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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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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拉哈德的心上,夏夜雷雨般的轰鸣声也同时响起来了。

-----正文-----

那时加拉哈德还尚未意识到这是他万劫不复的预兆。

很多年后——那时他和藤丸立香已经离开伦敦,在巴黎的一间公寓里开始同居——他常常会想,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真正对藤丸立香心动的。或许他一生的失控其实在这里就已开始了。

可为什么呢?即使命运和爱情总是不讲道理,可为什么,他会爱上藤丸立香呢?

或许与Alpha和Omega之间的本能吸引无关,只是因为天长日久地只有藤丸立香与他相互陪伴,他总是见到他,总是想起他,藤丸立香的影子便渐渐地融入到他的体内,使那种感情渐渐成为了对情人的依恋一样,又或许……仅仅因为后来的某一个瞬间。

那是他十七岁夏日的某个傍晚,加拉哈德正在楼下面对着花园练琴。他本来在练一首克莱采尔,但后来不知怎么,渐渐地拉成了别的曲子。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清脆的掌声在他背后响起。

「真好听!」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藤丸立香。这家伙走路猫一样地轻,总是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身后。加拉哈德从小练这个,并在这一道上稍微有些天赋,因此听到旁人夸赞,早已不觉得稀奇。但不知为何,每次听到这话从藤丸立香嘴里说出来,他还是觉得非常高兴。

高兴归高兴,他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可在藤丸立香的角度,还是能见到他的脸因为兴奋而泛出了一点血色。

「话说这首曲子好耳熟,」藤丸立香说,「但我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是后面那首吗?后面那首曲子是《Greensleeves》。一首古典民谣,已经很有年头了。」

「怪不得。我以前听人唱过,就觉得很喜欢,但今天终于知道它的名字了。」

加拉哈德轻轻地说:「那真巧。我的妹妹以前也很喜欢这首歌。有时候我拉这首曲子的时候,她就会用钢琴和我合奏。」

他的视线转向另一边,在一楼客厅的角落里,有一架上了年头的贝希斯坦钢琴。

「……那加拉哈德介意我试试吗?」

少年觉得有些意外:「你会弹钢琴吗?」

「以前和人学过,但也只是会一点点的程度而已。」

藤丸立香走到钢琴边,擦了擦琴布上面的灰,打开琴盖敲了一个低音。那一刻,加拉哈德觉得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上抓了一下似的。

因此,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那试试看吧。」

藤丸立香对着他微微地笑了一下,坐在了琴凳上。久违的钢琴音色在耳畔响起,阳台上的落地窗大敞着,他望着东方少年苍白的手指和漆黑的头发,只觉得他仿佛要渐渐化进这片暖融融的玫瑰色晚霞之中。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从未有过幻觉发作得如此强烈的时刻。加拉哈德总告诫自己往事毕竟是往事,可那琴音又熟悉又温柔,几乎让他以为自己的少年时代从未离去。他又想念起了玛修。而这次怀念却如此突如其来,如此强烈,几乎让他一时鼻子酸涩,落下泪来。

他抬起琴弓,两种音色不同的旋律渐渐融为一处。他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在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方向走,而在前路的尽头,藤丸立香那双眼睛正微笑着望向他。

后来一曲终了,他却听到自己对藤丸立香说:「立香,再来一次可以吗?」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

他们之后不知道合奏了多少遍,只知道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藤丸立香站起来关上琴盖,问他:「加拉哈德你之前说,以前你的妹妹……也很喜欢这首歌是吗?之前稍微听你和兰斯洛特先生稍微提起过一点……」

「是的。」他说,「玛修……玛修·基列莱特。我同母异父的小妹妹。」

「那可以给我讲讲她的事吗?」藤丸立香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兰斯洛特先生很多事情都没有跟我说过。」

要换做往日,玛修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但现在看着藤丸立香温和而期待的面孔,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又或许他心里,本来也是期待着有人可以和他说说有关她的事情的。

——结果,这次他居然和藤丸立香从傍晚一直聊到了深夜。

加拉哈德并不是那种多话的性格,但这次却是个意外,或许因为藤丸立香确实是个专心致志的好听众。

不过,他们没有一整晚都在聊玛修·基列莱特,但每当一个话题结束的时候,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加拉哈德心中沸腾:他不想让聊天就这么结束。

结果就是,他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加拉哈德平日里也不是个兴趣广泛的人,几个话题翻来覆去说过以后,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了,于是到最后,两人干脆坐到沙发上看电影。可家里也没有什么好碟片,加拉哈德窝在电视柜下面翻了多久,心里就暗自腹诽了他父亲老掉牙的兴趣爱好多久,到最后,只找到一碟《安娜·卡列尼娜》还勉强让人觉得可以看看。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这部片子的兴趣。又或许本来持续很久的聊天已经让他很累了,总之电影过半的时候,加拉哈德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耳畔一直回荡着模糊的对白声,他并没有睡的很熟。因此后来差不多天色将明的时候,他在一片寂静的薄暗里,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触感——

