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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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进寝室时还是压着门把手,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
那天魏琛说是去买烟,出了俱乐部后却再也没有回来,连他的退队手续都是方世镜办的。他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训练营里几个被魏琛发掘进来的小孩都偷偷地哭了,只有黄少天没哭,他在训练室里骂魏琛,骂得特别大声。
黄少天的床帘像平时一样闭着,只有床边的鞋子透露出它的主人还在这里的消息。
喻文州把打包回来的宵夜放在桌上,敲敲桌子:“少天,吃点东西吧。”
黄少天这几天去训练室时,没有一次看到过魏琛,于是他就开始骂,骂得其他人都听不下去,几度与人动手。方世镜看他状态不好,也就不再让他来训练室,特许他休息几天,别来训练室里打架斗殴。
黄少天得到许可以后就没有再出过宿舍,喻文州也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更是从未见他下来吃过饭。
喻文州见他不出声,便说:“饭我给你放桌子上了,你记得吃,别饿着了。”
“滚!”床帘里传出一声怒吼,一个枕头从帘子里飞了出来,砸在喻文州脑袋上。
“喻文州你他妈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吃不吃饭,有没有饿死,关你什么事!”
喻文州从地上捡起枕头,放回了黄少天的床上。
黄少天愤怒了,他从床上下来,揪住喻文州的领子,使劲地将他往墙上一推:“你他妈烦不烦?让你动我东西了吗?”
喻文州被惯性拖着往壁柜上撞去,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壁柜上面放着魏琛送给黄少天的一盆绿萝,他说黄少天年纪还小,整天盯着电脑,容易把眼睛折腾坏,要多看看绿色。黄少天对此嗤之以鼻。魏琛每次来他们寝室查寝,都叼着一根烟,被方世镜警告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对孩子们健康不好,遂把烟头在花盆里摁灭。好端端一盆绿萝,愣是被他的烟灰常年灌溉得半死不活。黄少天实在受不了他了,便把花盆挪到高高的壁柜上面,免得受魏琛的荼毒。
现在壁柜震动着,花盆摇摇晃晃,最后果然坠落下来,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响,整栋楼都听见了这清脆的破裂声,方世镜急忙过来,看出了什么事。
喻文州倒在地上,地上是一片狼藉,绿萝无助地落在地板上,脆弱的根须都暴露出来,旁边的土和玻璃渣散落得到处都是,而黄少天还压在喻文州身上,两人的额头上都有血迹。
黄少天怒吼道:“喻文州你长本事了!敢撞我?”
喻文州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衬衫下摆,问黄少天:“清醒了吗?”
黄少天说:“你吔屎啦。”
方世镜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乱七八糟的场面,他气急败坏地说:“少天你发什么疯呢?还有文州是怎么回事?砸到头了?”
喻文州拿毛巾擦了把脸,说:“没有砸到。”
“那你俩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黄少天没好气地说:“你问问这疯子为什么拿头撞我。”
喻文州把额头上的血迹擦干净了,对方世镜解释道:“玻璃渣子落到额头上了。”
方世镜不禁眼前一黑,黄少天这两天抵触情绪太强,见谁咬谁,他本以为喻文州脾气好,可以劝劝他,结果这都是什么事儿呢?魏琛真是留了个惊天烂摊子给他收拾。
他一个没注意,黄少天和喻文州又打上了。方世镜只得把他俩拉开:“闹什么闹!你俩当这是哪儿呢?来这儿是为了打架吗?怎么不直接当个流氓呢?”
黄少天破罐子破摔道:“我本来就是个小流氓!怎么不让我回去当个流氓呢!”
他是魏琛带回来的,方世镜并不清楚黄少天以前的事情,今天听黄少天发泄似的这么一吼,他心里顿时揪起来了,只能无助地坐到椅子上,发出一声叹息:“哎。”
老魏啊,你说这怎么办啊。
喻文州开始清理地上的玻璃,黄少天直接把扫帚扔开,怒吼道:“不准扫!谁让你扫了?你这么喜欢扫地,怎么不去扫大街?”
那棵绿萝奄奄一息地躺在他们脚下,它脆弱的根须就那样无助地敞在他们面前。
黄少天突然觉得很无力,魏琛都毫不留恋地走了,他因为心里的不甘、悲伤、无能为力,而迁怒于喻文州,骂他是疯子,说他该去扫大街,说到底自己才是疯了。
喻文州额头还有点肿,他蹲下去把玻璃渣都捡出来,说:“好,不扫。”
黄少天垂下脑袋:“算了,你扫吧。”
斯人已不在,他执着于这些回忆,也只是徒然增加没用的伤感罢了。
方世镜查看了黄少天和喻文州的伤口,发现只是有点破皮而已,两人都不愿意去医务室。方世镜只好嘱咐二人不要再打架,他深深地看了眼黄少天,又叹了口气。
喻文州宽慰他说:“前辈您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方世镜走后,喻文州把毛巾沾上热水递给黄少天:“擦擦吧。”
“……谢谢。”
黄少天并非蛮不讲理的人,前一阵子他和喻文州的关系本来有所缓和,魏琛的突然离去让他不能接受,他便把责任全推到喻文州赢魏琛的那三场比赛上,对喻文州再次视若仇敌。冷静下来想想,这确实与喻文州无关,他只是想要给自己的愤怒找个发泄点罢了,喻文州成了那个无辜的靶子。
喻文州把盒饭拿到微波炉加热里,微波炉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他把饭盒递到黄少天面前:“你吃饭吧。”
黄少天打开饭盒,闷头吃饭。他低着头不小心吃到了秋葵,苦着脸吐了出来,又喝了口水。他一根一根地把数着饭里的秋葵,把它们挑出去:一根,两根,三根。
魏琛走了三天了。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传到大脑的神经末梢,他认为自己的泪腺因此也受了影响,眼睛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始酸涩了。
喻文州看他吞了一大口饭,怕他噎到,便问他:“有不喜欢吃的菜吗?”
黄少天咽了口饭,终于把舌尖和心尖的苦涩感都吞下去了:“秋葵太难吃了。”
“应该站在场上的人是你。”
他又开始细细品咂着喻文州这句话。
蓝雨已经没有魏琛了,但还有索克萨尔,还有战胜了魏琛的喻文州,黄少天想:喻文州说的话可信度一向很高,那他还能站在赛场上吗?他早已习惯与魏琛并肩作战,还从未想过与自己一同站在赛场上的会是其他人。
喻文州把那颗半死不活的绿萝捡起来,找了个干净的玻璃瓶,装上水,插进去养着,放在了黄少天的位置上。
水中的绿萝显得新鲜又有活力,根须根根分明,不像养在土里那样浑浊,黄少天毫不怀疑它能活下来,开始新的生活。
他转过头问喻文州:“你说,要是我们一起站在赛场上会怎样?能打败张佳乐和孙哲平他们吗?”
喻文州认真考虑之后说:“现在还没有可能,我们的经验和意识都没有张佳乐前辈他们丰富,不过……”
黄少天翘起嘴角说:“不过什么啊,有点志气好不好,我们不仅要把张佳乐他们干掉,还要把叶秋那个混蛋给收拾了!到时候捧回冠军奖杯,我要在获奖感言里骂老鬼八百遍,气死电视机前的老鬼!哈哈哈哈哈哈!”
喻文州也笑了:“好。”
“你说咱们的组合要取个什么名号才够响亮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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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给朋友的G文,在废文存下档。不用想清水文为啥被屏蔽可太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