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一个地下室的破败和一颗绝望的心
BE,第一人称
-----正文-----
别告诉我答案。
——奥克塔薇娅的日记
//奥克塔薇娅
我想囚禁汤姆·里德尔。
那个斯莱特林的学长。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萌生起这个念头的,可能是他抬眼看我第一眼的那一刻,又或者是他礼貌生疏朝我微笑的时候。
“我渴望他的爱,在他对我微笑的时候,
我还想毁了他的矜持,看见被我揭开面具的他。
那会很有意思。”
//汤姆·里德尔
我能看出她眼中的狂热。
我当然也知道该如何去利用。
//奥克塔薇娅
我一直都很有耐心,从这个囚禁他的想法萌生至我设局实施这个计划,足足过了两年。
他毕业的那一年,我联系好博金博克商店,开出了一个合理又足以吸引他留下来就职的条件,我知道他那般的识时务,他不会拒绝的。
跟我所预料的一样,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
我又耐心地等待了两年,一直到我也从霍格沃茨毕业,随后我拜访了博金博克。
汤姆·里德尔,我们很快要见面了呢。
//汤姆·里德尔
她也快毕业了吧?
博金博克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她是个聪明女孩。
//奥克塔薇娅
是他接待的我。
我拜访博金博克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雨。此时的翻倒巷格外泥泞,雨水混着肮脏的泥土一并冲进下水道。
我提着碍事的裙摆走到约定的地方时,他已经在那儿了。
“让你久等了,里德尔先生。”我摆出社交常用的那张笑脸,他同样报以一个微笑,然后很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雨伞,带着我拐进一个胡同,往博金博克的方向去。
“还请你稍等一下,里德尔——或许我可以称呼你学长?”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我还担心是否学妹认不出我了。”
看得出来,在博金博克工作的这几年让他圆滑了不少,这样正好。
“在这种天气,裙子避无可避变得碍事了呢,”我轻声说,然后用手抓起长到脚踝的裙摆,提至腰间系了个蝴蝶结,“这样会快一些。”
“你跟那些娇气的贵族小姐很不一样。”他贴心的用伞护住我,做足了虚伪的绅士风格。
我们并肩走进博金博克,他抬手推开商店的门,我们伴着一串生锈腐烂的铃声踏进去,我的小皮鞋踩在陈朽的木地板上,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请稍等,我去替您取出那对钻石耳环。”他给我们两人都沏了茶后,转身进入商店深处。
一切都像计划的那样顺利。
我从包里取出一小瓶淡色液体,倒进他的茶杯里,虽然已经计划了无数次,但是当我真正这么做的时候,我的手心还是渗出了汗水。
我把空了的小玻璃瓶收起来,靠在我的椅背上抿了一口茶。
“奥克塔薇娅?”他从房间里出来,喊我道。
“里德尔学长做事一如既往的迅速啊。”我调笑一句,从他手里接过放着耳环的盒子。
“比起向你介绍这对耳环的打造过程,我相信你一定对耳环背后的故事更感兴趣吧?”他坐下来,跟我面对面说道。
“是这样的,先生。”
“这对耳环是一个古老家族中的继承人花重金请妖精打造的,为了送给他的爱人。”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听上去像是某个千篇一律的爱情故事呢。”
“那如果我对你说,这位贵族的爱人背叛了他呢?”他依然温和的笑。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反倒要重新考虑是否购买这对耳环了。”
“在遭到背叛后,那位贵族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最后,也杀死了他自己,”他的语调并没有太多起伏,“关于这对耳环蓝色钻石上夹杂的血红,一直都存在很多争议。”
“我想,我能理解那位贵族。”我又喝了一口茶水,注视着他。
他垂下眼笑,也抿了口茶:“我也是。”
看他茶杯几乎见了底,我扬起一抹更大的笑容:“既然这样,我们来谈谈价钱吧。”
谈谈,你在我这,又能值多少钱。
//汤姆·里德尔
她的裙子很好看。
明明还是个稚嫩的小姑娘,又偏要做出一副大方的谈吐。
看见她偷偷摸摸往杯子里倒那瓶药水的时候,我甚至有点想笑,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吧。
希望不是迷情剂,那样会很麻烦。
我喝下茶水,味道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迷情剂的那份甜腻,应该是昏迷药水之类的药剂吧,她果然是个聪明女孩。
跟那些把自己愚蠢的情欲寄托在魔药上的女人不太一样。
//奥克塔薇娅
该醒了吧。
我琢磨着时间,药效应该要过去了。于是我从地下室破旧的椅子上跳下来,往昏倒在墙角的他走过去。
“里德尔学长。”我轻轻的笑,然后看着他缓缓睁开那双黑色的眼。
“那个贵族的故事,你没有跟我讲完整呢。”我俯下身,伸手拂开他额前细碎的黑发,“那位贵族在杀死爱人之前,不是囚禁了她好几年吗?”
