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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关山终于按计划回到临市，从车厢下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又回到这个生活了几年的城市，有点唏嘘。

不过也没那么多诗性，感叹不了两秒钟就烦躁地就随人流往外走，他今天回来没注意，是个小节庆，人多得要命，两个小时站票，他靠车厢壁靠得半边肩膀都酸透了。

还没好好舒口气，就紧接着又坐了一个多小时七弯八拐的公交车，总算是到了原来住的地方。

一回来就觉得不对劲，他先去看了自己停放叫角落的小电驴，掀开用来遮灰的旧雨衣，电瓶已经被人撬走了。

啥悲秋伤春的情绪都没了，现在只有一腔脏话无处发泄。

“妈个几把……”

他快步冲上七楼，喘喘气，看看自己门锁，也有被动过的痕迹，简直要气死，他转身在邻居堆在楼道口的杂物里拎了一根不知道干嘛用的钢管，然后轻手轻脚开了自己家门。

真是一团乱，但是显然不是这两天遭的，灰都重新蒙了一层。

莫关山窝着火把那根钢管扔回去，锁上门，一回来就这种事，糟糕的情绪逼得人想大吼。

自己当初就在这边派出所，这种人多手杂的旧民宅区入室盗窃最是难查，他家这附近连个摄像头都没有，而且说不定就是自己以前抓过的某个混蛋趁机报复罢了，报案也抓不到人，而且自己回去这么段时间，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撬的。

他也没有报案的心思，他忽然想，报案还不如给贺天打个电话心里畅快。

最后他也没打，下意识不想让这种社会底层的烦杂流入他们的谈话，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他们一直没提起过但真实存在的，两人社会阶级上的天堑。

他沉默地拾缀散乱的物件，时不时操一声，但想骂人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骂。

好在他穷鬼一个又不注重生活质量，没什么贵重物品，他当初连电脑都没买，家里的活动电器就四样：排插、电饭锅、二手冰箱还有个电风扇，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罐煤气了，把罐子押金退了能得个几百。

拍打一下泛了灰尘味的床垫，从柜子里抱了被子铺好，躺在上面舒了口气。

这被子还有之前晒过的味道，不是贺天睡过的那床，莫关山想到这些脸红了起来。

想到贺天的话，心情就莫名其妙好多了，没给他打电话还有个原因，因为他一直也没和贺天说要自己过来办离职的手续，念叨来念叨去，反倒只能暗骂自己几句。

他趴在枕头里发困，跟贺天一起睡过的那床，第二天就被他囫囵塞进垃圾桶……有点后悔……

莫关山心里再多骂自己一句：真不要脸……

从他决定要回来办手续到现在，其实还是拖了差不多两周才回来，贺天像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开，他不肯再在那个豪宅住之后，当晚贺天就非要跟他回家去，对莫母恰到好处又讨人喜欢的殷勤，看得莫关山头皮发麻，前天终于又被他那个没露过脸的大哥拎回去工作了，他们两个心惊肉跳的暗度陈仓非法同居才算告一段落。

贺天又是出国，虽然在一起，但是莫关山一直也没问过贺天什么工作，只知道他有钱，但是和自己没关系，他不想过多干涉别人。

贺天死皮赖脸在他家和他腻在一起的时候，莫关山一直盼着他赶紧滚蛋，真的走了，第一反应却还是舍不得。

贺天这家伙存在感太强了，又是双方认证正式交往的关系，被贺天缠了十几天，就算他是个石头，天天泡在蜜里也甜得入味了，人忽然走了，习惯了二十几年的安静世界这会倒忽然让人有点难受。

但莫关山也没太放在心上，马上偷偷定了车票过来，这边的人催他好几次了，烦人。

他也不知道干嘛偷偷摸摸的，大概就是懒得解释。

今天也累了一天，他想着贺天趴了一会，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半夜饿醒的时候，莫关山感觉脖子都不是自己了，不良的睡眠姿势真是要不得，他嗷了一声勉强翻身，给自己按摩了半天脖子，缓过劲来才去摸手机看时间。

一看吓得瞌睡全醒了，居然睡到夜里两点多，这个时候起也不是睡也不是，贺天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信息也一直发，但他手机习惯是静音状态，愣是完全没接到。

最后一条停留在一个多小时前：[莫关山，回电话，我担心。]

“操……”莫关山心惊胆战地拨回去，听到机械女声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贺天居然关机了。

他只能在微信上回复他，心虚得语音也不敢发，琢磨了好一会，只回了一句：“没事，我就是睡着了。”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摸着手机半天不知道怎么才好，又给贺天打了电话，还是关机，肚子叫起来，他没办法，起床煮面维持一下生计。

昨晚睡多了，吃饱了精神抖擞了一晚上，不仅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还凌晨五点钟推车到24小时开门的修车铺子把电池装上了。

平白花了好几百，把他肉疼坏了，把那个敢偷他电瓶的家伙在心里油炸了八百回。

到了六点多的时候新陈代谢作用，人反倒又困了起来，他在以前喜欢的早餐铺吃了顿痛快的早餐，又干了罐红牛，然后就带着证件出发去了派出所办他的手续去了。

出发前再给贺天打电话，心想要是通了就老老实实交代他在哪，结果还是关机，他有点紧张了。

不会这么幼稚吧？还跟他置气故意关机？

他又发了一条微信，咬咬牙发了条语音道歉，斟酌说了几次都不满意，说得脸都红了发出去一条，还是太羞耻了，想撤回手一贱点中了删除，顿时傻眼了。

“操操操！”莫关山无奈搓了搓脸，好一会又喃喃道：“算了算了去他妈的吧！”

他把手机塞兜里熟门熟路停好车，跟门口的同事寒暄几句就进去了。

人也是真奇怪，待一块的时候没觉得多熟识，也不见得关系特别好，这会来离职了，倒是都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莫名其妙还真是有点离别愁绪冒出来。

不过一出门就没这事了，满心的舒坦。

莫关山想想真应该早点来离职，不喜欢的工作解脱出来让他高兴得想在操场上跑上三圈。

他没表现出来，掏出手机下意识又想给贺天打电话，不知道怎么的，又有点别扭起来，不会是故意不接吧？

虽然是自己不对在先……

莫关山试着拨一下，还是关机，只得把手机揣回兜里，想着再不打了。

贺天这趟是出国了，时差十几个小时，这会正凌晨呢吧？没回信息很正常，再说了，也不过是没回信息而已，反正自己又没事，两男人谈恋爱成天粘粘腻腻的就太不爷们了，回去再说吧。

莫关山说服了自己，虽然心里莫名有点不开心，还是假装没察觉。

他打电话叫了物流员上门揽件，最后一次跟门口的大叔道别就骑车走了。

到了楼下刚停车，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在震动，手忙脚乱掏出来想看看是不是贺天，忽然心里微动，下意识回头，迎面就是一张药味扑鼻的湿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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