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
-----正文-----
贺呈钻进被窝,把阿丘扳到面朝自己的方向,早晨的时候阿丘却又是背对着自己的,贺呈以为他还在睡,坐起来才发现他已经醒了,睁着眼睛放空地看向窗户。
“醒了的话就下楼吃饭吧。”贺呈穿好衣服揉了揉阿丘的肩膀,“腰还疼么?”
阿丘肩膀僵硬了一下,然后拉起被子盖过头顶,没有理贺呈。
昨晚在盥洗室有多疯狂失控贺呈自己不是不清楚,他盯着被子边缘冒出来的一截短发,“那你再休息一会儿,早饭晚点让阿姨给你热一下。”
他自己吃了早饭就去公司工作,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白天出去工作,晚上从公司下班直接回来这边,做爱的次数比什么也不做的次数多,他就好像要把失去他的这四年弥补回来一样,虽然阿丘会抗拒他的触碰,有时候挣扎厉害了需要再次用绳子绑住他,但贺呈不会因为他的反抗就停下来,他会执着地一遍一遍地操他,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别墅里装了监控,周围也全是保镖,头几天阿丘想过要跑,但是连门都没出去就被发现了,结果就是晚上被贺呈拖到床上掐着腰翻来覆去地干,那几天都是要用绳子捆住他的手腕的,他俩体型力量没有差很多,真动起手来不一定谁输谁赢。贺呈把阿丘的手绑在床头,注视着他满脸潮红隐忍难耐的表情冷静地说:“你跑一次我们就这样做一次,阿丘,现在我们有时间了,还要跑的话,就做到你下不来床。”
阿丘忍着喉咙里的呻吟,声音都哑了,沙沙地说:“贺呈,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我承认。”贺呈低下去,堵住了他的嘴唇。
贺呈收走了阿丘的手机,断了他与外界联络的方式,这一段时间都没什么问题,直到有一天公司来了个客人,没有预约,但坚持要见贺呈。
贺呈坐在办公室里翻着文件,头也没抬一下,对进来通报的高秘书说:“陌生的人直接喊保安撵他出去就行了。”
高秘书表情古怪地说:“他让我给您传个话,他说他的人在您这里,还了人他就走。”
贺呈握着钢笔的手顿了一下,抬头道:“带他去会议室坐吧。”
贺呈扯了扯领带,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这个人看着比自己要小七八岁,眉眼是鲜有的温柔又凌厉,见到贺呈走进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挽了一下袖口,贺呈看到他手腕上有一串佛珠手串。
“阿丘在你这里吧?”年轻人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他是我的人,希望贺总能把阿丘完完整整还给我。”
贺呈视线犀利地扫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两只手插进口袋里,不动声色道:“你的人?你说阿丘是你的人?”
“他这四年都在我的公司工作。”
“在你的公司工作和是你的人可不是一码事。”
“确实,他在我的公司工作,他也是我的人。”
贺呈的眉毛动了动,他觉得有些可笑,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被挑拨起情绪,但今天他怎么看这个年轻人怎么觉得讨厌,冷声道:“阿丘从二十一岁就跟我了,我养了他六年,不过就是放出去几年而已,就成了你的人了。现在是工作时间,我还有事情要忙,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和你在这里耗。哦对了,阿丘当初走的时候辞职报告已经交给你了吧,他和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他在哪儿,完不完整,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屁孩来质问我。”
贺呈朝会议室外喊道:“小高,送客。”
年轻男人冷眼笑道:“辞职报告我看到了,但是我没同意,他没跟我打一声招呼就走,我就默认这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人不带走我不会罢休……不得不说,我和你们姓贺的还真是缘分不浅。”
男人离开后贺呈一脸怒色地回到办公室,他扯开领带,眼神阴鸷地看着窗外,一会儿高秘书回来了,他把人叫到屋里说:“小高,你去查一下刚刚那人。”
高秘书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情况,应了声好的就着手开始调查,第二天下午就捧着一沓资料交给了贺呈。
这个人叫蛇立,二十五岁,他父亲是在A市搞金融的,他自己也开了多家公司创业,贺呈快速浏览着资料,目光停留在一行字上,傅梁……这个人竟然也在傅梁待过。
贺呈沉思片刻,给贺天打了电话过去,“你认识蛇立吗?”
“认识,他怎么了?”
“他现在在S市。”
贺天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找我?”
“找我的。”贺呈淡淡道,“阿丘之前在他那里工作。”
“丘哥怎么会……”贺天声音里有些担忧,“蛇立这个人不好对付,需不需要我回来一趟。”
贺呈皱了皱眉,有些烦躁,“你不用回来,我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你不想知道丘哥他为什么会在蛇立那里工作?你问了他能告诉你?哥,还是我来吧,我也好久没见丘哥了。”
“……”贺呈重重深呼吸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贺呈回去的比往常都要早,阿丘正坐在桌子前吃饭,他没防备他能来这么早,因为平时贺呈都是十点多才回来,只有那么几次来得早的,是他试图逃跑的那几天。
阿丘顿了一下,就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饭,贺呈把西装外套脱了,松了领带和袖口,坐在他对面。
贺呈眯起眼,拳头不知不觉握起来,直等到阿丘把筷子放下看也不看他转身朝楼上走,贺呈才开口,“这四年,你有让其他男人碰过你吗?”
