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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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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

“庄舟哥哥!”

小年轻在庄舟楼下从早上等到下午,终于等到清光出了门,便赶紧跑上来,一边拍门一边喊。

庄舟本想睡个午觉,现在也睡不成了,拄着拐杖去给他开门,开门前习惯性看一眼猫眼,就见他猴一样抓着门框晃来晃去。庄舟有些头疼:“叫庄舟就行了,不然让卫河听见了,又得来和我‘谈人生’。”

卫河就是那天那个穿迷彩的男人,当时看着还算成熟稳重,可相处几天下来,庄舟觉得他甚至还不如这叫姚溪的小年轻。卫河和他见面并不多,也没有必要,所有见面都拜卫河的神出鬼没所赐。而每一次见面,卫河都拦着庄舟让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选择题,诸如“猫和狗你更喜欢哪个”“你更愿意和小孩还是成年人待在一起”,仿佛一个沉迷于做社会调研的学究。若说冒犯,这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不涉及隐私,可若说没所谓,那也不是这么一回事,任谁都不喜欢这样听人念经。

是的,念经。这是庄舟和清光一致同意的名称,特指卫河这一神经病行为。

庄舟在这只呆了五天,却已经被念了六回,上一回他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你再问一句,我就把姚溪绑走”,从此世界终于清静了。

当然,若是不同卫河比,姚溪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实在太吵了,让庄舟充分认识到自己以前实在是冤枉了自己,他对清光温和不是因为虚伪,也不是因为要保持为人师表的形象,而很可能仅仅是因为清光够安静,知情知趣还有趣。若是遇见姚溪这样的,庄舟恨不得操起扫把揍到他闭嘴,还装什么仙子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姚溪那个诡异的“哥”的发音终于被纠正成真正的“哥”,而不是“锅”“多”或者“g-o”了。

“好吧,庄舟——好奇怪,我叫你舟哥吧。”姚溪替庄舟关上木门,一边好奇地把眼睛四下转一圈,一边拿出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爱心试图搀扶庄舟,被一把推开也不气恼,反而笑嘻嘻道,“舟哥你最好了——”

庄舟到沙发上坐下,姚溪便吭哧吭哧地把另一张椅子拖到他面前,然后一副要代表基地人民表示对他的欢迎的模样正襟危坐。庄舟一个头两个大,按了按太阳穴:“说正事。”

“那个……清光说你做的红烧鱼很好吃,你能不能教教我啊?”姚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唔该唔该!”

庄舟像等待惊喜一样屏息敛气一瞬,但很快意识到姚溪并没有在解释他和清光为什么会说到“庄舟的红烧鱼”。回了神,他还真没想到清光会去吹嘘自己,明明清光也没吃过他做的红烧鱼。庄舟虽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少时为谋生,他在四季基地开小餐馆,熟客都对红烧鱼赞不绝口。但他还是有些脸热,总觉得清光会把他夸到天上甚至外太空去,而他根本够不着。

“怎么突然想学做菜?”庄舟问他。

姚溪突然开始傻笑,挠了挠头:“我……那个……我想要和卫河求婚。你说红烧鱼我能学会吗?之前炒菜的时候我都不小心炒窿(long)过,我是不是没有这个天分啊!”

“是吧。”庄舟随口应道。

做红烧鱼求婚也是很别出心裁了,但他仔细一想,觉得也不是不行,还挺温暖的,吃饱穿暖,爱人在侧,还求什么?他胸无大志,想象过的最好的未来便是如此。

姚溪丝毫没被打击到,见庄舟似乎无动于衷,便继续求他:“庄舟哥哥,舟哥舟哥,我给你端茶送水,干什么都行,下辈子还给你做牛做马……”他嚎着嚎着突然闭嘴,脑袋往肩上缩,眼瞪瞪地看了会庄舟,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吵了,你别生气啊。”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庄舟有些无奈。

他不喜欢无意义的吵闹,但其实挺喜欢远观热闹,尤其是“结婚”这样幸福美好的,让他联想到过年的红灯笼和烟花,忆起当年他和家人围坐餐桌,感叹“又是一年过去啦”。而他也并非真的讨厌姚溪,姚溪就像“热闹”,像叽叽喳喳的鸟和过年的鞭炮,虽然有些烦人,但是快活且简单。其实在最最初听见请求那一刻,他就已经在心里应下了,不过嘴上还是要刻薄道——

“教你也可以,如果你少说点话——”

“一定!”姚溪说完就两手“啪啪”拍嘴上捂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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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外头金黄的小麦田边,卫河已经快凝固成一座雕像了。他和清光约定的其实是两点钟,而此时不过一点四十五分,但他紧张,坐不住,连午饭都是买了个包子蹲在田边吃的,到现在足足晒出了一身汗。远远看见清光走来,他站起身极其僵硬地活动着麻了的两条腿。

而清光对这场见面则是一头雾水,说实在的,他并不知道他和卫河之间究竟有什么事需要特意约出来讨论,仿佛两国间谍秘密接头。不过也不要紧,此刻他已经走过了小院子,看到田边了,再走两步,卫河也进入视线,很快便能知道答案。

“下午好。”

“下午好。”