我以为他会慌乱,抑或者是愤怒,想到他将不复以往的理智,我甚至要兴奋地颤抖,我感觉我在失去控制,失去我引以为豪的理智,我的视线锁定在困住他手腕的手铐上,黑与白,污浊与清高的强烈对比让我既恐慌又兴奋。
当年,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着呢?对着手脚都束缚上锁链的我?
我的哥哥。
我要将黑暗龌龊涂满他的全身,泥泞是我给他带上的锁铐,我能嗅到腐烂的气味,曾经紧紧缠绕着我的气味,无论我怎么样都洗不去的气味。每一块木头都将溃烂,然后从中开出艳丽的花,我要让他低下尘埃,罪恶和绝望将会吞噬他,他会枯萎,他会被摧毁。
汤姆·里德尔,你会成为我听话的玩偶吗?
不,不,你才是我的主人。
我应该爱你的,不是吗?
我会撕开精致的中世纪裙摆,将蕾丝浸透肮脏泥泞的血迹斑斑,佝偻瘦削的双手僵硬地将散发粘腻血液气味的布条缚住他的双眼,我讨厌它们那么干净。我应该割腕,用污浊血液涂抹你的全身,向他捧出我的一半。我要破坏,我要杀戮,我要看着他被我玷污上绝望堕落的美艳。像是被扯断滚落一地的绿色珍珠项链,火焰卷席过的古老油画,打碎的铜镜折射出无数双绝望的眼,还有被剖开心脏剜去血肉钉在黑十字架上的芭蕾少女偶人。
可是他,为什么,冲我笑?
不!不!我要的是浓烈的绝望,声嘶力竭的愤怒,我要他在这阴暗的地下室放弃尊严,向我求饶,祈求得到释放。
像我曾经那样。
“为什么?为什么笑!”我不解,恼火的揪住他的领口往下扯,然后偏头吻过去。
“你不应该愤怒吗?你不应该害怕吗!为什么要笑。”我愤怒,我尖叫,我泪流满面。
我的唇齿触碰到他肩头,用力咬下去,浓郁的血腥味呛的我无法呼吸,我于是推开他,倒在一旁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他还是盯着我看,似乎是觉得现在与刚才那个理性的贵族小姐判若两人的我格外有趣。
“奥克塔薇娅,我竟然不知道你和我一样,也是一个疯子。”
//汤姆·里德尔
我渴望她眼底的癫狂,我喜欢她因为我失控。
疯子。我想着。
可我不也是吗?
//奥克塔薇娅
“学长,刚才是我失态了。”我喘息着冷静下来,肩膀撑着桌子冲他笑。
“不,你那样很美。”我听见他对我说。
“啊,你是这样想的吗...”我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然后我又一次靠近他,伏在他耳边问:“我想拥有你,我想囚禁你。”
“好。”
“你不会生气吗?”我也学着他坐在地板上,将头往他胸口靠。
“不会。”他说,“你做这些是因为爱我吗?”他甚至自然地把玩着我的一缕头发,随意地问。
于是我用力推开他,抽出魔咒对他,咒语擦过他的脸,英俊的脸上多了一抹刺眼的红。
我冷笑一声,踩着暗黑色的地板离开。
为什么要爱?我恨不得把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却又做尽卑鄙之事的人全部拆骨剔肉,直到白色的骨堆积在浓稠夜色里凿出死亡的音符,开出血红的花。如果有一个蛊惑的吻,我便会狠狠推开你踏着浊恶黏湿的血液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希望你对我不理不睬,只有让你不情愿地被我用杀戮和残骸所束缚才会使我浑身战栗地兴奋嘶吼。我想撕开你沾染上情欲的皮囊窥探你内心刺骨的淡漠,亲手浇灌上爱的毒药。可我明知道,我不会爱你。
这不是爱,不是爱情,而是迷恋,一个愚蠢而又赴汤蹈火的词
//汤姆·里德尔
她似乎很厌恶“爱”这个字眼,于是我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果然,她愤怒地跳起来冲我施咒,又气冲冲地离开。
没过多久,她又折返回来,看着我脸上快要凝固的伤口沉思,然后她朝我伸手,做了一个我没料到的举动。
她跪下来,亲吻我的伤口,虔诚又认真,眼睫毛微微颤动。她吻,毫不嫌弃我脸上的血蹭上她的脸,她紧紧抓住我的手,逼着我跟她十指相扣,然后她顺着我被扯坏的衣服领口往下吻,一直到心脏的位置。
