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得意的笑:我就说了,和我争,下场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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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黑木崖的主院一片安寂无声,识趣的鸟雀都不敢停留在院口的枝头间。
终其原因,是因教主正在发脾气。
而这是此时此刻满院皆知的事情。
当杨莲亭来的时候,他恰好就踩着这个时机点。
尚未靠近门口就觉院里一阵荒凉的死寂,人人皆是胆战心惊的守在门外深埋着头,个个像是抽了羊癫疯的连连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悄悄往屋里望了一眼,就能看到满地的残渣碎屑,名贵瓷器饰品随处可见,桌倒椅烂,一片狼藉,可见教主方才是发了多大的火,竟然要拿满屋的珍贵家具泄愤。
这么多年以来,教主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也不知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毕竟单凭教主的武功,还是教主的权势,都应该没有什么事还能让他愤怒至此。
正是因为教主太久没有发过这般大的火,这次就更让人心恐胆颤,丝毫不敢触犯教主的逆鳞,唯恐会被暴怒的教主拉过去就是一掌毙命。
杨莲亭捧着刚做好的点心什锦盘站在门外,犹犹豫豫,徘徘徊徊,竟不敢迈进屋里一步。
屋里背对着的教主站在碎成两半的桌前,敏锐察觉到门外的气息,头都不回的冷冰冰吐出一个字。
“谁?”
“教,教主,是属,是属下。”杨莲亭颤颤巍巍的捧着点心盘子站在门口,话都说不清楚,“属下来,来给教主送属下亲手做的桂花糕。”
很奇异的,教主没有应答,不说要不要,也不允他进不进,只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几乎快冷硬成了一块石头雕的石像。
教主没说话,杨莲亭也不敢出声,秉着气息候在门口,脊背也是越弯越低。
就在他几乎都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才有一名侍卫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低头便跪:“启禀教主,桑长老带人求见。”
直到这时,教主才是冷冷出声,可一字一句听着都是咬牙切齿的,像是竭力压着满腔汹涌的怒火澎湃。
“本座说了,今日任何人都不见。”
“可桑长老说教主若不想见她无妨,还请教主务必见一见她带来的人。”
“本座说了,谁也不见。”教主的声音愈来愈冷,直入骨髓,“听不进话就把耳朵割了。”
“是,属下这就去回绝。”那侍卫便要告退,却是刚一起身,又听教主冷冰冰的追问了一句。
“等等。她带了谁来?”
“回教主,是楼姑娘。”那侍卫立刻跪下再恭敬应答,“桑长老说,楼姑娘的眼睛今日更不好了,总在喊疼,连平神医都没有办法,她实在是担心楼姑娘,想让教主看一看。”
接下来教主足足沉默了小半刻,众人才听到他竟然逐渐放缓的低沉嗓音。
“让她们进来吧。”
只是这稍稍的一放缓,众人就觉自己悬在裤腰带上的小命就得有了保障,一时间竟对那不畏生死的桑长老与那楼姑娘感到由衷的感激与赤忱谢意。
唯有杨莲亭,不觉丝毫喜意。
尤其是教主说完后转身走来,却是目不斜视的径直无视了他,抬腿就从他身边直直走过的时候,他更觉心口一寒,直觉有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而他,毫无阻拦的半分能力。
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彻底没了机会。
杨莲亭一脸颓败的倒在了门栏边,手里的点心盘子从他手中滚开,纷纷跌入尘土之中,再难捡回残渣。
冷着脸的教主走到前院的小花厅时,一眼就见桑三娘和楼兰正在低声说着话,见到他来了,两个人立即住了口,故作一番无事的模样。
桑三娘迎身屈膝下跪,盈盈之姿:“三娘拜见教主,打扰教主休息,还请教主恕罪。”
楼兰站在她身侧,不屈不迎,只是淡淡的与他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面对他时她一向是这样,仿佛天大地大都不值得她低一些那高傲不已的头颅,早前靠着旁人的再三请求教主也就没有过多指责,而今更是压根不在乎她的无礼。
直接无视跪着的三娘走到楼兰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响,才蹙眉道:“听说你的眼睛今日喊着疼,怎么回事?”
今早些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儿就喊着疼了?莫不是又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疼。”楼兰看着他毫不保留,极其耿直的回答,“桑三娘她们听说你一直在发火,便闯进藏花小楼求着我来的。”
“……”
教主目光幽冷的看向了她身旁屈膝的桑三娘,而桑三娘感知到他的冰冷注视,抬起头来露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同时心里简直是惊涛骇浪的一般。
我的祖奶奶哟!你怎的还同教主把实话说出来了,你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小命嘛?!
教主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冷,几乎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她正是欲哭无泪的时候,又听楼兰慢吞吞的补了一句话:“不过我也没拒绝,就顺着她们来了。”
“……为何不拒绝?”教主的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富有深究,“本座怎不记得,你与本座的关系好到了你都可以因本座随意踏出藏花小楼的地步?”