阿丘的脚步顿住,他忽然有些好笑地回头看着贺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问我?”
贺呈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有还是没有。”
“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贺呈,我的命就是再贱你也不能踩得这么用力啊,我他妈是个人,我也是会疼的你懂吗,你他妈懂吗?!”阿丘没有歇斯底里,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了闭眼然后又看向贺呈,轻描淡写地说,“我有没有让别人碰过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四年里,你敢保证你没碰过孔泉泉吗?”
贺呈没说话,灯光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如果我说我没碰过呢。”
“贺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阿丘嘲讽地笑了一下,背过身继续朝楼上走,“我们什么关系十年前你就告诉我了,是我自己看不清,我想让你骗我的时候你没有骗过我,现在我拎得清了,不需要了,你又过来骗我是什么意思?今晚还要做吗,要做的话就痛快点,我困了,做完了我要睡觉。”
回应他的是贺呈快速的步伐和震耳的关门声,阿丘握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收紧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贺呈就这么怒气汹汹地离开了。
阿丘坐在楼梯上,手胡乱地揉着头发。
接下来几天贺呈都没有再出现,那天晚上阿丘都准备上楼了,玄关的门忽然开了,他等了一会儿,发现进来的人是贺天。
“小天……”
“丘哥!”贺天想上前给阿丘个拥抱,但是在客厅灯光下看到阿丘憔悴的样子心里忽然难受了一下,“丘哥……你瘦了。”
阿丘看到他脚边拎着行李,不解地看向他。
贺天说:“我从机场出来直接赶过来的。”
阿丘说:“机场?你之前不在S市么。”
“我从A市过来的,我已经在A市那边工作了。”贺天心里有些惭愧,“丘哥,我那会儿也不知道你就在A市,我哥他做什么事从来不跟我讲,不然我一定早些来看你了。”
阿丘笑了笑,“没关系的,当初我走的时候也没和你说,快过来坐吧,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是啊,四年前你就那样干脆利落地走了,我确实挺服你的,丘哥,你是个真男人。”贺天从小就喜欢阿丘,比起贺呈,他和阿丘更像是亲兄弟,小时候在墓园那会儿阿丘对他说过的话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的。
他一直觉得阿丘洒脱,敢爱敢恨,拿得起也放得下,所以在贺呈和孔泉泉订婚以后阿丘选择脱身离开,贺天嘴上没说,其实是打心底里支持的。
阿丘和贺天坐在沙发前,阿丘揉了揉他的肩膀,“我走以后你的事也不知道了,你和那个姓莫的小孩儿怎么样了?”
贺天的神情里划过一丝落寞,自嘲地笑道:“出了些事儿,那会儿我头上受了点伤住院了……说出来你都不信,他后来也扔下我跑了。”
“怎么会这样?”
“他说他从来都没喜欢过我,说我自作多情。”贺天目光黯淡地垂了垂眸,又打起精神笑道,“不说他了,丘哥,说说你吧,你这四年怎么会给蛇立干活啊。”
阿丘低声道:“你怎么会知道……是贺呈找你来的?”
“蛇立找到S市来了。”贺天说,“我来也是我自己想来的,我哥一开始还不让。丘哥,蛇立这个人我接触过,他不是什么正常人,我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在他身边待四年。”
“蛇立找过来了?”阿丘有点不相信贺天说的话,在看到贺天点头以后,他犹豫了一下。
“我换到新的城市以后,怕被你哥找到,不敢做明面上的工作,所以又做回了老本行。”阿丘淡淡说道,他所指的老本行就是之前在风茗堂做的那些事儿,蛇立自己名下有几家公司,其中有几个表面上是正经的信贷公司,其实壳子里是小额高利贷性质,“我并不知道蛇立和你们认识,他这小孩一开始也挺怪的,后来,后来就对我挺好的。”
阿丘皱了下眉,他没有说得太仔细,其实后来蛇立有一天忽然跟他说他喜欢自己,想和自己处处看,他以为只是年轻人随口一说,当时拒绝了,蛇立说他不会放弃的,阿丘以为他只不过是为了面子开开玩笑,但没想到他竟然动了真格,自己不见了他都能找到S市来了。
贺天担忧道:“蛇立真的不是正常人,他之前在傅梁把莫……算了,以前的事不提,反正你远离他是正确的。”
阿丘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环顾了一眼这空荡荡的地方,又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我现在的生活难道就好过了么。”
阿丘的话让贺天没办法接,这事儿他这个大哥确实做得不对,他虽然不是帮凶,但也没有阻止,贺天心里有愧,低声说:“丘哥,对不住你,没什么能帮你的。”
“有。”阿丘嘴唇微动,压低声音说,“小天,我想离开这里,你能帮我吗?”
贺天怔了一怔,半晌,他犹豫道:“丘哥,你让我想一想。”
“我的身份证在你哥那里,手机也是,你可以帮我搞到一张离开的汽车票么,身份证的话我可以去造假,还有钱和手机,能帮我准备些吗。我想跑,我真的想跑。”阿丘心里痛苦,但是眼神却又异常坚定,他握住贺天的手,“小天,丘哥一辈子坦荡,从没低头求过别人,这是丘哥第一次求你,小天,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了。”
贺天看着阿丘手腕上淡红色的勒痕,看着看着他心里那股子轴劲儿上来了,咬了咬牙,轻声说,“哥,我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