“我在爱你,你能感觉到吗?”她啜泣着说。
//奥克塔薇娅
第二天,我披散着微微蜷曲的头发,换了一身白色的睡裙去见他。
“嘿。”我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看书,书是我昨天离开之前留下来的。
他朝我看一眼,然后放下书走过来,想要伸手搂抱我。
“走开!”我打掉他的手,冷下脸对他说。我看见他的眼睛暗淡了一瞬,掩饰住眼底的波涛汹涌,然后他转身走开,想要继续读完那本书。
于是我扑过去,抱住他的后背,他转身想开口的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我们跌跌撞撞倒在床上,我的睡衣肩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下来,他就索性将它褪至我的肩膀处。
“吻我,给我更多。”我急切地喃喃,他照做了。
我坐在他身上,抓住他的手扣在一起:“我有没有跟你讲过,那个贵族和他的爱人,就是我父亲和他的小情人?”
他无所谓地笑,然后趁我失神的时候翻身压住我,占据了上风:“你觉得我在乎这个?”
他学着我刚才的样子将我的双手举过头顶禁锢住,然后低下头亲吻。
“我有一个哥哥,”我喘息着继续说,“是他和那个情人的私生子。那个女人背叛了他之后,他囚禁了她,折磨她,用她的孩子威胁她,一直到最后跟她一起死去。”
“你的父亲,看来也是个疯子呢。”
我挣开他钳住我的手,然后顺势搂住他:“父亲死后,我的哥哥学着他的样子,囚禁了我。”
“你能想象吗?我就是被关在那间我父亲囚禁了那个女人的地下室。父亲用了最愚蠢的方式杀死了她,也如法炮制杀死了自己。”我突然没有了欲望,松开了紧搂着他的手。
“血,好多好多的血。”我莫名地笑了,“被关在那里的每一天,我都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尸体腐烂的味道,钻进我的皮囊。我亲爱的哥哥,每一天都会来看望我,他说,他会像我父亲对他母亲那样,保护我,珍惜我,爱我。”
“他说他那是在爱我!他说他爱我!”我忍不住提高分贝,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可是我跪下祈求他放了我的时候,他就会解恨又痛快的笑。他想杀死我,就像我父亲对他母亲那样。”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开始产生幻觉,我能感受到父亲在我耳边的呓语,他说我该死,他说我会下地狱。明明是那个女人的错,是她逼疯了我的父亲,是她害了我!”
里德尔走过来,把颤抖不已的我搂到怀里,于是我接着讲:“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那天,我用藏起的小刀划破自己的手,他不是爱我吗?我本来是打算就这样死在他面前的,可是那天他真的紧张地冲进来查看我的伤势。”
我炫耀似的将手腕上那条淡淡的疤露给他看:“我本来只想死的,可是在他认真为我包扎伤口的时候,我改主意了。”
“我杀了他噢,用那把沾满我的血的小刀。我直接将它捅进他的后背,他挣扎着要抢走那把刀,于是我先将刀子拔出来,然后再捅进去,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他渐渐停止了呼吸。”
“喂,你怎么不害怕?”我嘻嘻哈哈地笑,将头往他怀里蹭,“我杀死了我亲爱的哥哥!谁让我是个疯子呢?”
“奥克塔薇娅。”他喊我,一遍又一遍,在得不到我的回应之后,直接凑过来将我抱起,摔在床上。
“你觉得,你的父亲,在囚禁那个女人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他冲我挑眉,然后俯身压下来。
//汤姆·里德尔
她比想象的脆弱得多。
我太好奇了,最后到底会是谁囚禁谁?
