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怕杜鹃过早鸣叫，使百花应声而凋。

-----正文-----

公主是盛世的礼物。

传说车瑶降生时，漫天星辰闪烁，玉秋国的昙花一夜盛开，大夏天星司送来祝祷，盛赞公主天命，请之七岁入夏。

玉秋的王子车瑞神色自若，跪谢皇恩。

年幼的公主千娇万宠养到七岁，送离那日万人空巷，车瑶一生记忆之初，就是玉秋国丹红的枫叶与天星司的礼乐琵琶，仪仗的红绸吹了一路，她以为人长大就该离家。

天星司的大司命是个白发苍苍的大哥哥，司内除了她还有不少“天命之子”，她念着书觉得这里与那稷下学宫也并无分别。

是以王兄铁骑将大夏白桃都染成故国枫叶一般红时，车瑶抱着大司命没了气息的躯体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车瑞摘了头盔，血迹溅在这与她颇为相似的面庞之上，车瑞神色温柔，与记忆中那个斯文的兄长别无二致。

“瑶瑶，不怕，孤来接你回家。”

车瑶想起前几日大司命燃着白烛在神木下静默凝思的侧脸。

好奇怪，生命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明明是一样闭着眼，但那时她躲在墙后偷望却满心欢喜，如今凑近了细看心却抑制不住地疼痛起来——只因为那时他活着，现下他死了吗？

“究竟是预言应此，还是造因得果……时空是太过高等的维度，我等不该不自量力。”

车瑶问，“师尊是对自己的道产生疑惑了吗？”

银朝喟叹，“你师祖认为我在司命一道上必将有所建树，可惜这天分降错。”

车瑶当时不懂，师尊年纪轻轻便白了一头乌发，只知世人称银朝为千年一遇的天命之子，必将带给大夏千年的繁荣。

当车瑞冰凉的指尖为她梳理风扰乱的发丝，车瑶忽然懂了师尊为何郁郁心结。

她到底是因为终会有这一天才被带到这里，还是因为被带到了这里才有了这一天？

她的天命是什么？

银朝为何没有全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还是说这已经是命运修正后最好的结果？甚至是，银朝天才之名，却无力改变任何注定的结局？他是发现了自己抽刀断水般的渺小因而说出“这天分降错”这样折了傲骨的话？

车瑶在这一瞬间参透了过往师尊看向她时每一个悲凉的眼神，她从来不知道长大竟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闭上眼露出笑容，残阳如血，硝烟四起，盖过天星司终日弥漫的青烟，她的眼睛被那红刺痛，眼角滚落一串泪珠，她好像不认识自己了，她对着这个人说，“哥哥，你终于来了。”

大夏飘摇欲坠，世人不知银朝窥见的大夏未来早已覆灭，满心以为天星司大司命能带领他们走向新的光明。

可就在秋风即将吹进大夏之时，不知雪出现了。

🌨️

车瑶在师尊身死时想过她这满腔愤懑该向何处发泄，大夏，还是玉秋？直到不知雪抬手灭了玉秋又把天星司还给身为曾经的少司命的车瑶时，她也没想明白，于是如那个战火烧红了半边天色的傍晚一样，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正当她以为往事随烟散去，王朝与人们都该可以安定，不想早已隐退的师祖一卦，那个脾气阴晴不定的苍山王居然反手就把天星司烧了。

那日天色将明，她在众人的尖叫声里惊醒，乌发散乱，看着银朝一生心血与她之归处付诸火海，就像她这荒唐流离的半生，全是一场空。

是以玉秋残党找上她时，她也无所谓做这叛党的举旗，暗中期冀某天夜里不知雪一剑杀了她，就像那天星司，灯灭烟尽。

-----

春天快结束了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