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买一只我的小兔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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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哪个人天生不会趁人之危？

村民们看到他的样子，一阵快意从心头而起，他们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他们盯着惠颓败的背影，扬声说道：“他死了，你也跑不了！我们要把你这个怪物，这个吃人的山统统烧干净！！！”

“你们就在地狱里见吧！！！”

“贱人！恶魔！活该去死！！！”

“呜……”惠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在那里。

他想，以后就见不到杰了，至少，要把他的骨头带回去。

他慢慢回头，看见那群人正在踩，踩那一抷黄土。

“呸！遗臭万年！”有人吐了口口水。

“……住手……”

“住手！住手！住手！！！！！”

惠飞速地跑动着，他伸手去够，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一脚踢散了那堆骨灰。

“你在干什么！！！！！”

惠暴怒，眼睛都被怒火染红，脚下像水一样，蔓延出无尽的黑色，将他身旁所有东西都包裹住，就连火也在那深不见底的黑影中熄灭。

所有东西都在下陷，整座山也摇摇欲坠，那些人都站不稳，跪爬到了地上。

他们也都杀红了眼，愤怒地冲惠吼着：“你去死吧！你去死吧！想让我们把他还给你，先把我们的父母妻儿还回来！！！”

“还回来！”

“还给我们！！！”

惠好像懂了他们在说什么，他跪倒在地上，一下一下深重地呼吸着，手慢慢握成拳头。

“惠做得对，埋在土里，是让他们好好安葬，转世去来生好好过日子。”

“还给……还给你们……”他突然高高地扬起拳头，又重重地捶在土地上。

“咚！！！”

大地颤抖，土壤塌陷。

“咚！！！”

山林摇晃，万物轰鸣。

“咚！！！”

他一连敲了三下，所有深埋在土地里东西全部被震了出来，那些尸骨，连同前几天还没完全腐烂掉的尸体，全部都露了出来。

“还给你们！！！还给你们！！！”

“全部都……还给你们！！！”

惠一挥手，那些尸骨全部都飞向那些震惊的人们，将他们砸得头晕脑涨。

鵺吊着他飞了起来，飞向那个曾经绑过夏油杰的架子，不顾一切地抓起那些灰尘。

没有，什么都没有。

惠绝望地哭泣着，他的手在地上乱抓，指甲里全部都是泥土，大部分从指缝里漏出去。

没有，没有。

“啊！！！！！！”

他绝望地长啸。

“呜呜，呜呜呜！”

突然，玉犬顶他的手，他擦了擦眼泪，看过去，牠嘴里好像叼着什么。

惠伸过手去。

是果子。

他们效仿人间的样子过年，他亲手给夏油杰簪上的，红色的果子。

所有东西都被烧得干净，唯独这两颗红色的果子留了下来。

惠低头嗅嗅，上面还带着夏油杰隐约的气息。

“呜……呜……”他捧着那两颗果子，跪倒在地上，像小兽一样哭着。

村民们被尸骨砸到，可已经渐渐明白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他们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山神。

“我……”惠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一呼一吸间都带着痛，“我不杀你们……”

鵺重新把他叼起来，他脚下的黑影慢慢地笼罩整座大山。

“我诅咒你们……”

“永远不能踏入这座大山……”

“凡是想要进入这里的人，必将烈火焚身，永世不得超生！”

惠身下的黑色渐渐合拢，变成一个球，里面包裹着所有善与恶，所有记忆和所有爱意，膨胀、膨胀、膨胀到极致——

砰！！！

所有东西都消失在天空中。

下雨了。

那雨是晶莹的粉色，和天上的月亮交相辉映，在空中的惠也在慢慢地消失——不，不是消失，而是他变成了那些雨，不带一丝力度，都轻轻落到地面上。

树木转青，大地转绿，空中重新有鸟在飞，也有动物犹豫着踏上这片土地。

而山神，最终离开了这里。

遇见伏黑惠当天。

夏油杰惊醒。

他大口地呼吸着，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身上一片黏腻，一摸，全湿透了。

“呀，你醒了。”老板娘端着水盆进来，“刚想给你换毛巾呢……我摸摸……应该是退烧了。”

“我，我发烧了？”夏油杰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对呀，烧得好严重，躺在床上撒癔症，说胡话，怎么叫也叫不醒。”

老板娘抬抬下巴：“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了，估计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她起身，“既然已经醒了，就好好收拾一下吧，洗澡吃饭换衣服，今晚可是岛上的盛典呢，不容错过哦。”

夏油杰没有理她。

他一分钟前还亲眼目睹了惠消失在大山里，又怎么会觉得这群将谎话传了千年的人是好人。

惠，他的惠。

夏油杰下了床，一下子没站稳恍了下神，一瞬间还以为惠还站在那里。门上贴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宣传单，他走过去看了看，大概意思是说今天是纪念山神的庆典，欢迎大家都去参加，届时还会有烟火大会。

有关山神，夏油杰不想去也会去。

他本来是下午的飞机，又改签到了明天，然后出门逛了逛，一直等到晚上。

遇见伏黑惠前两小时。

街上的人更多了，摩肩接踵，碰到自己认识的人还会高兴地打招呼。小孩子们手拉着手跑来跑去，撞到人也不会受到责骂。

街道两旁的花灯都次第亮了起来，摊子上摆满了果子，人们头发上也都佩戴着，举目望去一片红色。

“咻——砰！”

烟花绽放，所有人都抬头看去，脸上都是喜悦的笑。

遇见伏黑惠前一小时。

夏油杰本就不适应人多的地方，低着头慢慢地走，头嗡嗡的，眼前都是脚，脸，笑容，果子，木雕，绿色的眼睛——

绿色的眼睛？

夏油杰猛然抬头，举目四望，却看不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他快速地拨开人群，茫然地追逐着，在街上跑着。

他从这头跑到那头，找来找去，找不到任何东西。

遇见伏黑惠前一分钟。

“呼，呼……”

太累了，太累了。夏油杰撑着膝盖喘息。

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那样漂亮的眼睛。

“我本来就应该早点离——”

“先生。”

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角。

夏油杰抬头。

“你想买一只我的小兔子吗？”

遇见伏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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