“那个女人疯癫了一辈子。她打破纹路婉转精致的瓷器赤脚踩在地上徘徊只为了最暗淡的那块败笔残片。她将瓷片轻轻捻起,平静地贴上皓白手腕上的青色脉络。她放声歌唱,摇晃着蜷曲长发跌跌撞撞走过楼梯,伴随着脚下朽木吱呀的呻吟咯咯大笑。”
“她提着一壶烈酒,抬高裙摆踮起脚走过一幅中世纪古典浪漫主义的壁画便啜饮上一口,浓烈酒气渗透进陈旧油墨中去,用珍珠发带和发钻首饰箍住的灵魂开始跳起死亡之舞,妇女们的微笑扭曲,渗血,手捧的玫瑰颤抖着枯死在怀里。”
“她推开卧室的门,尖叫着丢下酒瓶扑向沉木梳妆台,汹涌流出的泪糊开了精致的妆容,她失去平衡,踉跄着倒向圆框银边的古镜,在镜面上留下一大块淤血混合着脂粉的污渍。她推开杂乱的桌面将首饰摔落满地,扯断珍珠项链滚落。”
“她踮着脚跑进地下室,她好奇的看着一具被剖出心脏的尸体,她跪下去,嘴里说着胡乱的词,像是在跟死去的人对话。她笑,颤抖着瘦削的身板伸手打翻一盏蒙尘的油灯,释放隐匿于牢笼烛火的恶魂,她将生命奉献给火焰,精致的容貌被烈火舔舐至干枯扭曲,栽进火里纵声尖叫。”
“我没有疯,我没有疯,这是诅咒,这是地下室的诅咒!她喊。”
——奥克塔薇娅的日记
//奥克塔薇娅
不能否认,我在沉沦。
我很后悔,在一时的意/乱/情/迷之下向他展露了我最脆弱的一面。他从那之后开始用一种混杂着同情怜悯的眼神看我,我厌恶他这样看着我,他明知道这是在激怒我,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我能察觉到他在试图悄无声息地影响我,仿佛我才是被折磨的那个。
我所能做的,只有变本加厉地控制他,向他索/取,向他发/泄。
“我告诉过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疯了一样当着他的面砸碎了地下室放着的最后一个瓷器。
“奥克塔薇娅,你冷静点。”他皱起眉头,好像是一副担心我误伤自己的样子。
虚伪。
“是你在折磨我,我们都知道这一点。”我凑近他,将唇贴在他的唇边,轻声嘶吼。
但是,我越来越享受这种日子了。
每个夜晚,我都会赤着脚踏入这间地下室,他会拥我入怀,就像每个平凡的情侣那样。然后每次对上他深邃的眼神,我只能看到铺天盖地的怜悯,像是一滩恶心的沼泽,我看着我自己缓慢的被淹没进去,好恶心,好恶心。
我开始干呕,推开他瘫在地上咳嗽,他跟着我蹲下来,眼里满是关心。
但我只能看见嫌恶。
然后我站起来,像一株无骨的藤蔓蜿蜒缠绕上他,我把他推倒在床,然后我也跟着坠落下去。
“里德尔,你不对,”我颤栗着声音,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你不对劲,你不对劲。”
你应该恨我,应该想着怎么逃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温柔的眼神缓慢杀死我,用轻柔的抚摸剥下我的皮囊,露出里面混着骨血的肮脏。你凭什么享受?
“奥克塔薇娅,不要妄想一个疯子给你正常人会有的反应,”他居高临下看着我,压制住我扯着头发的双手,“我不是你认知里的那个优雅的学长,我无所谓被你囚/禁,我想看到你更疯狂的样子。”
然后我就放声尖叫,双手攀住他宽阔的背脊,指甲在他身上留下抓痕。我翻身压/住他,然后疯了一般地嘶吼:“你喜欢这样,嗯?你喜欢这样?”他不出声,他只是玩味地看我,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戏剧,一直到我喊哑了嗓子,他轻而易举伸出手把我推下去,然后又温柔的搂抱起缩成一团颤抖的我。
“对,就是这样。”
他带着我走出地下室,轻车熟路地来到浴/室,仿佛我才是被他囚/禁的那个。
“洗个澡,嗯?”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他已经迅速解开了我睡衣上的扣子,眼神清明地把我的睡衣剥/下来丢到一旁。他放好水,然后把我放进浴缸。
湿头发垂下来,贴着我后背的感觉很难受,我将头发拢到一边,趁他看着浴室里的蒸汽走神的时候,我揪住他的衣服把他往我这边扯:“你这是在,让我产生一种你在爱我的错觉吗,汤姆·里德尔?”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错觉呢?”他任着我略微粗/暴的动作,轻松的反问我。
“因为我知道,你在试图控制我。你在利用我对你的迷恋,你知道我会因为你发疯。”我的湿头发又垂下来,遮挡住我的视线。
他不动声色地帮我把湿头发拂开,然后将身子伏下来,主动吻了我。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在囚/禁你呢。”他说。
//汤姆·里德尔
就算你都猜对了,那又怎么样呢?
