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Wes走了，你的状态就不太好，大家都看得出来的。”

-----正文-----

市郊的生态公园中，经过七弯八拐的小径，上上下下的泥路，终于见到了警方的封锁线。

“法医到了吗？看着倒是……”Travis带着手套，在白布旁边蹲下，稍微掀起来看了一眼，“比较新鲜。”

如果是以前的Wes，一定会吐槽他的这种说法对死者毫无尊重，但Isaac却蹲在了死者的脚后，盯着一双光脚，若有所思。

“干净的。”Isaac小声说，然后伸手摸了摸地面。昨天全市都下了雨，现在的地面依然有点湿。而他的脚上一点泥都没有，说明他必定是死了之后才被人拿走了鞋子，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性很大。Isaac却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被踩乱了。”Travis也蹲在他旁边，看着已被踩踏得乱七八糟的泥地，也跟着叹气，“发现现场的不止一个人，巡山的两个，然后又喊来两个，报警之后，警局又来了几个。”

“那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别的有效证据吧。”Isaac挠了挠头。

“附近有找到鞋子吗？”“来个人负责找找鞋子！”

Travis和Isaac同时举起手来呼喊，两人的话直接撞上，双方都愣了愣，随后相视一笑。

现场的情况较为简单，第一目击者是两两结伴而行的公园守卫，口供看起来没什么可疑之处。小径附近没有监控，距离最近的是生态公园大路上的监控，人来人往录了一整天。他们取了拷贝回警局，打算先看看尸检结果，确定死亡时间之后再去排查。

“男性，19岁，死亡时间大概在今天凌晨三点半，死因是窒息。”Jonelle头也没抬，直接将话甩在了推门进来的两人脸上，“身上有打斗过的痕迹，指甲里有衣物纤维，已经送去化验了，面部和指纹也扫描给了数据组。”

“窒息？能推断出凶器吗？”Travis拿起放在一旁的档案夹，粗略看着。

“Hi Jonelle，今晚没约会吗？怎么一喊就立刻回来加班了？”Isaac却笑着凑到了她身边。

Jonelle抬眼看向Isaac，难得露出了毫无嘲讽意味的微笑，“有你们两位这么厉害的侦探在，我怎么敢随随便便不来加班呢？”

“Jonelle，有时候你也应该放松一点，一会儿结束了去喝一杯，多认识认识男人，没必要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Isaac故意歪头看着她，一脸心疼。

“嘿，凶器？有线索吗？”反而是Travis，指节敲了敲金属床，将他们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Jonelle和Isaac同时看向他，Isaac脸色如常，Jonelle看起来却有些遗憾。

“我在他口腔和鼻腔中只找到他自己咬破渗出的血迹，没有其他残留物。”Jonelle缓缓说，“多半是塑料袋、保鲜膜之类的，不容易破的塑料制品，但我会再多检查几次。”

旁边的Isaac露出了有些痛苦的神情，“如果真是塑料袋这种东西，我们该不会要为了找凶器而去翻垃圾……”

Travis也跟着疲惫叹气，“希望数据那边能有点好东西吧。”他将档案夹扔回到桌面上，又看向Jonelle，“还有别的吗？”

“有。”Jonelle略带打量地看着他，“你还撑得住吗？”

Travis疑惑起来，“……什么？”

“自从Wes走了，你的状态就不太好，大家都看得出来的。”Jonelle实话实说了，“你还撑得住吗？别硬扛，你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们都会担心。”

Isaac立刻竖起八卦的耳朵，“什么？Wes？是T的前搭档吗？”

Jonelle点了点头，眼睛仍然瞧着对面的Travis。

Travis脸上有了一刹那的惊慌，随后，坏笑迅速地取代了其他表情。他将外套稍微向后拨开，双手撑在腰上，十分神气地看着Jonelle，“怎么，你不介意的话，今晚下班之后，我可以让你亲自检查一下。你不生我的气，Jonelle，我真的很开心，我知道我们关系一向都不错的。”

Jonelle的额角立刻一跳，然后扬起手来指向门口，“你们两个，出去，别妨碍我！”

Travis耸了耸肩，维持着笑容，转身往外走。Isaac跟在后头，还回头跟Jonelle打了个招呼，“Bye Jonelle！”

“等等！”Jonelle忽然又喊了一句，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两人回头看过来，只见Jonelle带着手套，一手撑着尸体的臀部，将尸体稍微推起来了一点，“还有一个信息，不知道对你们查案有没有帮助，那就是——他是gay。”

Jonelle的手指指向了尸体的某个部位，Travis和Isaac同时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所以死者生前遭遇过性侵……”Isaac还在推断着。

“不是性侵，因为没有暴力的痕迹，但是能看出来规律的性行为模式。”Jonelle伸手阻止了他们的继续发问，“没有体液，估计死者在事后自己清理过，比较像是正常的性生活。”

Kendall一如既往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一支铅笔玩着。听见两人进来的声音，她回过头去，面露抱歉。

“怎么了？该不会又是个查不到的John Doe？”Isaac直接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那倒不是，很容易就查到了，这人就在数据库里。”Kendall调出资料页面，“Chris Watson，本地人，所有外貌特征都和数据库里的对得上，应该就是他没错。他之前在社区中学就读，三年前家人报案说他失踪，三年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痕迹，没有前科，没有出入境记录，没有信用卡，没有社保。简单来说，如果不是你们今天发现了他的尸体，这个人简直可以说是不存在了。”

“Wow，那看来这三年，Chris过得还是很滋润的，根本不需要愁钱的问题。”Travis笑着说，从打印机里取出新鲜出炉的档案。

“他的家人三年前报了案，人一直没找到，那这三年，就这么放弃了？”Isaac敏锐地发现了可探究之处。

“Well，我能提供的就只有这些资料，探案的细节，就要靠你们了。”Kendall摆了摆手，示意她无法解答，但她又看向一旁的Travis，后者正多手地玩弄着其他同事放在一旁的摇头娃娃摆设，“咳咳，Travis？”

“嗯？”Travis收回手，笑着回头看她。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Kendall轻轻叹了口气，“我刚才说，这人的资料已经在数据库里了。他家人三年前就他失踪报了案，所以他的档案其实是在……”

“失踪人口组。”Travis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们这边找我，Kendall？”又有人加入了这间办公室。

Wes适时赶到，如以前一样，身着西装，发型得体，一走进来就看见了手里拿着摇头娃娃的Travis。

他似乎凝固了一瞬，目光落在Travis脸上，将前搭档略有些僵硬的神情看入眼中，尴尬得双手举在半空中，忘了放下，“噢，hi。”

“三年前，是他的母亲来警局报案，说他放学之后没有回家，超过了72小时都不见人。当时接手的警探调去了从他学校回家路径的所有监控，发现他走进一个监控死角的位置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而那监控死角位是个垃圾收集站，找不到任何线索。”Wes埋头读着手中的资料，尽量不去抬头看对面的两个警探，“就这样，三年中，都没有关于Chris Watson的任何其他信息。”

“我们通知他的家人了吗？”Isaac嘴里叼着棒棒糖。

“他唯一的家人就是他妈，今年年初死了，癌症。”Wes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这个Isaac。

“Shit，这人也是有点惨……”Isaac把糖块咬断，含在了嘴里。

“所以这三年间无人关心他的下落，原因就是他母亲身体不好吗？”Travis追问，双手插袋，眼神盯着桌面，面上没啥表情。

Wes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哑，想认真回答，声音却不见了。

这是他过来之后，第一次听见Travis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