情况。

皇上又询问哪吒更详尽的一些事物，哪吒一一答道。

“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敖将军可好？”皇上没忍住还是问了敖广的近况。

“回皇上，敖将军一切安好。臣此次在京城逗留些时日，打算过完年再走。”哪吒道。

沉默了片刻，皇上还是开口问道：“他呢？”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皇上手眼通天，自己在来的路上也没有刻意隐瞒，估计皇上已经知道敖丙进京的事情了。哪吒略加思索，如实回道：“敖丙此番随臣一起入京，为的是向家父提亲。 ”

提亲？之前二人和离皇上也清楚，听闻敖丙再度提亲皇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待哪吒退下后，皇上觉得室内有些闷热，便只让李德福跟随自己去后花园逛逛。今年的春节早，还没出四九，小雪纷纷扬扬。李德福想要为皇上撑伞，却被皇上拒绝了。

“德福，你说……孩子们都长大了，朕是不是也老了？”

“瞧您说得，您四十多岁身子骨正硬朗着呢。敖公子和李将军喜结连理是喜事，还得多亏您从中牵线，您看要不送点什么过去？”李德福道。

怕正是因为朕牵线，两个小兔崽子才会和离吧？皇上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随后又叹了口气，即使不愿意承认，但朕还是在嫉妒那两个孩子吧……

皇上伸手拂过栏杆上的薄雪，池塘早已结冰，水面上偶尔落下几只小鸟，有很快飞走了。

扪心自问，皇上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从登上皇位再到如今大权在握，每一件事，皇上都不后悔。可为什么，敖广愿意守在东海，敖丙和哪吒也决定再续前缘，老大一边念佛一边照顾这废后，所有人——所有人都往前走了，只有朕一个人被困在过去。

皇上觉得自己知道答案，但是自己不愿意去想。

“罢了，朕就不添乱了。来年开春，从朕的账上支一笔银子送去东海的书院，就说是户部拨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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