你已经无可救药的陷进去了吧。
现在,我才是可以施加控制的那一方。
//奥克塔薇娅
“我想回博金博克继续工作。”他对我说。
我诧异地回头看他,他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你是在对我提要求吗?”我冷着脸问他。
“你觉得呢?”
“你以为只要让我对你产生迷恋,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我压低声音质问他。
“难道不是吗?”他反问我。
我又愤怒起来,可是已经没有可以让我砸碎的东西了。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昂着头走出了地下室。
其实我已经没有高昂着头的资本了。
//汤姆·里德尔
在我提出要回去工作时,我故意激怒了她,她像我想的那样走了出去,并且一直没有回来。
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我打破地下室门口的魔法屏障,上楼去找她。
我在卧室看见了裙子上血迹斑斑的她。
她割/腕了,看起来用了很大力气。
“嘿,你来啦?”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也闻不到房间里的血腥味一样,眨着眼睛冲我笑。
“我一直都觉得血喷涌的样子很美。”她专注的看着自己被划开的手腕,然后自言自语,“感觉又慢下来了呢。”
她说着,抓起床边带血的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又是一刀。
她的血又一次涌出来,“真美啊。”她感叹道。
“我知道那个地下室是困不住你的,所以你本可以有无数次逃出去的机会。”她用另一只手沾上她的血液,开始缓慢的将它涂抹在我的衣服上。
她认真的神情像是在作画,眼底的狂热也氤氲着血气。她突然咯咯笑起来,越来越大声,伤口摩擦过我的衣服,留下一长条血红色的痕迹。然后她直起身来,握住那把刀,用脸蹭去上面的血迹,看上去就像是她用刀划破了她苍白的脸颊。
“我用这把刀,杀死了我的哥哥。”她淡淡地说,然后开始仔细端详手中的匕首。
“那个地下室曾见证过两次囚/禁,每一次囚/禁的结果都造成了死亡,”她不管不顾地说下去,手腕依然在淌血,“第一次是被害人的死,第二次是加害者的死——”
“学长,你觉得这一次,我们谁会死呢?”她把刀对准我,笑着笑着又呜咽起来。
我做了一个我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
我走上前,用她手里那把刀划破了我自己的手,然后我打掉那把刀,紧紧牵住她的手,我们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两滴血液汇成更大的一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开出一朵花。
我因为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回神,反思自己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她总说我在教唆她更加疯狂,可是我没有料到她的疯狂竟会潜移默化影响了我。她向我奉献出她的整个灵魂,我也向她敞开了我自己的一部分。
“我们应该割/腕,我们应该一起死去,血肉腐烂,尸骨纠缠,互相囚禁挣扎,这是来自地下室的诅咒。”她偏着头注视着我们血液融合的伤口,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感到莫名地烦躁。
我怎么可能这么愚蠢地死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说。
她的身体突然僵硬,接着开始发抖,她吸气,吐气,弯起嘴角想要微笑,又垂着眉眼流泪。
“....明天你就回去吧。”我为她包扎伤口时,她对我说。
//奥克塔薇娅
我放他走了。
那一天我把自己关在地下室,感受久违的阴暗。我的灵魂脱离躯壳,我仿佛以一种上帝时间看着自己穿着一身黑裙瘫坐在地下室的地板上,曾经残留在上面的血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难以辨识,我的指甲刮擦过地面,不久前它曾粗/暴地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一条又一条痕迹。
我感觉我在腐烂,手上的伤势已经快要痊愈,但是我却感觉正在流脓渗血,所以我扯开了纱布,牵动撕裂了伤口,血缓缓地渗出来,我舒了一口气,感觉随着血液的流出,那些污浊和丑恶也一并消失,我恍恍惚惚地嗅着淡淡的铁锈味,爸爸,你杀/人的时候,是否也被这种味道包围呢?
如果现在有光亮,我一定会像一个厌恶光明蜷缩在黑暗里的吸血鬼,龇牙咧嘴的躲避那束光,明明是美好的东西,却那么无情地将我的肮脏拉扯出来破坏掉。
我杀了他吗,还是说,是他先杀死了我?
哥哥,你死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呢?
我眼前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我看见黑色的蜘蛛爬过斑驳的墙壁,看见血液溅出一幅画,看见我呼出的气体是一个骷髅的形状,除了血,我还能闻到什么?
