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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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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正文-----

早上六点半,电话响起,只睡了俩小时的泽菲兰·瓦洛丹快步走进局长办公室,脸上挂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水珠,他刚在盥洗室里洗了把冷水,但没能冲掉昨夜缺失的睡眠在他眼下留染的乌青。

昨晚凌晨两点八分,正在下班途中的警员盖里克·蒙霍安遭遇枪战,通过对讲机呼叫增援,未来得及报出坐标便失联,等警车循着他的下班路线找到事发地,现场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监控录像也被处理过。蒙霍安警员不知所踪,整夜都没有再联系警局。

“我是瓦洛丹。”泽菲兰赶在铃声停止前抓住了听筒,尽量不弄出声音地坐到位置上,纤细的眉毛随着对面传来的话音慢慢拧紧,“他有受伤吗?”绿色的眼睛瞟向来电号码,鼠标轻点打开电脑桌面的内网通讯录,输入用户名和密钥,还有电话号码,确实匹配到中情局,具体部门信息超过他的保密级别,显示未知。

“我可否知道你们留下蒙霍安的理由?”泽菲兰以警察局长的身份问,“他卷入了什么案子吗?”

对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随后补充,“但请放心,蒙霍安警员本人是清白的,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他暂时处于我们的保护之下。”

相比中情局的情报官,FBI的探员与警察局的交集更多,泽菲兰认为两者对“保护”的定义恐怕没有太大区别——暂时从世界上消失并强制配合一切行动,“可以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吗?”

对面答应了,盖里克嘹亮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局长,恐怕我最近都得请假了,CIA的人说有一伙——”

有人阻止了他继续。泽菲兰屏息听见对面传来低声的抱歉,还有若有若无的风声。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盖里克的声音继续,变得轻了些,“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像他们说的,必须保密。”

“你没受伤就好。”确认部下平安,泽菲兰终于松了口气。

“没有,”盖里克在那边保证,“真的。你就放心吧长官,这里的人都很厉害,我还看见了上次——”这次无人打断,是他自动收的音。

“我知道了,”泽菲兰闭上眼睛,黑暗中浮现起盖里克率真的脸,“谨记万事小心,蒙霍安警员,争取早日归队。”然后睁开,“现在请把电话还给布尔邦先生。”

“瓦洛丹局长,”韦尔吉纳沉稳的声线代替了盖里克的爽朗,“事出突然,还望谅解,另外,请务必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明白,那就拜托你们照顾他了。”泽菲兰看了眼挂钟,将盖里克·蒙霍安的名字从执勤表里拖出来,系统里备注上“病假”。

车队出发的时候天还是漆黑的天鹅绒幕布,只有零星的光点挂在上面。伊尼亚斯坐在越野车宽敞的后座,车窗外是卡车厢密不透风的铁皮,只有后部的通风口供里面的人呼吸。陪他受罪的是“酋长”的两个部下,一个棕色皮肤的混血刀疤脸,一个染着红色莫西干头的烟鬼,后者一路上都在抱怨车厢里憋闷的空气让他想起了当年从摩纳哥偷渡到法国的倒霉时日。

伊尼亚斯忍着烟味听他夸夸其谈地描述法国女人丰满的身姿和柔软的胸脯,心里惦记的却是后备箱里的货物。

埃博拉的传染性很凶猛,病毒本身却极其脆弱,高温、酒精、紫外线、酚类、氯制消毒剂……就连60度的水都能杀死它,只要经过足够的时间,唯有鲜活的人体才是保存它的最佳器皿。

依照“酋长”的计划,那两人会陪他到机场,在登机前将病毒注射到他体内,“快递员”的任务是将病毒携带到美国领土,然后通过血液传递给早已物色好的“收货员”,由他们来将埃博拉病毒散布到人口密集的地带,就像秋天的蒲公英播撒种子那样。

伊尼亚斯当然不会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到最后,将病毒带入机场是危险的,他在等待时机抢走后备箱里的恒温培养皿。他没有枪,但这不是问题,只需要一秒,他就可以用莫西干头手里的那把“沙漠之鹰”干掉刀疤脸,再顺手拧断烟鬼的脖颈。

对付两个人警惕松懈的人对他来说并不难,但只身对抗整个军火运输队的押运武装是毫无胜算的,兰博式的不死钢铁身躯只存在于电影特效里,很少有人知道默莱尔的小说原著中这位孤胆英雄其实在结局里死了。

耐心是一个外勤特工必备的素质。伊尼亚斯装作困倦,靠在后座上养神,喋喋不休的闲聊在他耳边流水般经过,好像聒噪的乌鸦在为自己唱挽歌。

“注意到那辆车了吗?”阿代尔斐尔躲在路边的丛林里,迷彩帽和藤蔓遮住了他显眼的发色,“它的载重明显比其他几辆轻。”

让勒努伏在他的身边,悄声耳语,“看轮胎,不会超过三吨,就军火而言实在是轻得可疑。”

“就是它了,”阿代尔斐尔收起望远镜,“鹿群里最特别的那只。”

他们倒退着爬到藏在树丛里的越野车边,躲在枝杈的阴影下目送车队远去,然后钻进驾驶室点火发动,抄近路绕到前方再次将车藏好。

“已经是巴加莫约的地界了,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跟到肯尼亚吗?”让勒努摇头。

“光靠我俩打不过对面那么多人,”阿代尔斐尔摊手,“只能寻个机会炸掉那辆车。”

