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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修文

-----正文-----

我和青年打了个赌,我说青年不会把我推下去。

我躲在青年房间,进门右手的不锈钢长桌底下。男人也知道我躲在青年房间,他推开门,站在门口,那时青年站在检查台旁边,我在桌子底下看他,我是为了能看清他才躲在这里。

男人很自信我在这里,他甚至没有进门,我能看见他的皮鞋,擦得发亮,我的肚子一阵酸,因为它想起男人的这双鞋曾经踢过它,我不害怕,可是我的胃变空了,它在拼命把我吸走。我抱着膝盖看青年,我听见男人问,“他在这里?”

青年照例没有说话,我期待他有更长的停顿,可是没有,他的视线慢慢从男人身上移到我身上,他在和我对视的时候,我听见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宝贝,我找到你了。”

一瞬间我好像解脱了。我知道会这样,在我钻进这张桌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我并不是害怕这个结果,而是,像我刚刚说的,我希望青年有更长的迟疑,让我能捕捉到他脸上因我而起的细小颤动。尽管如此我觉得我不算输,因为游戏还远没有结束。

男人把我拖出来,我没有看男人一眼,我始终看着青年,我知道这样男人会生气,可他拿我没办法。我不在乎他对我做任何事情,那么他对我做的所有事情就不构成伤害,事实上我真的不在乎,来来回回无非就那两样,性和暴力。我可以主动张开双腿,我欢迎他一刀把我捅了——可是他还不舍得,因为乐趣不在于虐杀,而在于猎物规训为宠物的过程。

不过我喜欢男人的奇思妙想,男人叫青年把我清理干净,然后命令他加入我们的游戏。青年背抵墙面,我像抱着男人床上的玩偶一样抱着他,我吻了青年,我只敢吻他一次,男人从背后撕开我的腿,我拥抱着青年,而他进入了我。

男人的每次撞击,都使我和青年更加贴近,然而我的内心,还有另一个我在尖叫,那个我的声音很刺耳,我看着他尖叫,随他喊破喉咙。我的上半身重量全压在青年身上,我很害怕会压坏青年,我希望从肋骨以下把我的身体切成两段,我只需要用上半身拥抱青年。

青年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要暖,他贴在墙上,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摔倒,我的小臂一面贴着冰冷的墙壁,一面圈着他散发着温热的脖子,我把脸埋进他脖子,我很想咬他,我听见我在叫,我不知道我在叫,不安的、恐惧的、却又充满‍‌‌诱‌‍‌‎‎惑‌‎‎的声音,这不是我的声音,青年会听得更加清楚吗,他能辨认出我的声音吗。

我希望他能,就像我希望他能像我拥抱他一样拥抱我,但拥抱会让人很疼。折断的肋骨在体内到处乱戳,也许爱就是折断的骨头,在不正确的位置让人鲜血淋漓。

想着这些,我‎‌‍‎射‍‌‎‎精‎‌了,男人把我从青年身上摘下来,“你还欠我一只眼睛。”

他不像我直接用手挖,他把我抱去一个从没见过的手术室,青年换了身浅绿的手术服进来,男人说,“宝贝,你会看见你的眼球怎样摘掉。”

我的胃一阵发虚,我应该挤出了一个笑容,男人按着我,青年在我身上注射,很快我的身体软下去,但意识清醒,只是身体不受控制,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紧接着是束缚带,尽管后来证明它并不必要,但毕竟是添加趣味的一环。手脚勒得厉害,我的腿是张开的,男人的‍‍精‎‍‌‌‍液‍‍‎从里面慢慢流出来。

青年用我不知道是什么的手术器具撑开并固定我的左眼皮,往我眼睛滴眼药水,这时我终于看见头顶的无影灯,还有旁观的男人,“肌肉松弛剂的量刚刚好,但麻醉不太够,会有点点疼,但我知道宝贝会撑过去的。”

我连眼睛都睁不开,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一场酷刑,我的视线模糊,麻药让我的眼睑毫无知觉。我一度失去听觉,我什么也听不见,直到男人说,“宝贝别哭,眼泪会影响手术,你会更痛。”

我有哭吗,原来视线模糊不是因为麻药而是眼泪,我又止住眼泪了吗,我不知道。痛觉随时间恢复,镊子、剪刀、戴着手套的手在我眼前交替,我的视线翻转、摇晃、猛地一片黑红,比痛感更甚的是恐怖,青年熟练而麻木,他深谙我的痛楚,却始终视而不见,随男人兴致延长并展示我的痛苦,我不再是人,而是橱窗里一件任由摆布的物件,他们企图用冰冷的器具剥落我,制服我,而我却连呜咽都无法发出。

我是活着的。我还活着吗。

男人的手指伸进了我的身体,他在我的身体里玩弄他的‍‍精‎‍‌‌‍液‍‍‎,在巨痛中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手指在这片空白戳开一个洞,他的瞳孔贴在这个洞口,他在窥视我,而这个洞口还在不断扩大——想象一下,你躺在一张毫无遮掩的手术台,你的身体被捆绑,你能感觉痛,但你却不能喊痛,不能说话,不能哭泣,甚至无法颤抖,医疗器械叮当作响,有人想挖走你的眼睛,有人想偷走你的身体,你不知道哪个更痛,是伸进你身体的手掌呢,还是伸进你眼睛的剪刀。

