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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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术的眼尾都烧红了，眼睛里泛着血丝，整个人都处于失控却极力隐忍的状态。

方伟国就在对面静静坐着打量他，嘴角带有一丝笑意，好像在欣赏这个今天从头到尾都大方得体之人的失态。

“如果不是因为她，你觉得我会想回来管你的死活？”方术咬着牙说道。

方伟国的命是他妈妈用命换来的，即使是再烂的一条命他也休想就轻易地死。

方术知道自己的想法也许很奇怪，但他总觉得方伟国是他妈妈留下的一件遗物，他可以平时不去管他但是这样东西得存在着。

可能是事故后的创伤太深他年龄又小，那起事故的细节他已经记不大清了。

那辆面包车好像是新买的，为了方便从市场运送食材。

第一次开新车，方术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吵闹着要一起去拿货坐新车。

他坐在副驾驶后边的位置上贪玩乱动还不愿意系安全带，记得好像是妈妈生气了骂了他几句，他才乖乖地让妈妈严肃着脸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还挺开心的，第一次坐上攒了好久钱才买上的新车，大家在车里都有说有笑的，方伟国那时候坐在副驾驶也难得给他们母子俩讲了几个笑话。

那辆卡车到底是怎么闯过来的方术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他只记得那个巨大的‌‍黄‎‌‍色‎‌‎‌卡车头就从前侧方直冲着他和方伟国坐着的那边飞速开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白光，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医院急诊室的床上。

看他醒了几个护士警察都围了上来，却唯独没看到爸爸妈妈。

医生说他没事，让他躺在床上等警察叔叔处理完事情再来陪他，他乖巧地点了头，心里却只想等医生走了赶紧下床去找妈妈。

急诊室里忙，没人太在意一个小孩。他就在急诊室里一个个床位看过去，经过一个血肉模糊的病人时他都快被吓哭了，一个个病人痛苦的模样让他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妈妈会不会现在也和这些人一样痛苦……

终于他看到爸爸就在前面，他正开心地跑上前就看到警察叔叔在和爸爸谈话，他记得妈妈说了别人在讲话的时候不能打扰人家，小孩就静静地等在了隔帘后。

他听见警察说他妈妈在最后的关头紧急打死了方向盘，卡车就冲着驾驶室撞了上去。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帘子后传来的方伟国的抽泣声，两位警察走出来的时候，没看到躲在帘子后头的方术，经过他的时候方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哎，这真是……以命换命啊……”一位警察叹了口气感叹道。

“还好小孩系了安全带，不然撞得这么厉害，肯定就得飞出去了……”

这就是他对这起事故最后的记忆了。

他没看到妈妈最后是如何急转了面包车的方向，但是正因为没看到，妈妈出事的场景才会一遍遍被方术在脑海中想象重演，场景一次比一次惨烈。

高中毕业后的暑假他与同学一样报名了驾校，但坐进驾驶室的那一刻，汗液就迅速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握着方向盘，脑海中却不自主地代入当年妈妈的位置，然后他好像看到那辆‌‍黄‎‌‍色‎‌‎‌的卡车冲了过来，这之后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开车了。

他以为不管方伟国在这之后变成了什么样，至少对他妈妈还是能够有些尊重的吧。即使爱随着时间消散了，退一万步即使尊重也没有了，那是救了他命的人啊！那场事故后，妈妈死了，方伟国只是受了点轻伤，而方术毫发无损。

他现在怎么敢，用这种语气提起她！他怎么敢啊！

“不许再提她，你不配。”方术直直盯着方伟国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来。

方伟国看了他一会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随后吊儿郎当地站起身，望了眼满地的狼藉走回了房间。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方术长呼出一口气，绕道桌子另一边蹲下一个一个地捡起洒落了一地的饺子，心里的情绪过去了一点却更难受了。

好好的饺子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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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一个方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