“炸掉不是问题,”让勒努估算着敌人的数量,将近半个连,“那之后要怎么活下来才是。”

阿代尔斐尔轻轻地笑起来,掩住嘴以免发出声音,“问你件事,”他眨了下眼睛,“你可以不回答,但不能骗我。”

“但说无妨。”让勒努示意他继续。

阿代尔斐尔抿着嘴,睫毛微微垂下,仿佛他要讲的话里有什么东西是必须藏起来一些才能说出口的。

让勒努稍稍地侧过脸,尽量将目光多分些与他交汇,等着听那玫瑰花般的唇要问他什么。

“还是算了,”阿代尔斐尔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时候。”视野里车队遥遥地停下,有几个人走到路边,解开皮带浇灌被阳光烤得垂头丧气的野草,“永远都不会是。”

“其实……”让勒努犹豫地吐出几个字,并不确定自己想说什么。

阿代尔斐尔扯了下搭档的袖子,情况似乎发生了点变化。

两个武装分子端着半自动步枪,往最轻的那辆车走去,他们打开后箱的门,拉出一块宽阔的木板。三分钟后,吉普车方形的车头从货仓探出来,紧接着是整个车身。

阿代尔斐尔疑惑地看着西非随处可见的绿色吉普车,“他们干嘛要运这个?”

“车里有人,前一后二。”让勒努一眼算清,“也许他们知道什么是‘蒲公英’。”

“它往回开了。”阿代尔斐尔看着绿吉普在黄草中头也没调地反向驶离车队。

“很好,”让勒努看了眼藏在身下的狙击枪,“这样我们就不用跟整个车队的匪徒交战了。”

吉普车碾着来时的车轮印,朝着达累斯萨拉姆郊外的国际机场驶去。

刀疤脸坐在驾驶室里,将空调开到最大,车载喇叭里放着二十年前的流行歌,莫西干头刚过了烟瘾,心满意足地跟着哼着小调。

伊尼亚斯看起来依然困倦,他紧闭着眼睑,像是睡着了,却在暗中计算着路程。要足够远离车队,以免武装分子回来支援,后备箱里的玻璃器皿有可能在交战中损坏,所以也不能离人类聚居点太近。

五公里后动手。伊尼亚斯打了个呵欠,慢慢地睁开眼睛。尽量不要靠近基巴哈附近的公路。

“不来一根吗?”莫西干头见他醒了,打开烟盒,最近流行骆驼。

伊尼亚斯假咳了几声,礼貌地接过来,“我更想来点水。”

他用手指夹着烟,拧开塑料瓶,喝得很慢。车开过一个山丘,猴面包树挺着臃肿的躯干在风里窸窣。

“我可以借个火吗?”伊尼亚斯讨好地把烟递过去。

莫西干头伸手在兜里寻找打火机,握着“沙漠之鹰”的手指下意识放松。

就是现在。伊尼亚斯抢住银色的枪管,连带没来得及穿过扳机的手指,敏捷地往后翻折,一枪打穿了饱受尼古丁荼毒的咽喉。

第二声枪响几乎同时发生,狙击弹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在驾驶室的左侧玻璃留下个圆孔,削去司机有带刀疤的那半张脸。

“酋长”的仇家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伊尼亚斯立即放低身子,又一发子弹入射,击中已经死去的莫西干头。谁知道这又是哪个竞争对手,或是对酬金不满意的雇佣兵。

松了油门的车被无人掌控的方向盘带向灌木,在一阵艰涩的剐蹭后歪斜着停下。

希望后备箱里的东西没洒出来。伊尼亚斯将烟鬼笨重的死躯翻到身前,握住门把手,聆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又是一对二。

他猛地打开车门,将死人一脚踹出去出去,趁着随之响起的枪声摸到另一侧。“沙漠之鹰”在他手里,只用了一发子弹,他瞄准得十分迅速,而对方也相当专业,早将枪口防备地指向出口,马格南的骄傲瞬间被一发子弹变成了废铁。

伊尼亚斯冷静地举起手,他的怀里藏着从司机身上捡来的另一把手枪,轻巧便捷的柯尔特,但只有把握干掉两人中的一个,代价是被另一人打穿心脏。

他不怕死,从进入中情局的第一天起,他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他知道布尔邦先生会把抚恤金送到他表妹手里,只是很遗憾不能再见到她可爱的微笑,也不能为擅自使用她幼时的照片来冒充女儿致歉。

后备箱里的东西才是最关键的,千万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

伊尼亚斯的手动得像出击的眼镜蛇一样快,从怀里摸出枪近距离打中吉普车的油箱,对方显然没反应过来,给了他补第二枪的机会。爆炸的气浪瞬间掀翻了在场的所有人,火焰迅速席卷干燥的灌木,将吉普车整个地吞没。

埃博拉病毒只能在沸水中坚持五分钟,培养皿里的恶魔们必然会在汽油燃烧的高温里全军覆没。

伊尼亚斯长舒了一口气,躺在地上举起手枪,瞄准离他更近的那个,“CIA,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对方翻身闪开,“等等——!”

另一人替他补完,“我们是你在欧洲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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