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借郎中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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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成命一下来，便再无翻覆的余地。今日朝上，满朝皆知他即日将与陈思济一道南下，督办浙东钩考事。事情算不得大，却惹得朝上议论纷纷。很快有人讥道：“孟頫乃故宋宗室少年，不宜与闻要事！”

皇帝既有意重用南人，岂会以此为阻？气怒之下，当即把言者逐出朝堂，朝官见之皆骇然，心下虽有异议，并不敢言说什么。退朝之际，倒是丞相桑哥拉住他一番抚慰，勉励他此番南下竭力用事，报效朝廷。

皇帝特殊的眷顾，以及权相不知所谓的示好，更让他迷茫不安。他这一叶孤舟，在滔滔凶浪之上，也不知将被卷到何处去了。

退朝后再不敢滞留，赵孟頫一径出宫，穿过千步廊时脚步犹急，生怕再碰上什么中书省臣。而今他既负皇帝之命督办钩考，会不会被都堂的汉臣目为奸党一流？

他突然不敢去想。

秋冬之交的北方阳光稀薄，覆在周遭只显出一层雾蒙蒙的白光。都堂前几株红枫枝叶凋零，经霜的红叶却比日光更为刺目。路过都堂时，他刻意遮住了眼，不想去看满树上不知为何会引起不适的红色，以及此刻并不想到见到的人。

却还是险些撞上对面的来人。

来人心事重重，连脚步都显得发飘，显然也未及看路。赵孟頫顿住脚步，连忙致歉，抬头的时候话语却被冻住了一瞬。饶是小心避让，此时见到的，却还是他此刻最不堪面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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