至今为止,他们真正见面的次数少的可怜,好几次还都是针锋相对,大打出手,按道理她也不应该会对他表现出过多的关心,说不得连门口不知名的阿猫阿狗都会比他多得她顺眼几分。
偏偏楼兰不答反问:“教主明明说过不见任何人,又为何愿因我而出屋相见呢?”
“本座分明是在问你,你却反而掉头问本座,胡搅蛮缠些什么!”教主的脸色不佳,语气也不太好,几乎算得上质问,“问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自然是因为我也担心教主才会来的。”楼兰看着他,不卑不亢,“否则还能是因为什么。”
教主还未表示什么,她身边的桑三娘听后就是神情大变,喜色充盈,若非教主还在前方,怕是兴奋的快要蹦起来。
天可怜见的,她们的一番辛劳总算是有了成果,这位软硬不吃,无情无欲的小祖宗总算对她们的教主有了几分心思!她很想现在就冲回去和童百熊大鞠一把辛酸泪了!
教主沉默了好半响,才是放软语气的缓缓开口:“你担心本座什么?”
楼兰望了他身后的偏道半响,才是慢吞吞的开口:“担心教主拆家。”
迎着两人诧异的目光,她用最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最惊人之语。
“我之前听青鸾她们说起,日月神教的教主每次发火都必须是砸东拆西,非不把整座院子都拆的零零散散绝对不会停手,似乎发火除了毁坏家具就再无其他的办法,我觉得那些家具未必太过可怜,古董字画也实在是可惜。”
桑三娘:“……”
教主:“……”
原本刚刚才有点缓和的花厅氛围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不得不说,楼兰这张不饶人的嘴确实厉害,指桑骂魁,连刺带讽,短短两句话就把日月神教的数任教主都牵扯其中,偏偏还无话反驳。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便听桑三娘颤颤虚虚的请求道:“教主,三娘忽感不适,请容三娘告退及时就医!”
教主慢慢的低下头,看住她,嘴角慢慢的,缓缓浮起灿烂至极的笑容。
只是可惜这灿烂夺目的笑容满含寒天冬雪的霜冷寒意,阴森刺骨,教人一看打心底的感到惊惶畏死,
“给本座就在这跪着。”教主笑眯眯的,冷涔涔的对她一字一句的咬牙命令道,“一直跪到你带来的这个说话无知的混账东西知错的那刻,你再起来!”
听完的桑三娘,心里眼里都是痛苦的眼泪,暗暗心想老娘是招谁惹谁了,老娘也很想掀桌子啊!
然后,桑三娘含着热泪慢慢低头,当然,她只敢在心里翻。
一盏茶后,桑三娘一瘸一拐的嘟嘟囔囔走出了花厅,留下楼兰一人站在花厅的前堂‘面壁思过’。
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面壁思过,又要面壁思过些什么,但教主要她面壁思过,那她面就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一炷香,又或许只是半盏茶的功夫,那人到底舍不得让她一个病患‘思过’太久,在外面逛了一圈散散心缓缓气就回来了,免得自己再把脾气发在了她的身上。
她正盯着面前的雕花拱栏出神时,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故意发出的脚步声。
“好了。”低柔的嗓音含着叹息落在她身后不远,顺着冰冷月光滑到了她的脚边,“站这么久你也该累了,坐下吧。”
她应声回首,一眼瞧见花厅门口背手而站的教主,银银月光在他肩头披了一件薄薄的衣裳,衬的他皮肤如凝脂,眉眼似月霜。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接着就快速收回目光,沉着如水的低眉致谢:“多谢教主留情。”
说着她顺势在身边的太师椅坐下,而教主背手打量了她半响,忽就直直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摸住了她的眼角。
还是第一次有人摸她的眼睛,而恰巧她眼睛附近的皮肤最是敏感。
楼兰愣了一楞,下意识的就要躲开,便听面前的人沉声制止道:“别动,让本座看一看你的眼睛,别真出了什么问题才是。”
她真就听话的不动了。
教主冰凉细白的指尖按着她的眼角一寸寸摸上她的眼皮,拂过她的眼尾,指尾在她的眉睫勾过,带来一阵阵的痒意与麻感,令她竟觉有些难忍。
那些一点点的痒与麻,都随着他触摸的地方一点点没入了骨子里,令人难受的紧。
因为离得太近的缘故,教主衣袖间还有些许的香,说不清是什么香,又轻又淡,又沉又腻,像是陈年佳酿氤氲溺出的酒香,又像是南海百年老木散出的檀香,反正是透着一股子的惑人之味,几乎教人迷离在了其中。
楼兰就不禁沉迷在了这股子惑人的沉香中,晕头转向的快要找不着北,眼神也变得晃晃荡荡起来。
教主瞧着眼皮下的人忽然微晃了晃身子,像是喝醉了一般,来不及多想顺势伸手按住了她的双肩帮她稳住身形,同时急切的开口询问。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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