我闭上眼去感受,可是我忍不住干呕起来。汤姆·里德尔呢,他为什么不在这里?我是不是早就杀/死了他,他的尸骨正在我面前腐烂。我看见床上的那副手铐,我起身走过去,盯着上面的锈迹笑。
然后我伸出手,将它套上我沾着黏糊糊血液的手,然后咔哒一声扣住。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奥克塔薇娅。”又有人在喊我。是谁,我父亲,还是我的哥哥?
“你不要过来,别过来。”我踉跄要逃跑,但是手铐连着的锁链将我扯了回去,我跌在床上,扑腾着双手抗拒那个人的靠近,冰冷的手铐摩擦着我的手腕,我感觉我要痛昏过去了。
“是我。”汤姆里德尔走过来,替我解开手铐,然后丢到一边。我活动一下双手,愣愣地看着他。
“你不是走了吗?”
“嗯。”他不耐烦的应一声,然后示意我走过去。
“为什么呢?”他把我抱出地下室的时候,我小小声问他。
他应该是听到了,因为我看见他下颌在动,唇瓣一张一合,但是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那还想什么呢,我学着他无所谓地笑,然后抬头吻上去。
“我需要,赫奇帕奇金杯的下落。”他是这么说的。
那是什么,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跳动的光斑想入非非,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让我这般沉醉,他大抵也是如此吧。是否相爱并不重要,至少当他碰触我时我们是如此奇异的情投意合。片刻露水情缘却是共度余生的开始,不必想太多,别去装模作样。
汤姆·里德尔,你只能被我搂抱,你只能选择接受。
我跪着亲吻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对着自己的神,但我明明没有任何信仰。
但也许,他可以成为我的信仰。
//汤姆·里德尔
“小心手。”我出门前回头对她说。
“今天是星期五。”她莫名其妙地对我说。
“错了,是周日。”
“噢——”她长长的应了一声,“把我的钻石发带递过来,还有那把蕾丝边小洋伞,快点,汤姆——别忘了我的那对耳环!”
我用飞来咒把东西拿给她,但她瘪着嘴不肯接,看起来她更希望我亲自走过去把东西交给她。
我将东西往她身旁的沙发上一放,没再和她说一句话,幻影移形去了博金博克。
//奥克塔薇娅
我透过猫眼往门外看了三次,确定他真的走了之后,我快步走上台阶,尽量不发出太大响声来到阁楼里。然后我像以往那样趴在木质的书桌上,透过玻璃窗又往外瞄了一眼,顺便说一句,我一直都很喜欢这里的彩色玻璃。
我常常伸出手抚摸玻璃窗上刻着的小金杯子图案,旁边用七种颜色的玻璃嵌住,排成一个十字架的形象。
前几天我刚把这块玻璃彩窗砸得粉碎,随后又用拙劣的手法将它重新拼接修好,可惜上面的图案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我伸手摸索书桌的底部,然后从里面的暗格掏出一本厚皮笔记本,随手抓过一把羽毛笔往上面涂抹,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我终于直起身来,将东西放回原处后我下楼拿走发带和洋伞,佩戴好耳环出门。
“小姐,史密斯夫人说您不能进去。”
我一直都很讨厌这个挡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家养小精灵。
“滚开,”我厌恶地避开她向我伸出的手,“别忘了,我也是你的主人。”
虽然她极不情愿,但是也只好退到一旁放我进去,我关上大门的时候隐隐听见她在门外用力撞头惩罚自己的声音。
“赫普兹巴姑妈。”我一路从走廊过去,用魔杖打开卧室的房门,满意的看见那个肥胖女人因为惊吓瞪大了她的小眼睛,将手里原本矫揉造作捏住的茶杯打落在地。
“是你?”她跳起来,用手帕擦着被溅上茶渍的粉色丝绸长袍,铺满了红粉的脸惨白下去,“我说过不准你再来我家,你这个小疯子!”
我笑眯眯地绕过旁边的星象仪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您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不记得你家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了。”我闲暇地扯扯椅子上的花边,“话说,您的品味怎么还是这样差?”
“你——”她刚坐下的肥胖身躯又一次站起来,“你说什么?!”
