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子有你在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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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嘉禾能成功在鹏城就读小学,离不开家里两位大人的操心。
郑海川就不用说了,从带着小侄儿来到鹏城打拼开始,就一直在打听怎么让小朋友读书的事。而另一位家长呢,平日里话虽不多,但在家中大事上向来都是很靠谱很能让人安心的,甚至郑海川反而还要要听他的意见。
只不过在小禾苗入学这件事上,祁聿表现得太老神在在了。
他很早之前就告诉过郑海川说自己有办法,让郑海川不用操心。但郑海川眼瞧着家里小豆丁身量抽高,马上要六岁了可念书的事还没个着落,再怎么相信祁聿心里也都泛起了嘀咕。
律医生……到底行不行啊。
郑海川在又一次听前工友念叨鹏城读书难之后,忍不住心想。
和祁聿处了快两年了,郑海川基本也摸清了祁聿的性格。
他家媳妇儿要说闷骚吧,对他也不闷,就是跟外人话少了点。说毒舌吧,也只是喜欢逗他,每次总爱把他逗得面红耳赤才作罢。郑海川知道在外人眼中祁聿可能不太好接近,但在他心里,自家媳妇儿那必然是世界上顶顶好的对象了。
只不过对象肚子里墨水太多了,有时候一些事情喜欢藏在心里不告诉他,让郑海川干着急。
等陪小禾苗过完六岁生日,郑海川终于稳不住了。一天夜里他洗漱完上了床,伸手挡住祁聿正在翻看的书,把自己的大脸凑到男人面前。
“律医生,咋整啊?我那天算了下禾苗儿的积分,感觉今年都排不上学校了!”
鹏城的小朋友读书简直跟工作一样卷,需要看父母的各种资格来累计积分,积分越高入选的几率越大,也算是另类的拼爹妈了。
郑海川既不是本地人又没有好学历,感觉自己在拖自家小禾苗后腿。越想越愁,郑海川和祁聿打商量,“要不,要不我多花点钱,把他送去那啥国际学校?”
郑海川刚说完,就感觉脑门上吃了一疼。
“你真是挣了不少钱了?嗯?”祁聿咋舌,“胃口还挺大,国际学校。”
“啊……那、那倒也没有。”
郑海川揉揉鼻子,“我这不是怕公立上不了吗,他们说有些私立学校交钱就能上。”
“你以为你靠买卤味挣得那点钱,能养得起他一路私立上到高中?”祁聿挑眉。
“我现在一个月咋的也有个五位数了!”郑海川睁大眼,“乖乖,这还不够教学费?”
祁聿轻笑一声,揪住自家憨子的脸扯了扯,“不够。私立和公立区别可不是一倍两倍,那是十几二十倍。”
郑海川被这当头一棒打得,整个人都沮丧了。
他本以为,自己从钢筋工变成小店老板已然跨越了一大步。
从食不饱腹还常常被拖欠工资,到如今每天都有几百上千的净利润进账,郑海川刚开始搞卤味店的那几个月,总是做梦都能被自己数钱的样子给乐醒。
现如今虽然已经渐渐接受自己这样的变化,但郑海川内心仍然有时会觉得不真实。好在身旁还有个人随时提醒他这些都是真实的,真实又美好得过分。过分到他都有胆子想想以前从来不曾想过的事了。
只不过祁聿这一下戳破了他偷偷在心里吹出的肥皂泡,重新把郑海川拉回现实中。
算了算了,还是好好琢磨下怎么多攒点入学积分,让小禾苗早日上公立小学吧!
郑海川心里打算明天再去问问老乡,他们这种没有学历的人还有什么法子能加积分。听说考什么技工、交满多少年社保、缴满多少税、还有本地买房啥的都能加。后面几项他就不指望了,但如果钢筋工水电工什么的能考证,他也拿出当年考期末考试的劲头,努力一把!
郑海川心里敞亮,倚在床边就把自己的打算给祁聿说了。
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他的后脑勺,一边听他说完话。等郑海川说困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时,他才听见祁聿在耳边说。
“不用着急考。明天就带你去加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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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海川从没想过,祁聿胸有成竹的方法有这么离谱。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那套房值多少钱!”
郑海川当着公证人员的面,一把将祁聿扯到一旁低声说道。
两个人此时站在他们区的房产交易中心里,祁聿手里还拿着一张大红色的房产证。郑海川在出门时还不明白今天为啥媳妇儿让他带上身份证户口本,现在听见祁聿跟工作人员的话,才什么都明白了。
祁聿竟然要在他们如今所住的房子房产证上——加上他的名字!
他问话间脸都因为震惊而憋红了,但瞪着祁聿的那双黑亮眼睛里却闪着少见的一层水光。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祁聿任由郑海川临阵发憨。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他只是抬起手按在青年刺挠的寸头上,说,“你不是总说,等以后禾苗儿长大了,会回报咱们么?”
“那、那、那他也不值这么多钱呐!”郑海川一跺脚。
祁聿眼角都渗出了笑意,“你确定要把这话说给小家伙听?”
“我……我说的又不是假话……”
郑海川也明白自己这样看低小侄儿的未来不太好,但除了中彩票和当大老板,他实在想不出自家禾苗儿能在退休前买上鹏城商品房的可能性。
“好了,这事听我的。”祁聿将手在郑海川后脑勺上重重一按,顺势将青年的脑袋揽到自己面前。
他凑到郑海川的耳旁,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夫夫共同财产,不愿意要?”
郑海川这下说不出话了。
他嘴皮子喏喏动了半天,最终只吭哧吭哧地拿脑门又重又轻地撞了两下祁聿的肩膀。
“你……总这样。”
郑海川嘟囔着,语气却没有半点生气,只有难以言喻的感动与复杂。
“哪样?”祁聿又薅了他的头发一把,问。
“就总突然砸蒙我!”
郑海川又抬头控诉了祁聿一眼,却没什么力道,眼神中全是软乎乎的,“给我刷礼物也是,帮我开店也是,现在连、连房子这么贵重的东西都、都……”
郑海川真的觉得自己不值得。
他的律医生,就不怕他哪天卷款跑了?
“你最贵重。”
祁聿只说了四个字,就把郑海川所有话都堵住了。
他重新将傻愣愣的青年往公证处带,而直到两个人办完事回到家,郑海川都还记得祁聿将落有两个人名字的房产本递到他手中时说的话。
“这个房子有你在才是家。你不在,我也不会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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