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谁而言的凶夜？是我吗？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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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革委张贴出最高指示，向八 · 二七事件中为将革命贯彻到底而英勇负伤的小将们致以最诚挚的慰问，同时明文炮轰死不悔改负隅顽抗的反动暴徒王亦秋。

于是王震球被架上了消防云梯，绕城游街示众。张楚岚也跑到马路上去看，跟着车以及把车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往前蹭。正午耀日的巨大光圈，把人眼睛晃得厉害，张楚岚几乎要看不清那云梯尽头的一点。好容易辨出了王震球的轮廓发现它极度萎靡。也不意外。张楚岚用手掌挡下一半的强光，在另一半中凝视着高空中半死不活的黄脑袋。他大概是看不见我的。看不见的，看不见的。然后张楚岚就在锣鼓喧天中被那双眼睛找到了，它们又在笑，绝对笑了，笑着说，张楚岚，你真行。

是啊，我真行。所以现在挂上边儿的是你不是我。

隔日张楚岚在《红卫战报》上翻到了革委会对于王震球的最终处理：关牛棚。

不止王震球，整个X大在短短一个半月内’揪出’了不下千人。从三尺讲台上拖下来的教授学者，哦，现在应该叫反动学术权威，以及被打成坏分子、大右派的各路教职工，下干校的下干校，进牛棚的进牛棚。王震球不是干部，所以进的是牛棚。大通铺，管你老少病残，搅稀粥一样随便和两下凑一屋，十几个人挤不到十平的土坯房，大通铺上谁也别嫌弃谁臭。日夜有人看守，经常被打，王震球想跑也没劲跑。张楚岚得益于此，睡上了好觉。唯一就是，那一夜他狂飙回家，把床上那卷竹芭抱到藏书楼前的火堆里，趁乱烧了，现在只能睡棉铺，有点热得慌。不过很快天就要彻底转凉了，问题不大。真正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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