他微微睁开了眼,感觉到那个身影坐在了他身边,和他伸出沙发的手握在了一起。是藤丸立香。

霎时间,他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刚才弹琴的时候,加拉哈德就盯着那双手看了很久。它和这个年纪少年应有的手不太一样,苍白冰冷、骨节分明、伤痕累累,但却意外地柔软,十指交握的时候,加拉哈德想了很久,仅仅只是恍惚地想,那他的手指不就是像锁链一样吗。

在他们身后,电影里的蒸汽机车发出隆隆的声响,而在加拉哈德的心上,夏夜雷雨般的轰鸣声也同时响起来了。

>>>

不知为何,这一觉睡得尤其漫长。第二天他到中午才从沙发上爬起来,浑身酸痛,脖子疼得要死。而出人意料,藤丸立香醒得倒早,正在后院里跟着花匠学习用园艺剪修理灌木。

他打开落地窗往外走,藤丸立香就转过头来。他太阳穴那里似乎隐约地青了一块儿,加拉哈德指指那里:「这里怎么了?」

「早上在院子里绊倒了。」藤丸立香说,「不过当时本来迷迷糊糊地又要犯困,这一摔倒是清醒多啦。」

后来蔷薇藤下的灌木被剪得差不多了,两人又无事可干,他便要拉着藤丸立香和他打羽毛球。藤丸立香一开始说自己不太会打,百般推辞,但最后还是拗不过他。这一打,从下午最热的时候又打到了傍晚。而加拉哈德本来一边打着羽毛球,一边想着今晚该如何同藤丸立香一起消磨时间,但打着打着,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加拉哈德!你听,好像是兰斯洛特先生回来了!」

这是出人意料的。几乎如同应激反应,加拉哈德的身影当即一顿。他发过去的羽毛球在空中划过一条陡峭漂亮的弧线,最后孤零零地掉到了地上。而说话间,藤丸立香已经放下了球拍,往兰斯洛特的方向跑去。

兰斯洛特像是刚刚下班,制服都没有来得及脱掉。在一片夕光之中,这个漆黑的影子显得格格不入,加拉哈德想。

但他还是走过来了,身边跟着一个蹦蹦跳跳的藤丸立香。

「您今天回来的真早,兰斯洛特先生。要一起来打羽毛球吗?」

兰斯洛特往加拉哈德的方向看了看。加拉哈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藤丸立香。在两人的视线之间,空气似乎产生了某种短暂的凝滞。

「……不了,立香。」他摸了摸藤丸立香的头,面带笑意,声音温柔,「你们两个先玩吧,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

「好,那晚上等您一起吃饭。」

他平日里与父亲向来不睦,平时只和兰斯洛特最多保持必要的接触。而和加拉哈德不同的是,藤丸立香对兰斯洛特却是极其依赖的——当然,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藤丸立香为何如此依赖兰斯洛特——因此那个时候,他看到这样的藤丸立香,只觉得突然意兴阑珊。

后来球也不打了,他们坐在喷泉旁边喝柠檬气泡水。藤丸立香不喜欢吃里面的冰,加拉哈德就把他杯子里的冰分了过来,咯吱咯吱地嚼。

藤丸立香平日里除了吃药就是睡觉,脸色是偏于苍白虚弱的。而运动过后,他往日苍白的脸颊显出了一种健康活泼的血色,因为流了太多的汗,加上又被喷泉里的水沾湿了些,他身上的T恤衫都湿得几近半透明,在加拉哈德的角度,能够看到他身体模糊的轮廓。

都是男人,本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但此刻,他的心脏却很猛烈地搏动了一下,同时嘴巴里几乎是幻觉般地尝到了一种薄薄的,冷冽的水果糖味道。

这让加拉哈德想起前些日子做过的梦。

自从和藤丸立香相遇之后,他的幻影就常常出现在加拉哈德的梦里。他一开始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后来渐渐察觉到之后,他也抗拒过。但人或许无法反抗他既定的命运。

后来在梦里攥紧那水果糖般甜美的幻影之时,他绝望地想。那个影子和他共同陷在一片漆黑的水流里,他们就在那里互相拥抱,互相亲吻,互相喘息着轻诵彼此的姓名——这往往让加拉哈德在一种面红耳赤的尴尬里骤然惊醒。

他又去看藤丸立香,橘红色的夕光里,少年的轮廓变得更加虚幻,简直像是要融化在黄昏里一样。加拉哈德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担忧。他总觉得藤丸立香明明真实存在,却比幻影还更像幻影。如果我不伸出手抓住他,他就会消失。