“啊,差点忘了正事。”我掏出魔杖对椅子上恼人的白色花边施了一个切割咒之后,满意地把切下来的部分放在桌前的奶油蛋糕顶上,“那件东西,应该物归原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她伸手将我粘在蛋糕上的蕾丝段拈起来,恶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把手上沾到的奶油往手帕上一抹。
“我在说赫奇帕奇的金杯啊,您真的糊涂了?”我佯作天真地冲她笑,“就是那个你在我父亲死后迫不及待抢走的金杯。”
“胡说八道!”她发出了目前以来最刺耳的一声尖叫,伸手去抓那块蛋糕往我身上砸过来,我没有躲避,涂满了草莓酱和奶油的蛋糕甜点打到了我的头发,黏糊糊的奶油顺着头发往下掉。
“我——尊贵的史密斯夫人,怎么会去抢占你一个疯子的女儿的东西?更别说什么赫奇帕奇金杯,这可是我们史密斯家族的传家宝。你父亲早就被除名了,我怎么能让它落到你们这些人手上!”
我漫不经心地伸手抹一把奶油放到嘴里尝了尝:“噢,难道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在我家地下室偷偷摸摸翻找东西的胖女人不是你吗?”
“污蔑!颠倒是非的诽谤!”她又鼓着一双金鱼眼睛嚷嚷起来,“我早就知道你和你的疯父亲一样都是怪胎!你小时候就是一个怪物,毁了我那么多的收藏品,活该被你的哥哥关进那个该死的地下室——”
她来不及说完那些话就被我击飞了出去,我随后又把桌上残余的茶点往她身上噼里啪啦地砸。
“看样子,您这是不肯给我了?”我勾着嘴角走过去,看着她死命想要擦去袍子上奶油泡芙的滑稽模样。
“疯子,怪物,给我滚!”
“好吧,我亲爱的姑妈。”我叹了口气,用魔法清理掉身上的蛋糕渣后,甩开房门走了出去。
那我只好把你交给汤姆·里德尔了。
//汤姆·里德尔
“赫普兹巴是个蠢女人。”在告诉我赫奇帕奇金杯的消息时,奥克塔薇娅总结道。
“我知道。”我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番,歪过头去看她。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窗户看,伸着手指掰来掰去:“要是是彩色玻璃窗就好了。”
“你是指阁楼上那块?”
她狡黠地笑:“你几天能得手?”
“一星期以内。”我揣摸了一下对她说。
“哦。”她的神色一下子沮丧起来,垂着脑袋沉吟不语,没多久又抬起头来,踮着脚旋转,一圈又一圈。
“等你好消息。”她说。
//奥克塔薇娅
“到手了?”我看着他摘下手套挂在门口处,脸上是难掩的狂喜。
“嗯。”他并没有把金杯拿出来给我看,也没有半点告诉我金杯被他放到了哪里的意思。
“死了没。”我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他沉默一秒:“我都处理好了。”
“是家养小精灵吧?”我揪下手里樱桃的蒂,满不在乎地问。
“你是个聪明女孩。”
然后我笑了出来,顺手把樱桃塞进他的嘴里。
好吧,他并不想对我说实话,难道一个家养小精灵就能解释金杯的消失吗?
//汤姆·里德尔
那天之后,奥克塔薇娅变得很黏人。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她每天都会这么问,像无数愚蠢的女人那样。
“会的,我爱你。”我总是这么回答。
她并没有我预料的那样高兴,说实话,她微微扬起的眉毛甚至让我感觉自己像个讽刺小说里的男主角。嘲讽又无奈。
在我忍不住怀疑她奇怪举动的时候,她就会晃晃悠悠走过来亲吻我,然后赖在我怀里不肯动。
我的计划还差最后一步,奥克塔薇娅。
//奥克塔薇娅
大概是一个月之后,史密斯家族才发现了金杯的失踪。
他们并没有声张,而是私底下派了人大规模寻找,并且开始着手调查赫普兹巴死前接触的所有人。
我自然也被盯上了。
不得不说,汤姆·里德尔确实都处理好了,把他的罪行掩藏的结结实实。他的计划十分完美。
那天我从床上醒来时他已经消失了,我于是走到书桌前写信,我很潦草地写下一行字之后把信纸卷起来,让猫头鹰送了出去。
我踢掉高跟鞋,赤脚往地下室走去。
我好像很久都没有来这里了,这样想着,我顺手扯掉了缠在手上的绷带。
其实伤口已经愈合很久了,留下一条弯弯的,细长的白色伤疤,我总是觉得像是一轮月亮,那种苍白凄凉的苦月亮。
“汤姆。”我轻声说道,然后把日记本塞进床底下。
然后我听见,大门处传来魔法攻击的声音。
我转身关上地下室的门,往阁楼上跑,刚好在这时他们破开了大门的屏障。
我手里没有拿魔杖,我一直跑,跨过台阶,穿过走廊。
汤姆,汤姆,汤姆。我跌倒了时候磕破了膝盖,我小声对自己鼓劲,于是我又爬起来。
我被逼到了阁楼里,跑进了卧室,没有退路。十多个人拿着魔杖瞄准我的身体。
“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领头的那个中年人说。
“好可惜,我的钻石耳环不见了。”我颤抖着肩膀开始哭,他们站在那里,用各样的眼光看着我,鄙夷又同情。
