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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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ubiwa(戒指)
皮下埋线避孕手术做得很成功。
辛然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谌徴言正在打电话。电话那头激烈地骂着什么:“你他妈……怎么不去……混蛋……”
辛然没有听清,谌徴言就把电话给挂了。他看着按着创口贴的辛然,搂着他问道:“这么快就做完了?”
“嗯。”
谌徴言揉揉他的头说道:“走吧。”
他们走出这家私人医院。
谌徴言将辛然送回家,对他说:“今晚我就不回来吃饭了,然然自己吃就好。”
“好。”
黑色车窗升上前的那一秒,他看见谌徴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亮晶晶的东西。戒指,辛然认出来了,是那一枚银色戒指。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肚子里的问题也慢慢堆积,都快要从他嘴里漫出来了:
“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谁?”
“你有妻子的是吗?”
“那你有孩子吗?”
“他们几岁了,是男是女?”
“先生,你爱我吗?”
或者换种说法,爱过我吗?
辛然看着黑色轿车远去的方向,按着手臂走进了公寓。
晚饭简单地吃了点,没有谌徴言的餐桌显得那么空旷。辛然洗好碗,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爱情剧,保卫婚姻打小三的那一种。
不知为什么辛然看得浑身难受,像是对号入座了一般。
女人骂骂咧咧,抽了小三一巴掌。
小三瞪着女人,抓紧男人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说:“你看,她打我!”
男人反手给了女人一巴掌,让她给小三道歉。
“这都是些什么……”辛然转了台。
不过在转台的时候,一个卑劣念头从他的脑子里冒出:如果他真是小三,那谌徴言会想那个男人一样回护他吗?
娱乐频道播放着一条新闻:
“知名女星陆方雪于今天下午三点病逝,年仅四十一岁。”
主持人哀叹道:“太可惜了。”
“是啊,感觉她和谌徴言结婚还是在昨天一样呢。”一个嘉宾回答她。
辛然愣住了,谌徴言?他没有听错吧,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辛然抱紧了双腿,窝在沙发里。电视的荧光一闪一闪,辛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就在这一闪一闪中暂停了。
——谌徴言为悼念亡妻,葬礼共花了两百万。
——谌徴言与陆方雪的两个儿子。
——谌徴言……
门被撞开,谌徴言带着满身的酒气回来。
他睁着猩红的眼睛,看见躺在沙发上的辛然就像看见了猎物一般。他把辛然按在沙发上,粗暴地吻着他。牵扯到上臂的伤口,但比伤口撕裂更疼痛的是他的心脏。辛然想回避谌徴言粗暴的吻,却被谌徴言掐住脸。
嘴里扩散着一股铁锈味,混杂着咸咸的泪水,辛然被谌徴言吻得无法呼吸。
“然然然然……”谌徴言喃喃道。
他亲着辛然的脸颊,再亲亲他的脖颈。辛然看着惊慌无措的男人,竟无一点同情。
谌徴言贴在辛然的胸膛上,像个婴孩。他搂着辛然的腰,将它搂得紧紧地,仿佛要是放松一点它就会从自己身边流走。谌徴言打着酒嗝,对辛然说:“她是个好女人,真的很好很好……”
“嗯。”辛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谌徴言还是“然然然然”地叫着,辛然将手搭在男人的后脑勺,他用他的温柔安抚着男人。慢慢到了午夜,电视开始飘起雪花,呲呲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谌徴言躺在辛然的怀里睡着了,辛然用手指描绘着男人的五官,一路向下,移动到了手上。
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辛然的内心有片空白,使他难过的无动于衷。(*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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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原句来自阿尔贝.加缪的《第一个人》:“我的内心有一片可怕的空白,使我难过的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