咔嚓,视神经剪断,光线寂灭,而这远未结束,针线穿过伤口,手臂穿过身体,你张开双腿,他含着你的‌‎‎‌阴‍‎茎‌‎‍给你深喉,而他的手却在你体内肆无忌惮,你的五脏六腑像被人群殴再挖开‎‍‌轮‌‍奸‍‎‌‎‍……你觉得哪个更痛。

假使比起痛,你还有快感,你想夺过手术刀捅杀青年,你想看他窒息,你想看他头破血流满脸是血却还要跪在地上被你按头‍‎口‍‌‌‎交‍‌‌‎,你想看他从面无表情到痛苦变形,你想看他发疯,你想碾碎他灵魂,你想让他变成嗜血的恶魔,从一个文弱的青年。

我正在这样做,我变成恶魔的祭品,在祭台上敲碎骨头肢解献祭,吞食我骨血的青年从祭司变成恶魔,我钻进青年身体,抓住他那颗属于恶魔的心脏,我随时可以捏碎他。

这场打赌是我赢了,青年下注的那一刻我就赢了。因为他那时还怀抱着极其渺茫的希望,和我一样,但现在我不需要了,我抛弃了希望。我想变成一只怪物,将所有吮食我的男人吃进身体,我也将驯养青年,用爱和希望的毒料,而后我会将他碾碎。

这时我看见乌鸦,我本不该看见乌鸦,因为我睁不开眼睛,而我能睁开的那只眼睛已经没了眼球。那只乌鸦在啄食地面的尸体,那具尸体面朝下趴着,脑浆从砸碎的面部溢出来。他是青年的爱人,我确定。

他们曾经爱过,他用身体在青年的记忆砸出一个坑,永久损伤,无法修复。而我对眼前的死亡无动于衷,我大概是那只乌鸦,在他尸体周边踱步,寻找可下口的食物。

他们的爱恨和我无关,就像我的痛苦和他们无关,我们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这是不是爱的另一种形式,我很想问教授。

我很想念教授。

……

术后我开始低烧,我吃了很多药,扎了很多针。我的手背一片青紫,上面布满新鲜的针眼,我好像看见一片微缩的宇宙,青紫色的是星云,针眼是星,我对着这片小小的宇宙发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左边的视野消失,我需要时间适应。有段时间只要有人碰我我就会尖叫发抖。男人说我很吵,他在考虑要不要把我的声带切掉。说完他又会吻我。我不明白这些吻的意思。我还是会发抖尖叫。

我并不想这样,只是身体不受控制,我也觉得很吵。我也有安静下来的时候,男人把我的脸按在床垫,我失去意识,我不想醒来,因为醒来会更痛。我身上的宇宙越来越多,青色的,紫色的,也许它们接连成片的时候,我会看见真正的宇宙。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还是,你有听见我声音?

我擅自将你称为你,假设这栋我将再也无法逃脱的高楼里还有你。

是因为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再拥有你了,陌生人,见证者,存在于未来某刻的朋友。

……

男人送了我一颗眼睛,眼球是黑色的,虹膜是红色的,瞳孔是金色的,他把它塞进我眼眶,然后把那颗摘下的眼球塞进我喉咙。我跪在地上吐,他说我总不记得学乖,他抓住我,伸手把眼球捅进去,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变乖,我不记得了。

我很疼,疼到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疼,安眠药和镇定剂越用越多,我还是很疼。

终于我失去了声音,男人嫌我的呻吟太吵,在接下来的游戏里,我还失去了右手、左腿、右腿。它们还挂在我身上,只是没什么用了,我成了男人床上的玩偶,堆在角落,玩偶叠着别的玩偶,不会动,不会说话,唯一不同是我有温度。

男人把我抱在怀里,他的脸猫一样蹭我的脸,他告诉我,房间里的玩偶全是他亲手做的,我是其中的杰作。杰作。我咬破他伸进嘴巴的手指,他说我看起来像吸血鬼,吸血鬼被吸血鬼吸血会怎样,他笑着,牙齿扎进我脖子。

除了声音,还有什么办法知道一个人在疼:突然紧绷的肌肉、鸽子般温热的狂跳的心脏、呼吸紊乱、汗,严重的还有惊厥、‎‌失‌‌‎‍‎禁‎‍‍‌‎,在昏迷和清醒间反复。

我常常梦见青年的床,我躺在床上,看白窗纱扬起,落下,再扬起,窗纱在风里呼吸、颤抖,一如我在男人怀里。

穿衣服,洗澡,喂饭,男人乐此不疲,调羹一勺一勺,配合我的咀嚼速度。有时男人心血来潮,把我打扮得奢华漂亮,放在湖蓝色天鹅绒高背椅,再把一个玩偶——熊或者兔子,总之是看起来柔软可爱的东西——夹在我左手。时而我是高贵的王子,时而是高傲的公主,这些王子和公主都会变质,从两腿之间,腥黄的液体滴落。从繁盛到腐败只需一天。

尔后,青年会掰开这些腿脚进行清理,我放空自己,男人从背后捧起我下巴,我和男人对视,他静默而疯癫地笑着,像宇宙,像星空,我用唯一能动的左手圈住男人脖子,玩偶滚落地上,我希望青年去捡那只玩偶了,这样他就不会看见我和男人接吻。

……

教授,亲爱的教授,我想我已经抵达了那片黑色土地。

它占据我的大脑,不断膨胀,我在邪恶和堕落之中找到自由,它和那片黑色一样广阔。我在高空俯瞰这片土地,它有着我的轮廓,黑色的,锋利的,闪闪发亮。

我希望你能在黑暗之中找到我。

但这不是爱。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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