“你的耳环正戴在你的耳朵上,小姐。”又一个人对我说。
我伸出手摸了摸,好像的确是这样。
然后我擦掉眼泪,站起身来。
“你会爱我吗?”在我出发的最后一刻,我回头盯着书桌前那扇玻璃窗明媚的笑。
我知道他就在那里。
可幻影移形的爆裂声让我听不见他的回答。
//汤姆·里德尔
奥克塔薇娅认罪的那天,我在现场。
她依然戴着那对钻石耳环,高傲的样子依然是一开始我们见面的那样。
她被判处阿兹卡班永久监禁,她被摄魂怪带下去的时候依然明艳动人,完全没有是正常人受到影响的狼狈。
没过多久传来消息说她死在了里面。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内幕可想而知,但我也没有心思去探究。
我摩挲着赫奇帕奇金杯,展开了这封没有署名的信,但是我猜到这是来自奥克塔薇娅的,就是她那天草草写下的那封。
“来自地下室。”
只有寥寥五个字
虽然知道不应该如此冒险,但是我还是用幻身咒潜进了她的家,现在那里已经完全空了。
我在地下室找到了一本日记,我打开了它。
//奥克塔薇娅
这真的很奇妙,当你打开这本日记的时候,我的身体不知道已经在哪里腐烂,露出肮脏的血肉和散发着腥臭的骨头渣。
我要告诉你——
汤姆·里德尔,我骗了你。
我一直都在骗你。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父亲的那个小情人,其实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而她被囚禁在地下室也不是因为背叛了我父亲,而是因为我们家族遗传下来的精神疾病。
我母亲在某次发疯的时候失控杀死了我的父亲,清醒过来的她后悔莫及,选择了打翻那盏地下室里的油灯,跟我的父亲一起在火焰里共舞,献祭了自己的灵魂。
我的父亲怎么可能杀她呢,他那么那么爱她,这种谎话却被那么多人深信不疑,就连你也信以为真。我的父亲死于母亲,而不是杀死了她。
这,才是那串钻石耳环的真相。
至于我,我曾对你说我是因为被哥哥关进地下室才有的精神问题,那是我骗你的,很有趣,不是吗?我以为只要我这么说,你一定会伪装出同情的模样,你是如此虚伪狡诈。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在伪装,但是看到你流露出那种眼神的时候,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叫嚣,不,我不想你那样子看我,根本没有我想要玩弄你时的有趣。
我的母亲就是个疯子,家族里所有人在目睹了我父母的惨剧之后都这么说,而我愈发怪异的举动也让我的哥哥越来越担忧,为了避免出现我母亲的惨剧,他选择把我关进地下室。
就像他一直对我说的那样,他是在保护我,也在保护别人,可是当时失去理智的我却误以为他在恨我的母亲,所以也恨起我来,故意借此来报复我。
于是我藏起小刀,把他骗来地下室然后杀了他,对,我杀死了我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我在那天真切感受到了母亲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干了什么的崩溃,真的,我浸在哥哥的血里,滚烫的血,全部都透过我的皮肤渗进去,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的罪恶。
可是他死前还是微笑的看着我,对我说,不怪我。
你说,像我这样的疯子,也会去爱一个人吗?
在霍格沃茨,你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也是疯子。我们是同类。
像是一条独行的狼,在看到自己的同类之后,忍不住想要去靠近,渴望互相舔舐伤口。
所以我囚禁了你。
你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掌控整个局面,我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但是那不重要,我愿意按着你的计划一步一步来,让你成为我的主人。
你在利用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沉浸在你虚假的温柔里饮鸠止渴。为什么呢,这是爱吗,我不确定。
可能我也在利用你。利用你让我在死前感受了所谓的爱,利用你把我送入我早该去但却没有勇气到达的地方。
我走的那天曾问过你,你会爱我吗。
我想再问一遍——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你会爱我吗?
别告诉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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