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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开灯,只有冬天里一点儿零星的月光照进屋子里来,似乎都透着冷意。
房子里一应家具都是全的,空调也有,可是乔氤连去找找空调遥控器的精气儿都没了,瑟缩在沙发脚,团成一团抱住自己。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一年的喜气儿也没有。
他瞪着黑漆漆的房间,脑子里完全放空,累得呼吸都是负累。
乔氤不知道自己在地毯上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把他从游离到不知道几层天的魂儿叫了回来。
来电显示的位置跳跃着顾砚的名字,乔氤用已经冰凉的手慢吞吞地划开接听键,说:“顾老师。”
顾砚温和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到住的地方了吧?说好安顿好了给我个消息,我等了好久,这都快十点了,有点不放心你。”
乔氤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么枯坐了将近三个小时。
他动了动脚趾,一阵酸麻差点让他差点叫出来,听得电话对面顾砚一急:“乔乔?”
乔氤缓过那种酥麻感,才轻轻开口,有点不好意思:“没事,我脚麻了。”
他慢吞吞地扶着沙发立起来活动了一下,继续解释:“对不起啊顾老师,收拾东西忘了看时间。”
顾砚说:“没关系,就是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又问他:“要帮忙吗?”
乔氤看着他爸紧紧关上的次卧的门,又望了一眼窗户外头,想着贺闻和叶之伦莫名其妙地固执纠缠,抿了抿嘴唇,却说:“没事的,我可以放假了再收拾。”
他是一块脏兮兮的石头,但是在对着顾砚的时候,他要用手绢擦出来干净的一点儿地方来给顾砚看。
顾砚在他眼中是个干干净净的君子,他也想在顾砚眼里保住自己最好的样子。
乔氤怕顾砚不信,又说:“而且我爸爸身体好了很多,我们是两个人啦。”
顾砚于是没有继续再问什么,轻轻地“嗯”了一声。
乔氤转移话题地说:“顾老师你的腿怎么样啦?你也要注意一些。”
顾砚轻轻笑了一声,答应道:“知道啦。”
然后他顿了顿,问乔氤说:“现在住到哪里去了,方便告诉我吗?”
这话说的十分客气,乔氤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连忙说:“没有不方便,就在学校附近……”
说完他茫然了一下,发现来这的时候是贺闻一路开车带他进来的,他只知道这里离学校很近,却说不出来具体位置。
于是他卡了一下才说:“我说不好这是哪个街,要不我把位置分享给你吧顾老师。”
顾砚说:“好,那我挂电话啦?”
乔氤“嗯”了一声,捧着手机等顾砚先挂断了电话,才切换到微信窗口,分享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顾砚回复他一条“知道了”,又给他发一条:不早了,早点休息。
乔氤乖巧地回复:嗯嗯,顾老师晚安。
顾砚也和他说了“晚安”,可是乔氤知道自己这个晚上一点儿也不“安”。
可是无论如何日子也要过,乔氤站起来,把行李箱和搬家用的大袋子拖到墙边,只拆了被褥的那一个袋子,然后把床单被罩拿了一套出来,抱去卧室打算先把床铺了。
结果主卧的床铺上还铺着床单,乔氤犹豫了一下,凑过去一闻,闻到了熟悉地洗衣液的味道。
是贺闻和叶之伦家里常用的那种,他连牌子都读不明白,一小罐罐贵得要命,乔氤确信住在这种小区里的人家用不起这种洗涤剂。
——这床单是贺闻给他准备的。
乔氤小脸拧巴了起来,一股火气从心底里直冲脑门,把自己的被褥往床头柜上一放,三下五除二就把床上铺好的床单给扒了,连同被子抱着满怀,怒气冲冲往门外走,下了楼直奔垃圾房,毫不犹豫的把一床价值不菲的床品给扔进了可回收垃圾箱里。
他一路“蹬蹬蹬”走得飞快,目标明确地直奔垃圾桶,压根没注意到远处贺闻的车根本就没走。
乔氤在楼上枯坐的时候,贺闻和叶之伦也在楼下车里枯坐。
虽然默契地达成了想要一起追乔氤的共识,可是三个人怎么谈恋爱,怎么把乔氤追回来,他俩也一头雾水。
结果这时候乔氤从楼道里冲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堆床品。
贺闻先反应过来,拽了叶之伦一把就从驾驶位跑了下去,叶之伦也立即就从副驾驶跳下来跟了过来,然而离得太远了,俩人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乔氤,跑过去的时候乔氤已经拍了拍手转身要回去了。
贺闻无可奈何地拽住乔氤,说:“你扔什么呀,这不是房东剩下的,是我给你准备的新的。”
乔氤压根没想到这么晚了这俩人还在这,下意识退后了两步,拉开了自己和两个男人的距离,说:“我知道。”
贺闻卡了一下:“那你扔……行吧,扔就扔吧,回头我帮你添新的。”
乔氤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应付他们,干巴巴地说:“不用了,谢谢贺先生,可是我们没关系了……我会按时付房租的。”
这小孩儿要拿着几天之前从他这拿走的钱付他房租了,贺闻简直哭笑不得。
他没办法地说:“乔乔,不赌气了行吗?”
他很想抱乔氤,没办法,一看见乔氤他就忍不住想把人搂在怀里,那么小那么软的一只,本来就应该被他抱在怀里。
可是乔氤一脸不高兴,他就只好僵立在原地。
这时间太晚了,羊毛大衣到底扛不住夜里的风,他被冻得有点哆嗦,打着颤儿哄人:“我们俩在这呆到现在,是想跟你说跟我们回去吧,不是包……咳,不是包养的意思,是跟我们在一起的意思,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俩自己的问题,以后不会了。”
乔氤也很冷,紧紧抓着自己羽绒服的前襟,因为觉得太不可思议而迟疑地问:“你……们?”
一直立在旁边的叶之伦往前走了两步,把刚刚贺闻扔到他怀里的暖手宝塞给了乔氤,然后才说:“是有点……但是我们俩都很喜欢你。”
乔氤觉得这俩人有病。
也觉得自己有病。
这人说出来“我们俩喜欢你”这种话,他居然只是理性逻辑上觉得不对,可心理上却接受得十分平静。
习惯真可怕,他被两个人一块包养了只不过半年,居然就可以平静地接受“三人行”这种事情了。
然而“神经病”叶之伦却继续道:“我们喜欢你,想对你好,想追你,想让我们的关系回到之前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乔乔,你懂么?”
乔氤抱着被叶之伦强行塞进手里的暖手宝,右手的拇指指甲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左手,将那种“居然觉得三人行没什么问题”的怪异感压下去,木着一张小脸说:“懂,意思就是以后给你们上的时候会没得钱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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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儿,你不愧是妈妈的好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