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曳尾之龟还妄想做济世的麒麟？

-----正文-----

麒麟作脯龙为醢，何似泥中曳尾龟。

泼天的冷雨灌入梦境，像是裹挟着浓重的腥气。一夜乱梦到了最后他已记不得什么。只有朝堂上断掉的头颅，街头蔓延的血污，连中书省门前的红枫亦倒落在鲜血之中。地上零落一地的，却辨不清是谁的尸骨。一片魆黑惨淡的阴暗之中，唯有一双眼睛，如微弱的星火，照亮不可预知的暗途。

“赵郎中，这朝堂向来有进无退，你，可曾想好么？”

那人在黑暗之中向他伸出手。

赵孟頫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冷汗已打透全身。周身空无一物，唯有扑窗的冷雨簌簌作响。室内很快燃起一豆灯火，却是丘夫人披衣进来。

“七郎，梦魇了？”妇人皱眉望他，但见灯下儿子面色晦暗，额头湿漉漉的，又是忧心忡忡，“在京中过得不好？还是皇上交付的差事难办？”

赵孟頫含混地点点头，也不否认，心脏仍跳得厉害。他羞于承认自己梦见的分明是异族的丞相。

“儿子让母亲忧心了。”但见老母面色含愁，他又失悔不迭，“连日奔波，睡不安稳，却不妨事，母亲且去休息。”

妇人不为所动，反而挨床坐下，用手擦去儿子额头的汗珠。赵孟頫捧住母亲的手贴在脸上，闭目吁了口气，一颗心才算安稳下来。

“我一妇人，也不晓得朝中事。可是七郎，你需记住一条，需得保全自己，再谈什么兼济天下，致主泽民。赵宋立国，不杀士大夫，可蒙古人的朝廷却不讲究这些。你一个南人，在朝中也没什么倚仗，进退取舍皆需小心，我儿务必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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