“我看到你脖子上挂了个吊坠。”卫河主动走去和他并排站,“你有多的吗?稍微没那么贵的,差一点也没关系,我想买一个。”

清光愣了一下,隔着衣服摸了一下吊坠,明明藏得好好的。卫河的观察力出乎他的意料。

卫河以为他不愿意:“我会给钱的。你要多少?我没有很多钱,不过我还有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可以跟你换。”

清光摇摇头,表明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他离家时担心钱在别的地方用不了,便带了一袋首饰出来——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实在愚蠢,还不如带巧克力,首饰压根没人买,余下满满一袋。那天他拿出来给庄舟看,庄舟夸一个红色的翡翠小月牙很好看,很衬他,他便破天荒地戴上了。

“我还有。”他问,“你想要用来做什么?”

卫河说:“我想要买来求婚。”

清光“噢”了声。

这个基地里的都是一些“怪人”,因为不为世俗所容,所以跑到这偏远地方来,相互扶持地活着。瞎了一只眼睛的姑娘,穿长裙的男人,缺了一只手的哑巴小孩和他的父母,佝偻着身子说疯话的老头,当然,也有卫河和姚溪这样的。他们不过问彼此任何过往,若是需要,也可以连现况一并不过问。两个男人结婚,在这里是一件对大部分人无关紧要,对小部分人值得庆贺的事情。

“好,明天你到我那儿去挑挑吧,送给你。”清光低头看鞋,挥舞里面的脚趾头,有些开心。

卫河说:“不用,我买。”

清光并不清楚这些首饰在别处价值多少,但是反正没人知道价钱,他是老板,他说了算。他考虑了一下,挑选出一个不高不低的价格:“行,那就九百九十九,祝你们长长久久,也祝我和庄舟。”

卫河踢走了脚边一块小石头,看石头咕噜咕噜往前滚,掉进田里。田里瘸腿的老人腰一会直,一会弯下去,正在施肥。

“谢了。”他笑道,“欠你一个人情。要是哪天你要给庄舟摆爱心蜡烛,我可以帮你先把他支开。”

“庄舟看到你会绕道走。”

“哈哈哈哈我已经很久没去烦他了,理解一下,姚溪总喜欢凑他那儿,防人之心不可无……”

.

庄舟清光二人实际上与姚溪卫河并不是太熟悉,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不像在昆仑基地,秋月以招待朋友的方式替他们找好了房子。他们在桃源基地是租房子,是要付费的,如同在第三区时,为了尽可能省钱,他们只租了一间小单间,一厅一房,两张窄床。两人住一块儿。

大部分时候,二人都很满意。于庄舟而言,客厅有一面足够大的窗,躺椅和地板常常能被晒成漂亮的金‌‌黄‌‌‍‎色‎‍‌‍。而于清光而言,每天早起都能看见庄舟睡着时把脸埋被窝里的可爱模样。但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比如说四天后,卫河和清光约好了要来看首饰,可碰巧这天姚溪也约了庄舟学红烧鱼。并且四人并不互相知晓这件事。

这天下午,清光先是到靶场练枪去了。而姚溪刚巧在清光出门之后到达,手里提着一条一斤左右的小草鱼。

姚溪在桃源基地开了一家卖鱼的铺子,那天之所以会遇见庄舟,也是因为想去河里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货。因此,学做菜的鱼都是他自己提供的。

庄舟怕脏怕乱,只躺沙发上遥控他杀鱼刮鳞,洗锅洗砧板。半小时过去,正是鱼鳞沾在手上、灶台最乱七八糟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清光和卫河一前一后进来。

“这鱼还会跳啊啊啊啊!活的啊!好恐怖好恐怖!佛祖我有罪我杀生了,不要罚我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姚溪作为本土唯一的卖鱼人,很有垄断产业的任性,只负责卖不负责杀,几年下来最大的本领就是把鱼拍晕,杀鱼是想都不能想。现在他吓得大喊大叫,压根没发觉屋内多了两人。

其他三人尴尬地互相微笑,清光最先开了口:“嗨,好巧。”

听见声音,姚溪回过头,捕捉到了卫河正在逃跑的背影,当即把刀一扔,非常紧张地问庄舟:“他怎么知道了!啊!这是我的秘密武器啊!”

“他不知道,你再喊他很快就知道了。”庄舟刚好看完一页书,正慢悠悠地捏着页角翻向后面。

姚溪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向清光打探敌情,两瓣眉毛咳嗽似的一跳一跳:“卫河找你做什么啊?”

“讨论明天天气怎么样。”

正在看好戏的庄舟一时手抖,书砸到了身上。清光这话说的就差在脑门上贴“我在撒谎”了。

就连姚溪都对此十分嫌弃:“你好歹骗得走心一点!讨论天气都要约回家里,还不如说你俩准备偷情呢!”

“不要乱说。”清光正在向庄舟走,步子忽然一顿,回头强调道,“我不喜欢他。”

姚溪对他的死板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喜欢他——舟哥你别在那清喉咙了!你清得我紧张!”

三人正聊着,卫河突然去而复返。清光去给他开门,他却是死死拽着门板不让开,只是隔着门朝里说:“老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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