而他的分化期越来越近了。他即将成为一个真正的Alpha。如果可以,我到时候能够拥有他吗?他对我到底又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喷泉边离别墅的围墙很近,私人保镖就在不远处站岗,浑身漆黑,面无表情,几乎像是雕像而并非活人。加拉哈德张望四周,只觉得窒息。

我将来一定要离开这里,永远地,不被任何人知晓地,而且,要与立香一起——

于是他突然问藤丸立香:「立香,你总是待在家里,不觉得无聊吗?」

「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看啊。你要在家里养病,我也要在家里『养病』。但说是养病,这外面——这么多眼睛,」他偷偷指了指远处除草的园丁和门口的私人保镖,「全都在监视着我们。而没有他的允许,我们谁都不能出去,连一点自由都没有,不是吗?」

但他意想不到的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对上藤丸立香微微错愕的眼睛。

「可是……」藤丸立香说,「这里这么安全,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

很久之后,加拉哈德才明白藤丸立香那句话的真实含义。但他当时并不理解,只是觉得十分地不可思议。这世上居然还有甘心失去自由,被人豢养的人类吗?

当天晚上虽然用了镇静药,加拉哈德还是失眠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最后只能睁着眼睛,望着房间里墨水一样深蓝色的阴影。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下沉,从胸膛沉向肝脏,然后流向四肢百骸。一种陌生的感觉。是冷,还是热,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从心脏到手指尖,都微微地发着痛。

在听到那句话之前,他本以为藤丸立香会是同类。

之后又仔细想来,加拉哈德只觉得自己尤其地愚蠢——明明我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居然只因为相处了一段时间所产生的巨大错觉,就觉得他或许可以成为自己共度余生的伴侣。

他本应就此断了对他的念想。可现在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是充满了藤丸立香。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呢。这难道可以称之为爱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加拉哈德听到一串奇异的脚步声。很轻,一定是藤丸立香光着脚,生怕打搅到他。已经半夜了,他还没睡吗?……烦死了,你怎么又在想那个人,加拉哈德!

不过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加拉哈德也没有听到藤丸立香回来。也或许是他的脚步变得更轻了,我没听到,他想。房间里的阴影从墨蓝逐渐转变成一种青灰色,星星熄灭,朝霞到来,他侧过脸,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冬日也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不过圣诞节那天,兰斯洛特本来答应他们要回来的,却因为要参加政府里的酒宴,并没有赶回家中。

去接电话的是藤丸立香。而听到电话声,加拉哈德也走下来了,却只看到藤丸立香独自坐回了落地窗前,摆弄他的掌机。落地窗映亮了他的侧脸,他看起来失落极了。

他想藤丸立香明明比他还要大两岁,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又想安慰他说兰斯洛特这个人就是言而无信的,但肯定又会被藤丸立香反驳。所以他最后只是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在藤丸立香身边坐下了。

「加拉哈德,你说兰斯洛特先生会回来吗?」

加拉哈德欲言又止。

他明白藤丸立香的心思,因为过去他也总坐在这里——因为那里能够直接看到大门,如果父亲回来了,他就能够立即发觉。但自从失望了太多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抱过期待了。

不过这念头刚一闪过,就听见不远处的大门打开的巨响。藤丸立香又惊又喜,急忙转过脸去,下一秒却愣住了:他看到了一辆陌生的汽车。

那并不是兰斯洛特,而是他的朋友贝德维尔律师。据律师说,兰斯洛特警司是托他在回家路上顺便到这里来,送他们圣诞礼物的。

圣诞礼物是两台最新型号的VR。加拉哈德对这个东西兴趣一般,但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藤丸立香看起来倒是非常快乐。嘴巴上虽然没什么表示,但他一激动起来眼睛就闪闪发亮,简直就像一条龙见到宝石那样。

不过兴奋归兴奋,对于这从未用过的电子产品,藤丸立香倒不是特别上手,在屋里鼓捣了许久之后还是不得其法,最后在快睡觉的时候,加拉哈德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了好几下。

这个节奏,是藤丸立香。

他向外探了小半个身子,问藤丸立香又有什么事,而藤丸立香站在门前挠了挠头,是一副极不好意思的模样:「……加拉哈德,能请你帮个忙吗?就是兰斯洛特先生送我们的这个VR……我有点不太会用。」

