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带刀的人，兜里也藏着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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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艳阳天。

星海昨晚也睡在为隐和绮鳞开的房间里。他本来打算去找人的，但喝完最后一杯酒后，就记忆暂停了。可能倒在了桌子上，也可能摔在了门口，或者走廊，然后被人拎到房间扔进去。星海由此在长眠里熬过黑夜，再次睁眼，就是火热的黎明。

“屁，都快下午了，你真能睡啊……”视线里模模糊糊的隐貌似斜了他一眼，纠正他的错觉。

“……”他拖拖拉拉坐起来，全身骨头都想被揉断一般，费力睁开眼睛，辨认窗外的光线。果然不是早上，这么暴烈的阳光。但下午也说得太过了，这应该是正中午时。

“你可以接着躺一会儿，早上有人来说可以留我们到天黑之前，貌似是因为反正白天的房间生意也做不出去……”隐木着脸，想起那个砸开门态度糟糕的……服务生？也许是服务生吧……说话语气跟大爷似的，他就愈发感到世界的撕裂。他的成长记忆和生长环境跟这里太过格格不入，然后他再一次想起什么，满脸更加混乱的表情补充道：

“哦，他们还给了点吃的，就刚刚，貌似是说，反正，是他们早饭，剩下的……哦，还貌似，是因为反正热的昨晚的，不能再热了……”

隐索性把眼睛闭了叹了口气再问星海：

“他们是有多恨你啊？这么恨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啊…… ”

星海拖着身体靠到抵着床的墙上，看了眼隐提到的食物，看了眼躺在一边的破沙发里发呆的绮鳞，最后把头转过去，带动眼神捕捉到隐：

“你不是有那些八卦小册子吗……上面怎么说？”

“哈哈，你没看过？”

星海想起这几年来，自己一直避讳谈论这件事的态度，也好好过滤了次记忆，然后半耷拉眼皮摇摇头，跟隐面对面，犹如两个木头人一答一言。

“有说你被克里斯美色迷惑，心悦臣服，然后心甘情愿为他叛变的……有说克里斯主动看上你，然后展开猛烈攻势，一举拿下，说服你叛变的……有说你本来就是联邦安‎‎‍‌插‎‌进‌‍‍去的卧底，不存在叛变不叛变一说的…… 还有说你是他遗失在外的亲弟、表弟、小叔子……还有儿子的一个版本我记得……”隐面无表情扳着指头数落着。“但有个比较共通的点，是说，确实你一开始倒向了联邦，在打开这个古老部落一样封闭的星球上，有功绩可言，但后来又再次背叛了联邦？这一段很模糊，也没什么实例……大概就这样。”

“……”星海却听着听着，忍不住闭起眼再次犯困。

隐也打个了哈欠，最后嘟囔着问：

“所以你跟克里斯怎么认识的啊……到底谁背叛谁啊……”

“真没那么复杂啊我去……一开始就是合作，纯合作而已……”

这你来我往一句接一句的，耗过了午饭，又是午觉该睡眠的时间，三个人分了毯子被子倒下，闭眼睡觉，决定拖到最后再说，决定店家来赶人再说。

这么一晃，又是一天苍凉的黄昏。

他们被店家鄙弃的视线驱逐着，被朝天的鼻孔瞪着，终于被清理出去了。这时，烧了一天的太阳已经把天烫成了橙红的颜色。

星海一行三个人，慢吞吞地挪着，朝着航行器停泊的方向。一路上来往行径的人对他们投以目光，纠察，审视，裸露，不怀好意。星海、隐和绮鳞尽量带上帽子，尽量目不斜视，直直走自己的路。这么好几天了，除了之前的旧识，再普通的大众，再底层的人们，都应该在口耳相传的新闻八卦里了解最近的事情，他们会把自己在路上见到本尊的最新新闻传回去，成为好长一段时间的谈资，由此可能还会引发新一轮对当年那波事情的热议。

这样挺好。星海不去管来来去去的视线，不听背着他的窃窃私语。他往前走，带着隐和绮鳞，再一次走到路的末尾，人烟稀少，树枝草叶开始丛生。星海这才停下来望望太阳，望望余晖，只觉得今天的夕阳的红太血色了一点。

却恰在此时，有脚步声“嗒嗒嗒”冲他而来，一个黑影跃起带刃朝他直直劈下。星海陡然歪头，肌肉记忆电机跳转，抬臂举拳，捏住来着的手腕，犀利的刀锋定在他眉骨之上。

隐和绮鳞发出惊呼，星海瞪大眼睛，他惊讶于半路拿刀劈过来的杀手，也惊讶于自己的肢体居然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大脑思绪完成之前自己完成的精确判断。他愣在那里，握着举刀的手腕，视线忽略开刀口，才辨认出要杀他的是谁。

来着没有任何隐藏的意思，是才见过的熟人——绿头发。

星海三下两下做出决定，借自己还捏着人家的手一把推开，跳远。对绿头发喊：

“你不会像杀害这两个人的，”他指指抱团一起呆掉的隐和绮鳞。“他们跟联邦最高层的领导人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你不会想要这么高的代价的。”

绿头发用刀尖指了下瘾，又歪到绮鳞身上，轻描淡写像是在比划着要飞刀过去钉死某个人的心脏，但几秒后又回正过来，对准他唯一的目标：

“星海，你更应该担心下自己比较好。”

绿头发从腰间摸出另一只匕首，随手一扔，刀尖向下‎‎‍‌插‎‌进‌‍‍星海脚边的泥土里。他解释说：

“我来就一个目的。我认同你想为桑潇报仇的心情，但你的手段实在恶劣，我来亲身教教你面对仇人应该怎样寻仇。拿起那把剑，是罗甘星土生土长的男儿就自己来单挑，光明正大用实力去战胜，来，拿起匕首，我特意为你选的，你当时最为顺手的武器。”

绿头发说完一长段话，便不再等待，他的刀刃随他飞身前去。

星海一直听他说，一直不动，他看了看自己脚边的匕首，像偶遇了一眼的老朋友，随之擦声而过，并不动作。他回正视线，看着绿头发手里的锋刃，长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也挺好，到这里也不错。

星海看见绿头发的刀刃仿佛带着风，呼呼地刮到一半，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击穿刀刃，带着绿头发握刀的手颤动，扑倒。星海来不及惊讶，从空中再落下白色的炮弹，砸地裂开，喷发出白色烟雾，弥漫，散乱，模糊视线，在场的所有人来不及屏住呼吸，一个一个失力倒地，先是星海，再是隐和绮鳞，炮弹却一颗一颗还不停往下砸，距离越来越远，白色烟雾越来越浓，最终整个小镇都被白烟裹挟着，强迫着，所有人毫无准备，一个接一个倒地，像童话世界的诅咒一般，倒入无声的安眠。

等大家都睡熟了，没有人活动了，一艘更为巨大的航行器飞船才出现在天空，慢慢逼近大地。但庞大的体积实在难以寻找着落的地点，所以最后，一辆小型航行器出动，落到最初白色炮弹落下的旁边，克里斯，路易斯丹和亚历山才终于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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