「是哪里不会用?」

「哪里我都不太会用。」

加拉哈德叹了口气:「那我去看看。」

「谢谢你,加拉哈德!我就知道,真不愧是你,对我最好了!」

「行了行了。」加拉哈德摆摆手。

「那能不能顺便帮我弄点东西?就是那个!我之前看网上有的,可以自由定制捏你喜欢的女孩子类型……是不是叫VR女友什么的……哎总之差不多就是那个……加拉哈德?」

虽然他这个废宅哥哥平日里除了吃药睡觉,一般来说就是蹲在屋里打游戏,有这种兴趣也是意料之中。但是……但是幸亏走廊里没开灯,加拉哈德想,我的表情现在一定非常精彩。

「……没看出来,立香你居然喜欢那种东西啊。」

「加拉哈德难道不喜欢吗?!」

加拉哈德眼前一黑:「我难道看起来是会玩这种游戏的人吗?」

藤丸立香认真地点了点头:「很像啊!难道这世界上会有人不喜欢美少女吗?」

「……」

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是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藤丸立香,越是觉得绝望。因为藤丸立香确实只把他当做普通朋友,或许更亲密一点,能够当做兄弟。但他以为的那种爱意——完全没有感觉。所以在此之上,藤丸立香对他越亲昵,他越是难过。

可他还是不明白,如果立香真的对我毫无感觉,那他为什么要在那天晚上握住我的手呢?

加拉哈德开始不断地怀疑人生。但经不住藤丸立香软磨硬泡,他最后还是一边醋意满怀,一边无奈地给藤丸立香安了一款纸片人女友模拟器。

——他当真想不到这种游戏居然也会有如此大的魔力。

藤丸立香平日里玩的东西倒是不少,电脑里的,手机上的,掌机里的,不过对什么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可这VR刚一戴上,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藤丸立香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他想如果不是后来每天他强行拉着藤丸立香出屋吃饭,他真的能够忘记吃东西。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永远无法互相理解的吧,加拉哈德一边倚着门框,一边绝望地想,觉得几个月前给他安这东西就是个错误决定。

如今春天都过了一半,按道理,再怎么有趣的游戏都不该沉迷到如此程度的。所以,现在他看着正午时分还蜷在床上睡得极熟的藤丸立香,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藤丸立香睡着了都戴着VR不放!

看他在梦里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加拉哈德真的很好奇他到底都在VR里面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正躺在哪个纸片人姑娘膝盖上呢?

不过说到底,我为什么对他这么在意啊!

可他的身体又不听大脑的使唤了。只见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上帝作证我仅仅只是好奇,加拉哈德一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摘掉了藤丸立香的VR,戴在了自己脸上。

「——这么早就醒来了吗?今天是假日,再多休息一会也是可以的哦,前辈?」

「……」

加拉哈德僵住了。而在视线无意识地扫向左下角的角色信息的时候,他猛地缩紧了瞳孔,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

——人物姓名:玛修·基列莱特。年龄:16岁——

他同立香讲过许多玛修的事,他也知道她的旧姓是基列莱特。这都没什么稀奇的。可面前的这个少女,和她简直太像了。如果那孩子如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应该也和面前的幻象有着相差无几的面容吧……

一种强烈的眩晕席卷而上。他惊慌失措地摘下了VR,戴回藤丸立香头上,跑出了房间。

这本该是绝不可能的——

因为加拉哈德记得,他从未和藤丸立香提起过,玛修的双眼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温柔的藤萝色。而家中前些年意外失火过一次,有关她和母亲伊莲的记忆碎片在火中已荡然无存,那么藤丸立香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让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想法。或许藤丸立香也曾见过她吗?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加拉哈德打开手机,屏幕里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因为很少有人给他打电话,加拉哈德虽然心存疑惑,还是接听了。

「喂喂?是加拉哈德先生吗?……喂?请问有人在听吗?」

居然真的是打给他的。对面的声音很熟悉,不过是谁——

「您好。我是加拉哈德,请问……」

「……我是达·芬奇。列奥纳多·达·芬奇。加拉哈德先生还记得我吗?在萨默塞特疗养院,我们曾经见过面的。」

萨默塞特疗养院。那她就是对面那个迦勒底生物医疗有限公司的——等等。迦勒底生物医疗有限公司?那个制药厂?!

他想起刚才给藤丸立香戴回VR的时候,又见到他脊骨上隐约透出的刺青形状。之前他只觉得熟悉,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在哪见过。

但现在,他想起来了。

过去住在疗养院里的时候,他常常坐在窗前,或者疗养院前院的樟树下面,听着远方机器的轰鸣声。而迦勒底制药厂就在疗养院门前那条溪流的对面,在清晨的阳光下,那大楼上的标志总是闪烁着宝石一样美丽的蓝光。

那个标志,就和藤丸立香后颈上的一模一样!

「……是的,我记得。想要见一次面吗……我现在在家还是休养期,出来或许不太方便。但没关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发起抖来,「我会尽可能地想办法来见您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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